“嘿,這裡是戛納,我不是主角,你們纔是。”
藍禮簡簡單單的一句話,成功贏得了新聞發佈會大廳的一片響應,掌聲、笑聲和口哨聲在此起彼伏地響起來。
對於大部分後起跟風、前來湊熱鬧的新興自媒體來說,他們似懂非懂,並不是能夠完全理解藍禮話語之中的幽默,整個大廳之中的笑聲讓他們感覺到了格外孤獨,只有小部分底蘊深厚的專業博主們能夠加入法國人的行列,放聲大笑。
在戛納,在法國,導演永遠是主角,“電影是導演的藝術”這句話在這片土地之上得到了淋漓盡致的體現。當人們提起一部電影的時候,導演纔是絕對核心;即使是再大牌再頂尖的演員,他們也都是導演作品之中的附屬。
比如說“醉鄉民謠”。
人們會說,“那部科恩兄弟真不錯”,而不是“那部藍禮-霍爾真不錯”。
同樣的情況在柏林和威尼斯也得到了延續,以至於多倫多、特柳賴德、聖丹斯等等也慢慢地繼承了相似的傳統,不過他們還是進行了更多的演變和拓展,即使提起“那部藍禮-霍爾”,這也是沒有問題的。
但這裡是戛納。
所以,藍禮不是主角,科恩兄弟纔是。只有真正熟悉歐洲三大電影節的人才能夠聽懂。
喬爾和藍禮一起轉頭看向了伊桑。
伊桑沒有推辭,“我認爲這是一個非常有趣的問題。事實上,結束了’大地驚雷’的拍攝之後,我和喬爾準備好好地休息一段時間,在超過兩年的時間裡,我們都沒有尋找到更加確切的靈感,一直到去年的格萊美頒獎典禮。”
伊桑舉手示意了一下喬爾,“正如喬爾剛纔所說,我們真正地被藍禮的表演所打動了。我不知道你們是否傾聽過那首叫做’野獸’的歌曲,還有那張’堂吉訶德’的專輯,透過表演,你可以感受到隱藏在歌聲背後的靈魂力量,敘述着關於夢想和關於生活的故事。”
“我之所以覺得這個問題有趣,就是因爲這是一個沒有太多可能的故事。想象一下,在2011年的當下……”伊桑朝着藍禮確認了一下“堂吉訶德”的發行時間,“到底有多少人願意靜下心來製作一張沒有人傾聽卻真正優秀的專輯,講述了一個關於懷抱着不切實際夢想失敗者的故事?又到底有多少人願意靜下心來側耳傾聽這張專輯?”
“電影,同樣如此。”
整個新聞發佈會大廳陷入了一片完全的安靜之中,所有人視線都集中在了伊桑身上。
伊桑扶了扶眼鏡框,接着說道,“我和喬爾無疑是非常幸運的,現在想要拍攝任何題材都可以尋找到支持。哪怕是一個沒有太多可能的無聊故事,也有人願意相信我們。但對於那些正在掙扎中的獨立電影人來說,卻是根本無法想象的事。”
“在他們之中,不乏才華橫溢、年輕朝氣的創作者,現在卻被整個行業之中的急躁、迫切和粗暴所緊緊壓制,很有可能,最終就不得不放棄自己喜歡的事業。在格萊美的表演之中,藍禮如此演唱到——
’所以草/你的夢想,你怎敢忘記我們的傷痕,我會爲你化身成爲一隻野獸,如果你支付足夠的金錢,所有一切都不作數,寥寥夢想能夠憶起。’”
伊桑以白話念出了歌詞,並且再次看向了藍禮,笑盈盈地說道,“歌詞是正確的嗎?”
藍禮微笑地頜首表示了認同。
伊桑也呵呵地輕笑起來,“所以,我和喬爾創作了這個故事。我們知道,這是一個非常非常冷門的故事,我們希望呈現出六十年代的美妙和動人,同時也希望呈現出夢想者的困頓和苦悶。這是一個屬於夢想者也屬於藝術家的故事。”
“在戛納,觀衆能夠喜歡這部電影,我覺得,這不是我們的功勞,而是藍禮的。他讓大家傾聽到了’堂吉訶德’的旋律,也讓大家傾聽到了勒維恩-戴維斯的心聲。”話題的最後,伊桑又再次把讚揚送給了藍禮,真心實意地。
再次成爲矚目焦點的藍禮攤開了雙手,“我猜,又輪到我了?”那微微揚起的尾音透露出一股俏皮的調侃,成功地讓大家的嘴角都勾勒起了淺淺的弧度。
“我始終認爲,這不是我的功勞。我僅僅只是講述了一個在夢想道路之上獨行者的故事。”藍禮自如地接過了話題,“我曾經和你們擁有一樣的想法,我認爲,沒有人懷念藝術創作,也沒有人在乎追逐夢想,我只是一個獨行者。”
“但顯然,我錯了。”藍禮微笑地說道,“‘堂吉訶德’的聲音被聽到了,勒維恩-戴維斯的聲音也被聽到了。所以,相信我,當得知你們喜歡這部作品的時候,我相信真正開心的,不是我們劇組的成員們,而是那些依舊在黑暗之中苦苦掙扎的夢想者們。”
“拜託,就連勒維恩這樣的失敗者都始終不曾放棄,你們應該擁有更多希望。”一番意義非常的話語之後,藍禮的話鋒一轉,隨後就變得輕鬆雀躍起來,小小的調侃讓所有人都紛紛發出了低笑聲。
緊接着一名記者站立了起來,但他的英語顯然不太好,笨拙地描述了一遍自己的問題,濃重的口音卻讓在座所有人都雲裡霧裡。
藍禮主動伸出了友善之手,“你可以使用法語。”對方的口音,聽起來應該是來自於法國南部。
伊桑不明所以地看向了賈斯汀,然後賈斯汀就靠過去說道,“藍禮可以流利地使用多國語言,之前在柏林就展示過了。”
“我從來不知道,你暗中如此關注我。”藍禮的聲音施施然地傳了過來,然後賈斯汀就流露出了誇張的錯愕表情,一來一往之間就讓現場所有人都鬨笑起來。
那位記者終於自如了起來,等待笑聲平復下去之後,使用法語詢問到,“藍禮,在拍攝這部作品的時候,最爲困難的部分是什麼?歌唱和演技比較起來,到底哪一個部分的難度更大?最後,我們十分好奇,你是否有準備下一張專輯的計劃?”
“哈哈。”藍禮歡快地笑出聲來,以標準的法語做出了回答,“我可以先回答最後一個:沒有。抱歉,我不是以爲稱職的歌手。不過,’醉鄉民謠’的原聲帶已經完成了錄製,我不太確定……”藍禮停頓了一下,轉頭看向了喬爾和伊桑,切換成爲英文,“我們的原聲帶什麼時候發行?”
“戛納電影節開幕式的那一天就正式開放銷售了,但聽說,銷量好像不太好。”喬爾一本正經地說道。
“我不意外。”藍禮也一本正經地點點頭做出迴應,在一片輕笑聲之中,轉頭看向了那名提問的記者,“我想,如果有興趣的話,你們可以重新欣賞這部電影的原聲帶。”
整個新聞發佈會大廳頓時就開始息息索索地響動起來,艾米莉和馬克第一個反應就是交換了彼此的眼神,然後就發現他們眼底的亢奮是如此相似的。
事實上,昨天晚上,無數媒體記者們就在抱怨着,他們現在無比懷念着“醉鄉民謠”之中的音樂,卻無法第一時間重新回到電影之中傾聽。
沒有想到,原聲帶居然已經提前發行了,無聲無息地!
藍禮卻沒有察覺到記者們的亢奮,接着回答問題,“在拍攝作品的過程中,其實最爲困難的還是演技。每一首音樂的旋律和歌詞都是有來源的,某種意義來說,它是勒維恩的一部分,所以在表演過程中,我需要進入當下的情境之中,完全投入,從歌唱到演技,這是一個全方位的考驗。”
“請務必不要相信藍禮。”賈斯汀毫無預警地插話說道,然後就看到全場記者們錯愕的表情,他指了指藍禮,“他剛纔在表示謙虛,對吧?”
因爲藍禮後續的回答又是全程使用法語,所以賈斯汀只能瞎猜。
“我的意思是,藍禮就是一位天生的歌手,在表演過程中,他賦予了勒維恩截然不同的靈魂。不不不,不要看着我,這不是我的理解,這是凱瑞的原話,我對錶演可是一無所知。”賈斯汀就是一個活寶,嬉笑怒罵之間充滿了調侃。
視線齊刷刷地轉移到了凱瑞身上,她也是滿臉無奈,“不是說好了,今天我休假嗎?”那抱怨的語氣瞬間讓所有人都鬨笑了起來。
“有興趣的觀衆,可以留意一下電影裡的一首歌曲,’揮手作別’。”凱瑞也打開了話匣子,“在我們進入劇組的第一天,我們正在討論角色,以及相關旋律和曲目,藍禮就以這首歌作爲示範,呈現出了勒維恩心境的變化所帶來的層次變化。喬爾和伊桑也表示了贊同,於是這首歌成爲了貫穿整部電影的一個亮點。”
伴隨着賈斯汀和凱瑞雙雙開口,接下來的問題也就變得多樣起來。
下一個問題的主角是凱瑞-穆里根。
凱瑞還不忘故意抱怨了一句,“嘿,都是你們,看你們把我捲入了什麼事。”那調侃的語氣再次引發了鬨笑聲,而後她纔回答到,“我必須承認,萊昂納多和藍禮是截然不同的兩位演員,合作方式、表演方法等等都有許多差異。”
剛纔的問題正是今年戛納電影節最值得矚目的焦點之一:
同時出演了“了不起的蓋茨比”和“醉鄉民謠”兩部作品的凱瑞,先後與萊昂納多、藍禮這兩位演員展開了合作,那麼,感覺到底如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