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猛地回頭,看見了石鎖,我的兄弟,我最好的兄弟。
“湯河,放,放了索駿,駿吧!”石鎖拍着我的肩膀,“他摔死,死了,你真的,要,要坐牢!”
我不知道石鎖是什麼時候爬上來的,我在和盤玉子大聲說話的時候,沒有看見他,也許那會兒他就在爬煙囪,盤玉子他們在煙囪底下的東側,那些鐵扶手在西側,石鎖往煙囪上爬的時候,我根本沒注意。但是,我還是不放開索駿,我說:“石鎖,你是我的兄弟,但是,我也不能聽你的,索駿他們害死了藍楓,我要他們償命!”
“不!不!你被,被他們,騙,騙了!”石鎖一緊張,結巴得更厲害了,“藍楓沒,沒有死,她好,好着呢!”
“石鎖,怎麼連你也跟着盤玉子一起騙我呢?”我有些怒了,心裡怨恨石鎖,他是我最好的兄弟,什麼時候和盤玉子一個腔調了,“雖然我也希望藍楓沒事,我也特別希望她能出現在我面前!可是,索駿,還有秦遠,這兩個混蛋,他們打碎了我的幻想,他們都成這樣了,還一口咬定藍楓死了,那豈不是真的死了?我們還抱什麼幻想呢?”
“不,不是!不是,你想,想的那樣!”石鎖想說什麼,可是,表達不出來,我都替他着急,一着急,我反而放下了索駿。石鎖看我放下了索駿,沒那麼緊張了,才說:“秦遠,遠,和索,索駿,他們,根本沒,沒抓住,藍,藍楓!”
“什麼?”我覺得難以相信,我清楚地記得,在那個廠房裡,我們找到了藍楓的一個衣服釦子,那是藍楓的扣子,錯不了。石鎖頓了頓,似乎整理了一下思路,說:“他們抓,抓藍楓,的時候,被,被人救了!他們,揪,揪走了,藍楓的,一,一個釦子!”
我大概明白是怎麼回事了。我腦子裡很亂。之前,秦遠和索駿的話,讓我死了心,我覺得藍楓真的死了,於是,我失去了理智。盤玉子和石鎖卻都說藍楓沒死,又給了我希望。希望,失望,希望,失望,連續多次這樣,我都快承受不住了。我再次深吸一口氣,問:“那麼,既然藍楓沒事,她現在在哪裡?”
“一,一會兒,就,就來了!”石鎖說着,去檢查躺在地上的索駿,用手探了探他的鼻息,說:“活,活着!但,傷,傷了!”
這時候,那邊趴着的秦遠醒過來了,正在往起爬,我又想過去打他,石鎖攔住了我。我也理智了一些,是的,不能出人命,我不能再打他,失手打死了怎麼辦,秦遠比索駿不經打得多。這時候,警報響了。我站起來,從大煙囪上往下看,看見了一輛警車,警車從馬路上開來了,繞過一些坑坑窪窪的爛泥路,似乎一會兒就要往這個破爛的廠區裡面開。
我心想,這下,是不是要坐牢了?索駿和秦遠都被我打傷了,而索駿傷得還比較重。不過,如果藍楓真的活着,真的沒事,我坐牢又算得了什麼呢?不過,他們說的到底是不是真的,石鎖怎麼確定藍楓沒事,他是不是都是聽盤玉子說的?
不過,他們這樣說,給了我希望。我爬起來,顧不上身上的傷痛,開始往大煙囪下爬去。秦遠跑過去,蹲在索駿身邊,叫喊着什麼,我根本沒聽清。我不想搭理他們了,我已經累了,玩累了,不想再看見他們。
我在鐵扶手上倒退着,往往下爬去,石鎖留在上面,幫秦遠搖晃索駿,想把他搖醒。我喊石鎖一起下去,不管索駿了,石鎖卻結結巴巴地說:“弄,弄醒他,別讓,讓醒不來,那可,可就麻煩了!”
我不管了,我一步一步,下到了大煙囪下面。我的兄弟們都等在下面,我看見了滿滿、四大金剛和其他兄弟,昨晚回去的很多兄弟,這一天,又來了。四匹狼和他們的狗腿子本來被我的兄弟們逼得站在最遠處,但是聽見警車的聲音之後,他們一個個都溜了。
我的兄弟們都上來拍我的肩膀,而我朝盤玉子走去。盤玉子微笑着,也朝我走來。她也拍了怕我的肩膀,說:“湯河,好樣的!你不僅制服了這兩個混蛋,還保持了理智,沒摔死他們!要是剛纔你不聽勸,弄死他們,你就真的會後悔的!會很後悔……”
“可是,藍楓真的沒事嗎?是真的嗎?我,我……”我說不下去,我太激動了。不知爲什麼,我看着盤玉子,突然覺得特別親切。我們曾經一起打遊戲,曾經一起商討對付索駿的策略,一起吃烤串,她雖然總是看起來冷冷的,但是,她是可以信任的,她是那種充滿野性的女孩子,但也是那種你可以無所顧忌地對其敞開心扉的女孩子。
“湯河,放心吧!我能騙你?”盤玉子一副大姐大的模樣,“你記不記得,你對付索駿之前,我們一起商量過?你記不記得,我說過,我會對你提供特別的保護?你是不是覺得我言而無信,這次沒幫到你什麼忙?你是不是覺得,作爲你的盟友,你在和索駿戰鬥的時候,我卻躲在了一邊?”
盤玉子說話跟放連珠炮一樣,又快又密集。我不知道說什麼,我從沒想過她說的那些問題。雖然在對付索駿這件事上,按盤玉子的說法,說是我和她結了盟,但是她再聰明,打架的事情,又能幫上什麼忙呢?而且這次,我用的又不是什麼了不得的計謀,而是“直來直去,一步到位”,就是拳頭,就是拼命,她怎麼能幫忙呢?
“湯河,你儘管那麼想吧,等一會兒,你就會知道,我是多麼了不起了!就會知道,我究竟幫了你什麼忙!”盤玉子撇了撇嘴。
正說着,警車開進了廠區,開到大煙囪這邊來了,與此同時,秦遠從大煙囪上下來了,而石鎖揹着索駿,也從大煙囪上下來了。索駿鼻青臉腫,似乎身體軟軟的,被索駿背了下來,但他醒過來了,他還看了我一眼,眼睛有恐懼,有不甘,還有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而秦遠,從大煙囪上下來之後,目光就沒和我碰過,也許他是故意躲避我的目光。
警車在大煙囪旁邊停下了,車門開了,出來兩個警察,與警察一起下來的,是凌娜,凌娜背後還有一個女孩,被凌娜給擋住了。我心裡有些異樣的預感,我急急地飛奔過去,一把撥開凌娜,凌娜罵了我一句什麼,我也沒聽清。撥開凌娜之後,一瞬間,我怔住了。
我的眼淚不由自主住地流了下來。我簡直像是在做夢,做一個無比美好的夢。我面前站着的是個女孩,一個我時時刻刻都想見到的女孩。那個女孩,輕輕地走過來,抱住了我。我也抱住了她,緊緊地,緊緊地,抱住。抱住。
不用我再解釋了吧?大家都猜到了吧?這個女孩,這個可愛的,美麗的,聰明的,愛憎分明的,性格剛烈的女孩,就是藍楓。我的藍楓。我願付出一切去保護的藍楓。
藍楓用她柔軟的手,輕輕地摸了摸我的臉頰,擦乾了我的眼淚。她微笑着說:“小河,讓你擔心了!我被秦遠和索駿的人差點抓走,她們在路上截住我了,還撕扯我的衣服,我的扣子都被撕掉了!多虧了盤玉子,她早就猜到索駿和秦遠要派人來抓我!她叫上凌娜,及時趕來,救了我!爲了怕他們再耍詭計,我一直躲在盤玉子家裡,我得好好謝謝她!”
我轉過身,發現盤玉子在和警察說着什麼,盤玉子稱呼那兩個警察爲“李哥”“張哥”,看起來,那兩個警察好像和她很熟,他們關係不錯。盤玉子發現我和藍楓看她,明白我們是感謝她,轉過身,說:“不用謝我!要謝,就謝謝我認識的這兩個警察哥哥!他們馬上就會抓走這兩個壞東西,放心吧!”
她調皮地擺了個姿勢,很撩人的姿勢,又說:“不過呢,湯河,我也算是幫了你一些忙吧?請記得我的廣告語,唯有性感,唯有智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