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夏皇大壽!
即便這樣安慰着夏青,但是他本人心中卻沉了下來,因爲,能夠能夠指揮宗人府這個龐然大物的人,唯有那位傳說中神秘無比的宗令了,而能夠命令那位宗令的,也只有一個人。
六份空白的信箋,李奕奇本身就沒有抱着多大希望,希望這些信箋能夠傳到皇后手中,他所想要看到的,只不過是夏皇對於皇后的態度。
“如今看來,夏皇是真的動怒了,皇后的處境堪憂啊!” 李奕奇看了眼夏宮的方向,心中想道。
......
翌日,天亮時分。
清晨的寒氣掩蓋不住街上喧鬧,上京城的家家戶戶就已經在屋檐下掛起了燈籠,無數煙花爆竹喧鬧的聲音讓人錯覺似乎是新年將至。
然而,雖然不是新年,但是氣氛卻依舊喜慶無比,因爲今日乃是夏皇的壽誕。
夏皇的壽誕,乃是整個大夏皇朝的一件大事,雖說夏皇每年都要過壽,但是作爲整個中原帝國王朝的主人,夏皇的地位自然不言而喻,每逢此時,上京城的王公貴族世家都會紛紛忙碌起來。
正午,李府之中,兩位羅裳裙帶、雲鬢高盤的美婦人正在指揮下人,將一大堆禮盒、從庫房中挪出來,擺在大堂裡。禮物之多,幾乎快要堆滿一個前廳了。
“娘,夏皇一個人過壽,我們爲什麼要送這麼多禮啊?”美婦人身旁,一個穿着碎花棉襖的小女孩大大的眼睛眨動,詫異的問道。
“唉,還不是爲了你哥哥。”劉氏目光微微閃爍,無奈的輕聲嘆了口氣。
說罷,劉氏拿過一份帖子,看了看上面的名冊,又和身旁的吳氏覈對了一下,兩人確定無誤後,這纔看向身旁的一位老者。
“水伯,這些都是送給後宮諸位娘娘的,你讓下人對好名冊,不要送錯了。”劉氏低聲吩咐道。
“景怡娘娘、榮妃娘娘、容妃娘娘......”水伯從劉氏手中接過貼子,粗略掃了一眼,知道這些都是受夏皇寵愛,並且膝下無子的後宮妃嬪。心中暗暗點頭,躬着身子回道:“是,大夫人。”
“娘,我能不能和你們一塊進宮,我想七哥了。”李菡搖來搖去,聲音糯糯的問道。
劉氏眉頭微蹙,搖頭道:“不行,你留在家裡,帶着瑤兒她們。”
“娘——”
李菡眼中淚光閃爍,一雙小手抓住劉氏的胳膊,可憐兮兮的討好道。
“野丫頭,不許胡鬧,再胡鬧,罰你抄書二十遍。”劉氏長長的柳眉蹙起,瞪了李菡一眼,嗔怒道。
聽到‘抄書’二字,李菡也,只能撅了撅小嘴,恭恭敬敬的低下頭,不敢再胡鬧了。
時間很快到了晚上, 黑夜中的皇城如一尊盤蹲在上京城中央的巨獸。龐大、威嚴,散發着噬人般的氣息。
金碧輝煌的夏宮中,除了被夏皇下令封閉的坤寧宮外,所有的宮殿都是燈火通明。隔得遠遠,都能感覺大殿裡的人聲鼎沸,從邊上路過,似乎都能感受到一陣陣的熱浪滾滾襲來。
佑大的廣場上,龍騎禁軍三步一崗、五步一哨,守備極爲森嚴。而在禁軍前方,則是一名名臉色白淨的老太監,人人垂眉閉目、面無表情,似乎在等待着什麼。
“太子儀駕到——”
這時,廣場上響起一個響亮的聲音,一排由年輕的宮女,太監和錦衣的侍衛組成的儀杖隊緩緩從南邊正門處駛來,儀仗隊的中央,護衛着一輛由八匹如龍駿馬拉扯的華麗青銅馬車。馬車內,氣氛凝重無比,太子夏青垂着腦袋,臉上神色變幻,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太子對面,李奕奇心中此時也是此起彼伏,久久無法平靜,聽到這聲音,是掀開窗簾的一角往外看去。只見,馬車停下的地方是一道百丈寬的白玉丹墀,白玉丹墀足有一千二百六十階,如一條白色的游龍蜿蜒而上,連接着一座恢宏、雄偉的瓊霄大殿。大殿挺拔巍然、壯麗無比,如同一座神聖的仙宮,矗立在雲霄之上。
“太極殿!”
李奕奇心中微微震顫一下。
夏宮是整個大夏的中心,也是中原王朝至高無上、統御八方的象徵,而太極殿則是整個夏宮的中心,代表着當代夏皇。
上一世,他也是在科舉奪魁之後方纔有幸踏入這座神聖的宮殿之中。還記得那個時候,他睥睨天下仕子,何等意氣風華,卻不料晴空霹靂,讓他如夢初醒......
李奕奇的對面,太子夏青目光凝視着那座威嚴的天宮,神色有些恍然的默默說道:“待會本宮先去面見父皇,請他放了母后。”
這太極殿他不知道來過多少次,只有這一次,他彷彿感受到有一股無形的壓力落到肩上,讓他心中感到不安。對太子這樣的情況,李奕奇也只能在心中報以苦笑,皇后已經被夏皇冷落,太子現在的處境就好像無根浮萍一樣,有如此表現,太正常了。
兩人從馬車中下來後,李奕奇掃了一眼四周守備森嚴的禁軍,目光微凝,轉頭對着太子夏青抱拳低聲道:“殿下,微臣斗膽提醒您一句。今日夏皇壽誕,對國而言,是國宴,但對殿下而言,是家宴,殿下可千萬不要衝動,出言頂撞陛下!”
“知道了。”
太子夏青依舊是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神色恍然,心不在焉的揮了揮手。
兩人只簡單的聊了幾句,一個立即有兩名臉色白淨的公公迎了上來,好似等候多時一般,踏步便走上前來,面無表情的對着太子夏青躬身行了一禮,扯着尖利的嗓子道:“太子殿下,請!”
“這位大人,這邊請。”
同時,一名身穿禮服的禮部人員也是慢步上前,對着李奕奇欠身說道。
“還望殿下謹記,微臣先去文華殿。”
李奕奇臉色微正的對太子躬身拱了拱手,隨後看向那位禮部的人員,笑道:“有勞大人了。”
文華殿,是太極殿的偏殿之一,夏皇大壽,既是國宴,也是家宴,除了體內流淌着皇室血脈的皇子、皇女之外,也只有地位極高的王侯公卿能夠隨夏皇在正殿同席而坐,其他人都只能在偏殿入席。
李奕奇原本是能夠作爲侍從隨太子夏青一同入太極正殿的,這也是他和皇后當初的約定之一。但是,因爲皇后被軟禁的緣故,遲遲沒有旨意下來,他也只好老老實實的去文華殿。
“嗯?”
跟在那位禮部官員身後,李奕奇繞過迴廊,來到一處廣場上,他擡眼望了一眼遠方,突然間停了下來。
遠處,皇城之外,好似有無數的煙花迸射而出,火光滿天,將黑夜映照成了白晝,連天空的黑色雲團都被映照成了彩色。
“哈哈,這是工部研製的禮花,範圍極大,極爲絢爛。”
領路的禮部人員見到李奕奇突然停了下來,也是擡眼看去,頓時心中失笑,對着李奕奇解釋道。隨即擺了一個請的手勢,笑道:“大人,這邊走,文華殿就在前面。”
“噢!”
李奕奇回過神來,轉身對着那人微微點頭示意,說道:“有勞大人了,我認路,大人去忙吧。”
如此輝煌壯麗的景象,連他也都想忍不住多看幾眼。
“這......好吧。”
那位引路的禮部人員見到李奕奇被那新研製的禮花吸引的入神,也不好多催促,搖了搖頭頭,轉了個彎,立即就不見了。
望着皇城外面這熱鬧的盛景,李奕奇突然有種說不出的感覺。
寧做太平犬,不做亂世人!大夏立朝一千多年,風風雨雨中有多少人傑爲了這一份太平盛世前仆後繼、嘔心瀝血......李奕奇不清楚具體數字,他只知道,這其中必然有他李氏一脈的先祖。
“安南兵敗之日,便是我李家罹難之時......”
李奕奇漆黑的雙眸中閃過一道冷毅的光芒,口中吐出幾句話,他袖中的雙拳不由自主的攥緊,指甲掐進了肉裡都渾然不覺。
“找到你了!”
遽然間,原本是一片靜默的四周,突然有一個聲音響起。
李奕奇驀然回過神來,臉色陡然一變,連忙轉身看去,卻發現這是一個容貌清秀無比的小太監。小太監肌膚如雪,眉目如畫,雖然穿着內監的服飾,但是一眼看去還是給人一種驚豔的感覺。
“你......你怎麼跑這來了!”見到這張熟悉的面孔,李奕奇的眼皮猛然跳了跳,心中也吃了一驚。
來者不是別人,正是他的護衛李芊兒。
“跟着大夫人的車隊混進了後宮,然後溜出來的。”李芊兒冷冷的說道。
“你這身衣服哪來的?”李奕奇緊緊盯着李芊兒身上那不太合體的內監服飾,心中有一絲不好的預感。
“我打暈了一個......”
李芊兒神色如常,可是還沒等她說完,李奕奇就臉色微變的一把將她拉到一個牆邊角落中,強行壓着嗓子低聲吼道:“你瘋了,這是什麼地方你知道嗎?!”
李奕奇看着李芊兒,嘴角抽搐的,臉色略顯猙獰,別人不知道夏宮的可怕性,他可是一清二楚,在這裡鬧事,簡直是找死......
“夏宮。”李芊兒瞥了他一眼,冷冷回道。
李奕奇愣愣的看着李芊兒,臉上露出一抹愕然之色,苦笑道:“姑奶奶,你還知道啊!”
“我是來保護你的。”李芊兒冷冷道。
聞言,李奕奇眉頭微微皺起,看着對方,開口問道:“水伯讓你來的?”
“不是。”
李芊兒晶瑩的眸子微微閃爍了一下,也沒多做解釋,只是輕輕搖了搖頭。
“好吧,你......你先跟我來。”
李奕奇揉了揉太陽穴,四下看了一眼,發現周圍並沒有什麼人之後,才從角落中走了出來。
他的身後,李芊兒低着頭,如一個真正的跟班小太監一樣,朝着文華殿走去。
文華殿作爲太極殿的偏殿之一,佔地面積也是極大。大殿前,李奕奇擡眼望去,只見文華殿前方碩大面積的廣場上,已經停滿了一長排打着各式各樣世家名號的馬車,論數量足有百餘輛之多。
到了跟前,李奕奇側頭看了一眼一臉冷酷的李芊兒,苦笑着說道:“這地方很大,我也沒來過,裡面都是些權貴的子孫,待會你跟着我,別走散了。”
聞言,李芊兒擡頭掃了一眼面前那一座山戀般巍然的建築,面無表情的冷冷道:“不用你操心。”
李奕奇點點頭,既然對方明白他的意思,那他就不再多說了,邁着大步朝上面走去。丹墀往上,文華殿的九個朱漆大門同時敞開,無數美麗的白衣宮女端着各式各樣的果盤、酒盞穿梭其中,熱鬧非凡。
“這位公子,請問你是哪位王公門下?”耳中傳來軟軟的聲音,一名白衣宮女來到李奕奇身前,臻首低眉,輕聲問道。
“太子府,李奕奇。”李奕奇微微點頭示意。
“原來是東宮的大人!這邊請。”
白衣宮女臉色微變,低下頭來,將李奕奇帶到一處比較寬敞的酒桌處。
“這裡太吵了,帶我去僻靜的一點的地方吧。”李奕奇看着周圍的一羣羣身着華服的世家公子,搖頭道。
說罷,他目光掃了一眼,找到一處背靠石柱的角落處的酒桌,坐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