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來忠義侯府恭賀的人不少,不管是懷着什麼心思,起碼面上都是笑呵呵的。
一些官職小而知趣的人,在酒足飯飽以後,都陸續回去。
當然,侯府也準備了一些回禮。
所以,當李二陛下到來的時候,除了和侯府特別交好的幾家,剩下的要麼身居高位,要麼很有份量。
於是乎,在得到李二陛下同意後,直接併成了一席。
以李二陛下爲首,楊帆作爲主人相對而坐。
李靖、房玄齡、長孫無忌、李績、尉遲恭、程咬金、蕭瑀、孫思邈等人依次而列,朝廷中小半中堅力量都齊聚於此。
李二陛下與這些朝中重臣先行敬賀,推杯換盞,被輪番敬酒,酒意漸濃。
長孫無垢、楊妃兩個風華正茂的女人,一個雍容華貴、麗若芬芳,一個嬌媚入骨、清澈嫺雅,坐於蕭後左右兩側笑語嫣然,席間熱鬧而喜慶。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長孫無垢端起葡萄酒站起身來,眼眸流轉,朱脣輕啓。
“今天忠義侯認親,本宮恭賀太后多了一個兒子,忠義侯多了一個長輩,願你們母慈子孝,相互扶持,以酒恭賀。”
“爲蕭後賀,爲忠義侯賀!”
在美酒的作用下,衆人都有了幾分醉意,但還是紛紛舉杯祝賀。
作爲主人,楊帆與皇帝、皇后相對而坐,其他人也許畏於皇后的威勢不敢仔細看,但楊帆卻沒有這樣的顧忌,畢竟長孫無垢就坐在他的正對面。
此時長孫無垢一身淡綠色的長裙,袖口上繡着淡藍色的牡丹,銀絲線勾出了幾片祥雲。
下襬密麻麻一排藍色的海水雲圖,胸前是寬片淡黃色錦緞裹胸,身子輕輕轉動長裙散開,舉手投足如風拂揚柳般婀娜多姿。
風髻露鬢,淡掃娥眉眼含春,皮膚細潤如溫玉柔光若膩,櫻桃小嘴不點而赤,嬌豔若滴,腮邊兩縷髮絲隨風輕柔拂面憑添幾分誘人的風情。
而靈活轉動的眼眸燦若星辰,一身淡綠長裙,腰不盈一握,美得如此不食人間煙火。
嚥了一口唾沫,楊帆真想不出,古代的女人是怎麼保養的,難道是因爲空氣好?
三十好幾的年紀還如此美豔動人,好像越活越年輕似的。
與長孫無垢並排而坐的蕭後也是一樣,七十幾歲的年紀卻如同四、五十歲的中年貴婦,怎敢想像?
兩人不愧是名傳千古的帝后,不僅賢惠傳世,美貌更是動人,氣質這東西果然不凡。
即使見慣了美女,在酒精的催動下,楊帆差點哈喇子都流了出來。
武媚娘、武順、蕭詩韻的美貌雖然不差,但畢竟少了一份水蜜桃般成熟的韻味。
注意到楊帆那火辣辣的眼神,又發現楊帆那咽口水的動作,長孫無垢俏臉一紅,鳳目圓瞪,暗暗責怪楊帆的無禮。
不知爲何,長孫無垢快速看了一眼李二陛下,趕緊以舉杯掩飾自己心情的波動。
隨之又是楊妃祝詞,與雍容華貴、典雅賢淑的長孫無垢不同。
在這種場合,楊妃顯得更會討巧,更是知道什麼人最喜歡聽什麼話,三言兩句便讓在場的人嗷嗷叫提起酒杯。
不愧是前朝公主,不僅長得美貌,語術更是不凡。
難怪原歷史記載,在長孫無垢死後,若是李二陛下想立後,則必是這位楊妃。
期間,楊妃顯得跟楊帆很親近,頻頻勸酒,笑語嫣然,幾句話就把楊帆與自己兒子李恪之間的生死交情道了出來。
楊帆也覺得跟楊妃的性子很合得來,便往往酒到杯乾,氣氛還不錯,只是心裡卻有些茫然。
畢竟,不知如何稱呼對方爲好。
按輩分,楊妃也是蕭後兒女輩,此時蕭後是自己的乾孃,按說兩人平輩。
當然,更讓人楊帆意外的是高陽公主,真讓楊帆驚豔了!
雖然這美妞今天幾乎沒說什麼話,倒是頻頻舉杯,一雙迷離的眼睛不時望向自己,那情意簡直濃郁得化不開。
葡萄美酒似流波般漾於玻璃酒杯,映襯得美妞雙頰酡紅,一襲花色鎏金線長裙,既襯托着一絲調皮,體現了高貴。
淺杏藕臂袖口處是鏤花的薔薇暗紋,露出蔥管似的小手,平添三分嬌媚可人。
不得不說,高陽公主這番打扮,集可愛、刁蠻、美麗……於一身,顯得矛盾又和諧。
衆人一杯杯飲盡,祝詞說完,自然而然目光循向了李二陛下所在。
此時的李二陛下面色通紅,至少有了八分酒意。
李二有些晃晃悠悠的站起身:“今日酒宴,真盡興也,忠義侯果然很會享受,沒想到一場宴席比宮中的御膳還要宏大、美味,朕羨慕啊!”
聞言,楊帆尷尬得不知如何接話。
承認吧,又實在不把皇帝放在眼裡。
一個侯爺比皇帝吃得還好,你這是想幹嘛?
如果謙虛幾句,又實在太虛僞。
在座的大臣哪個人不是吃遍山珍海味,現在卻是不顧形象的胡吃海喝,說不是美味誰信?
倒是一旁的蕭後出言解圍道:“我兒念老身孤苦伶仃,才大肆操辦,確實太破費了,陛下勿怪。”
李二陛下襬了擺手,打了一個嗝,說道:“楊帆能有如此孝心,蕭太后亦可安享晚年,朕心甚慰。”
“何況,年青人喜歡享受也不是不可以接受。”
“人嘛,總要成家立業以後纔會穩重一些,忠義侯府如今諾大的家業還沒有繼承人,有些不妥。”
“如今蕭後已是楊帆的乾孃,那就是侯府的長輩,朕那閨女也老大不小了,不知打算何時讓楊帆娶進府門?”
衆人這才恍然大悟,原來李二這是催着高陽公主的婚事。
高陽公主此時也羞得不行,不過卻大膽的看向楊帆,顯得含情脈脈。
見楊帆笑着點了點頭,兩人目光交匯,直接讓傲嬌的高陽公主垂下了頭。
蕭後含笑緩緩說道:“承蒙陛下不棄,這乃是侯府的福分。”
“高陽公主美麗大方、溫婉知禮、聰慧喜人,我兒能娶到公主,實在是皇恩浩蕩。”
“一切事宜,皆由陛下定奪便是,老身讓侯府配合。”
李二陛下沉吟片刻,緩緩說道:“高陽母妃早逝,如今看到她即將成親,也算是了斷朕的一樁心事。”
“而且,楊帆這小子總喜歡惹是生非,成親亦可讓其收收心,以便讓他全身心爲民請命。”
“依朕看,不若就在來年的春闈科舉考試之後,擇一良辰吉日大辦一場,如何?”
楊帆微微一楞,起身說道:“陛下,現在已是年關,雖說是春闈科考之後,其實也沒有幾個月。”
“到大考之日,充其量只有幾個月,時間有些緊迫,豈不委屈了公主殿下?”
“更何況,雖然有幸娶公主,不用另外建造公主府,可微臣還是想重新建造一座府邸作爲新侯府來迎娶公主。”
“雖然府中上下早就對這樁婚事做了準備,不至於手忙腳亂,但是一些準備尚需時日。”
“畢竟娶公主是人生大事,不容許有一絲一毫的馬虎大意,微臣懇請陛下多給一些時間準備。”
這番話讓高陽公主感動得嬌豔欲滴,那雙嫵媚的大眼睛差點要滴出水來。
雖然癡情於對方,可有這樣一個重視自己的郎君,又怎能不讓她欣喜。
李二陛下含笑的點點頭,招呼楊帆坐下:“見你這麼重視漱兒,朕很欣慰,那你說說有什麼想法?”
楊帆沉吟片刻,說道:“請陛下把婚期定到明年冬。”
李二陛下哈哈大笑,大手一揮:“準了!不過,你與漱兒納吉之禮可先行準備,明天就是小年,朕打算讓高僧爲你們合合八字。”
“臣,遵旨!”楊帆趕緊應允。
古代娶親需要三書六禮。
三書指的是在結婚的時候使用的文書,一般包括聘書、禮書、迎書;
六禮是指從議婚至完婚過程中的六種禮節即納采、問名、納吉、納徵、請期、親迎。
因爲高陽公主與楊帆早已知根底,而且是李二陛下指定的婚事,納采與問名這個環節當然可以略過。
納吉,則需要拿兩人的生辰八字去廟裡找人測算,以達到心安的目的。
見楊帆今天沒有頂扛,李二陛下這才滿意的點點頭,甚至稍稍鬆了一口氣。
總算把楊帆這妖孽一般的傢伙綁在皇家戰車之上,他真有些害怕楊帆這棒槌把婚期一拖再拖。
可轉念一想,李二陛下又有些不是滋味。
搞得自己像賣女兒來保帝國的穩定一般。
於是乎,李二陛下心情有些不爽,不悅道:“此事就這麼定了,你這傢伙明天記得拿生辰八字進宮,朕乏了,先回宮。”
李二的話讓楊帆不由一楞,這個皇帝變臉也太快了一些,伴君如伴虎果然不是吹噓的。
只是還沒等楊帆說話,小兕子卻不幹了。
小傢伙正與納蘭敏月玩得盡興。
從納蘭敏月處各種小故事,各種玩具正玩的不亦樂乎,怎麼可能捨得走?
於是一把抱住李二陛下的大腿道:“父皇,兕子想和敏月妹妹玩,不想走,今晚就留下吧?”
楊妃此時也請求道:“陛下,妾身也好久沒有和母后見面了,不如今晚留下來,也讓妾身能和母后多說說話。”
這話讓李二陛下有些爲難了。
畢竟每天服用的藥物並沒有隨身攜帶。
如果在這裡過一夜,還真不知道能不能忍過去。
李二正想出言拒絕,長孫無垢繼續說道:“陛下,妾身今天身體有些不適,正好孫神醫在此,不如留宿侯府一晚,也讓孫道長給妾身瞧瞧。”
這下李二拒絕的話不好說出口了。
正兩難之際,站在一旁的王煥貴解圍道:“啓稟娘娘,陛下今晚還有一份密奏還未處理,不宜在侯府久留……”
作爲李二的貼身老太監,李二的所有秘密他都知道,當然瞭解李二陛下爲什麼這麼爲難,於是趕緊編了一個理由。
聽到這話,李二頓時鬆了一口氣,還是這位跟隨自己幾十年的太監最瞭解自己。
不過,看到楊妃和女兒失望的樣子,又想到長孫無垢嬌弱的身子,趕緊說道:“朕有事不能久留,皇后就帶着小兕子和愛妃在侯府留宿一晚。”
“如今孫道長在此,小兕子的身體也一直不好,就勞煩孫神醫也一同瞧瞧……”
“遵旨!”孫思邈當然不敢拒絕。
隨後,李二帶着李治一行人先行回去。
皇帝都走了,李績、程咬金他們也紛紛離開,由自己府上的僕人接回府中。
沒有了划拳祝酒的聲音,整個一下子靜了下來。
晃晃悠悠走進後院,武媚娘早已在等候,見到楊帆醉醺醺的樣子,不由輕聲埋怨道:“夫君也不知道愛惜身子,怎麼喝這麼多的酒?”
楊帆嘿嘿一笑,附着武媚孃的耳朵說道:“酒能助興,媚娘要不要試試。”
“夫君……”看着楊帆捉狹的眼神,武媚娘跺着小腳不依,隨即又擡起頭說道:“今晚公主和媚娘一起睡,夫君自己找地方休息。”
楊帆微微一楞,詫異地道:“怎麼高陽公主每次來都要和媚娘睡,你們難道有什麼……”
“夫君說什呢?”武媚娘白了楊帆一眼。
真不知道自己這位夫君腦袋裡想什麼亂七八糟的。
只不過是想和高陽公主示好罷了,哪有楊帆想得那麼下流,更何況兩個女的怎麼可能!
說着,武媚娘直接推着楊帆往外走。
楊帆鬱悶地問道:“那我今天去哪裡睡?”
武媚娘盈盈一笑:“去姐姐那也好,去詩韻妹妹那也罷,妾身才不管夫君去哪裡,只要不凍着就行。”
被掃地出門的楊帆正躊躇的時候,侍女來報,長孫無垢請他去側院一趟。
當楊帆趕到側院的時候,孫思邈正在給長孫無垢把脈,楊妃也靜坐在一旁,正笑吟吟的向他招手。
一身宮裝彩繡輝煌,容顏秀麗氣質溫婉,頭上戴着攢珠髻,綰項上戴着赤金盤螭瓔珞圈。
裙邊繫着豆綠宮絛,外罩五彩刻絲石青銀鼠褂,下着翡翠撒花洋縐裙,白皙的臉頰淡施脂粉,恍若仙妃。
與旁邊雍容華貴的長孫無垢簡直如同兩朵妖豔的並蒂蓮花,讓楊帆不由多看了幾眼。
只看得楊妃雙頰羞紅,才躬身施禮道:“微臣見過兩位娘娘。”
楊妃狠狠瞪的楊帆一眼,強裝鎮定說道:“不必多禮,賜座。”
說着,纖纖玉指指向近前的座位。
此時,孫思邈已經幫長孫無垢把完脈,開口說道:“皇后娘娘身體並無大礙,只要平時多注意,您的哮喘不會再復發。”
“多謝孫道長。”長孫無垢嗓音溫婉柔綿,轉頭對着楊帆說道:“忠義侯可知我們叫你來目的。”
“請娘娘明示!”楊帆憋了憋嘴,趕緊回道。
心裡卻膩歪得不行,有什麼話就直說唄,咱又不是你們肚裡的蛔蟲,猜來猜去不累嗎?
雖然兩位端莊美麗,誘人至極,可自己只能看不能碰,這不是隔應人麼,還不如去抱自己的小美女呢!
如果知道楊帆的想法,長孫無垢與楊妃不知道會不會馬上叫人把把他拉出去砍了。
長孫無垢並沒有回答,反而一臉憂色看着孫思邈問道:“孫神醫,不知你有沒有注意到今天陛下的氣色有些不對。”
孫思邈微微一愣,猶豫一下說道:“陛下氣血兩虧,若不注意,恐有性命之擾。”
長孫無垢與楊妃對視了一眼,露出了果然如此的眼神,不無擔憂的問道:“神醫可有解決之法。”
孫思邈沉吟半響:“若老道看得沒錯,陛下乃是房事過度而引起的氣血兩虧,當然,老道要具體診脈才能知道如何補救。”
長孫無垢沒有再問,反而轉頭看着楊帆說道:“忠義侯現在可知道本宮叫你來的目的?其實一年前本宮和伱討論過這事。”
“陛下的身體真的虛弱到了如此地步?可有解決之法?”楊皺着眉頭問道。
他當然也看出了李二陛下身體出問題。
自從出征吐蕃歸來,楊帆在李二的臉上看到了煙脂水粉痕跡。
明顯是爲了遮蓋憔悴和消瘦的身形,這實在讓楊帆有些意外。
一年前,長孫無垢和他提過李二陛下正在吃一種藥,卻沒想到副作用如此大。
孫思邈卻有些懵了,不解的問道:“難道陛下還有其他的問題?”
見長孫無垢示意,楊妃開口說道:“一年前,陛下不知從哪裡找到一羣番僧,他們給陛下煉製的一種藥。 ”
“據說氣這種藥配合陰陽雙休可以達到延年益壽,甚至長生不死的目的……”
聽完後,楊帆沉默了許久,擡眼問道:“娘娘叫微臣過來的目的是……”
誰又能夠勸解這位皇帝呢?
畢竟,連長孫無垢都勸解不動李二陛下,那更不用說自己了,所以一直以來楊帆都沒有再提過這事。
李二陛下是皇帝啊!
這傢伙明顯追求長生不老着了魔,如果自己敢反對,不被他砍頭纔怪。
長孫無垢與楊妃好像做了某種決定,齊聲說道:“我們也知道勸解陛下是不可能的,所以希望忠義侯能夠找出這些番僧的落腳之點,把他們一網打盡。”
“同時,請孫道長進宮爲陛下診治。”
聽到這兒,楊帆嚇得膽兒顫,並沒有回話。
若自己破壞李二陛下追求長生的夢想,一旦被發現,十個腦袋都不夠砍,楊帆猶豫了!
長孫無垢、楊妃當然看出了楊帆的爲難,朱脣輕啓,問道:“忠義侯可有什麼顧忌?”
“我們首先要做的,是要讓陛下知道自己所吃藥的危害性。”楊帆篤定的說道。
一時間,長孫無垢和楊妃都沉默了!
如果真能勸得動李二陛下,她們也不會刻意來找楊帆,之所以編造謊言留下來,就是想要找到解決的辦法。
假如李二陛下身體真的有問題,大唐真有可能進入到風雨飄搖的時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