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延釗一剎那間愣在那裡,回顧前後如同長龍的馬隊,又看向身邊的親隨,彷彿有點茫然,上千騎奔襲上百里,就那麼多錯過了,他搖頭道:“難以置信!”
諸將一時也是譁然,表情都很驚詫,一個武將問道:“江陵城有重要的人開門獻城了?”
“還是南平國主自己出城降了?”
“不管如何,事到如今,唯有撤軍了!”慕容延釗心情極爲不好,花白的鬍鬚一顫一顫的,騎在馬上,胸脯不斷地起伏着,一旁的親衛看得膽顫心驚。
可未曾想到的是,不過一會兒功夫,這位老將卻平緩過來,他擡起手,目視前方不遠處的南平國田野,沉聲道:
“所有人扭頭,回師襄州,再派人去往復州,讓他們嚴防緊守!”
復州是比鄰南平最近的一個州,所以需要警備。
“諾——”傳令兵雖然不明白,但卻立馬應下,然後快馬而去。
很快,這隻來也匆匆的騎兵隊伍,又馬上變成了去也匆匆,灰塵佈滿了整個官道。
“阿爺,這夥官兵走了!”官道不遠處,一家五口正躲在灌木叢中,巴望着灰塵撲撲的騎兵,被嚇的膽顫心驚。
“走了就好!”男人呢喃了一聲,這才鬆了口氣,他的手裡還抓着一隻老母雞,此時鬆手,母雞就嘓嘓的叫了起來,家養的小黃狗則迫不及待地去追逐着,準備好去向主人邀功。
“阿母,咱們去長林縣!”男人大聲說道。
“哪裡不是有兵災嗎?正打仗呢!”年老的女人緊張地說道。
“不要緊的,再難過,也好過在復州,今年聽聞又增稅了,南平至少能養活咱們!聽聞南平糧稅很少,能活下去,能活下去!”男人露出一絲苦笑,然後又掂量了一下自己身上的糧食,以及自己妻兒身上的糧食,胸口還有賣糧換得的一千多錢,這能過好一些時日。
也不知爲何,聽聞又換了一個皇帝,但卻未聽聞有減稅,甚至還添了些稅,若不逃亡,他這一家子還真活不過冬日。
於是,一家人又繼續下南而去,到了太陽下山之際,終於來到了南平地界。
很快,一覺醒來,李嘉就得到了確切的消息,宋軍撤退了。
到了午時,江陵府九縣也全部歸降,李嘉高興地多吃了一碗米飯。
射聲司這邊也連夜統計了一番破國所繳獲的東西,李嘉一邊享受着午後的陽光,一邊聽着。
“計有,珍珠兩百零六顆,珊瑚七十九株,玳瑁……”
“好了,這些奢靡的東西就不要說了,具體的說一下金銀等東西吧!”李嘉直接揮手,這些東西變現困難,華而不實,要麼作爲宮藏,要麼賞賜下去,對於李嘉而言,並沒有太大的用處。
“金,三萬零六十四兩;銀,十八萬六千三百兩;蜀錦,兩千三百匹;糧草,兩萬三千石,銅錢、鐵錢等,約有三十五萬貫,其餘古董珍玩不計其數,若是粗略的估計,價值超過百萬貫。”
“另外,高氏在南平三州,約有一萬五千頃(一頃百畝)的地契……”
“約有宮女,八百六十多人,宦官三百二十一人……”
“這就是高氏數十年的積累啊!”李嘉感嘆了一聲,這些東西若真正的計量,價值絕對超過了三百萬貫,尤其是土地,在太平年間,更是拔高數倍。
南平國的精華在於江陵府,人口占據了一半有餘,而且還有多少的荒地空地等待着耕種,土地的價值還有所貶低。
“南平國立國那麼多年,達官貴人無數,他們又佔據了多少的財富呢?”李嘉心中思量着,光是一個高氏就讓他吃的滿口流油,南平又素來是人口的流向地,不知道有多少的富人貴人遷徙至此,若是把那些官吏們敲打一遍,西伐蜀地的資金就來了。
但他卻不能那麼做,平白無故的侵犯人家的私人財產,傳出去名聲卻不好聽,他可是立志統一天下的男人,豈能隨意?
這些東西,已經足夠養軍了,甚至還能緩解一下嶺南朝廷困窘的財政,回一絲血。
“傳令下去,南平三州,將免除今年的賦稅!”尋思到名聲,民心,李嘉就想起了免除賦稅的法子,惠而不費。
反正今年的秋糧已經收了小半了,剩餘的不要也罷,這次兵災開得快,去的也快,對於民間的損失並不大,略微的減免一下,意思意思也就罷了。
他拿下南平,可不是爲了解救百姓於水火的,在高氏的統治下,百姓的生活水準超越中原不止一籌。
拿下南平的數十萬百姓,就是爲了糧食,然後再收稅,增加兵源,然後有餘力進行再一次國戰。
“陛下,荊國公該如何安排?”吳青輕聲說道。
“讓他去廣州城,與越王、長沙王比鄰而居,正好做個伴!”李嘉微微一笑,他手裡可是有了三個國主,四個、五個,並不遠了。
養這些人,就是爲了襯托自己的光環,也可以說是他皇位上的閃耀的明珠,每次見到他們,就有滿滿的征服感,若不是不合適,他甚至有讓這些人跪在地上唱征服的衝動。
然後,李嘉又見到了孫光憲以及樑延嗣兩位,對於樑延嗣,因爲高氏的家將,再加上年齡也大了,李嘉也並未多難爲他,就是解了他的職位,然後與高保勖一起去嶺南快活。
而對於孫光憲,李嘉倒是客氣有加,這位文臣能力不俗,而且威望很高,是南平官吏的代表人物,聊了幾句,感覺此人雖然年紀有些大,但精力還行,可以用一下。
既然這樣,李嘉就準備讓湖南與南平來個乾坤大挪移,互換官吏,至於孫光憲,則重用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