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
驚叫着,不顧沖天的煙塵,高陽一口氣跑到了懸崖邊,不過填埋火藥埋伏者還真是老手,填埋的無比合理,超過五米的懸崖頭全都墜入了山下,透過雲霧,高陽也僅僅能看到朦朧流動的白狼水,李捷與楊心怡,早已經不見了蹤影。
“哈哈哈,死啦!死啦!”樹林中,囂張的大笑着,突厥大漢簡直是手舞足蹈,氣的抓着他衣領的房遺愛暴怒着猛地把他往樹上一摔。
“混蛋!”
“老子要殺了你!”這時候才反應過來,刀疤劉眼睛都紅了,輪着刀就衝了過來,跟隨他身後,負責圍困的上百人也是怒火沖天吼叫着,急急匆匆而來,李敬業彷彿丟了魂一般,搖搖晃晃的看着禿崖喃喃嘟囔着:“怎麼可能?怎麼可能會死!”
“夠了!”
這時候還是李業栩繼承了他爺爺的冷靜,拔刀格擋住了瘋狂的刀疤劉大嚷着:“他一無名小卒怎麼可能偷到火藥?殺了他,可就問不出背後主事了,你不想爲朔王報仇?”
“啊!!!”楞了一下,丟了刀,刀疤劉滿是怒火一拳捅在突厥人肚子上,一百多斤重的突厥人居然被打得倒飛而起,重重摔在地上,哇的吐出一口鮮血。
“殿下不會死!”喘着粗氣扶着數,拳頭上因爲用力而青筋暴起,刀疤劉卻是眼神堅定,喃喃地說着。
山崖下,白狼水奔騰的流淌着,一雙素手搭在水中,隨着水流的飄動而不斷懸浮在。
滴答,滴答~
一滴滴液體滴在臉上,冰冷而又粘稠,卻彷彿信號般不斷刺激楊心怡的神經,終於,她狹長的丹鳳眼艱難的掙了開,夕陽斜下,峽谷中太陽正好把最後一縷陽光灑在了她臉上。
“啊!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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驚叫一聲,手慌腳亂下楊心怡噗通一聲掉進了河水中,滴在臉上濃稠的血液這才飄散開來,撲騰了兩下,楊心怡這才重新冷靜,驚奇的擡起頭,驚訝的張大了嘴巴。
她頭上,李捷還晃晃蕩蕩的掛在那裡,雙手呈現環抱狀,袖子上兩片甲葉卡在了一起讓他到現在手都沒有分開,身後,一條細卻堅韌的鋼索懸在他腰上,鋼索的上端七扭八歪纏在十多棵樹上,鋼索頭連接着的刀刃已經扭曲的跟麻花一般,明顯不知道卡在巖縫中經過多少次碰撞了。
而剛剛滴着的血,就來自李捷的頭上,耍帥用的頭盔早就不知道飛到何處,哪怕到現在,血滴依舊時不時滴來,那張令人生氣的壞笑臉龐更是被血污所籠罩,愣了片刻後,楊心怡猛地一咬牙,拉住李捷的手攀了上去,一雙小手費了好大勁兒才把李捷連着鋼索的腰帶解開。
撲通一下,兩人一起跌進了冰冷的白狼水中,頗爲吃力拖着李捷,楊心怡艱難的向岸邊游去。
武俠小說中,露宿荒野,總是有一個破廟或者乾爽的山洞容身,大火堆上,必須還來一支肥得流油的燒雞,可惜,楊心怡似乎一點兒主角命都沒有,疲憊的拖着一個人走了好久,天黑了都沒找到容身之處,夜幕降臨,只好躲在了靠近山崖下的大石頭旁。
李捷也算命大,腦袋被落石擊中後,頭盔承受了最大的衝擊力,不然的話他就該小命嗚呼了,饒是如此,幾個小時了李捷依舊昏迷不醒,弄得楊心怡不得不讓他靠在懷裡,面向火堆烤着火,火光跳躍下,李捷的臉倒是顯得頗爲寧靜,安詳。
夜色中安靜無比,百無聊賴下,手指點着李捷的額頭,楊心怡乾脆自顧自的喃喃嘟囔起來。
“原來你這個討厭鬼,大騙子,也有這麼安靜的時候,還以爲你每做一件事情,都是那麼老奸巨猾,經過精密謀劃呢。”
“不是要帶本姑娘走嗎?你倒是起來啊!”
玩心大作,楊心怡一雙小手乾脆在李捷臉上捏了起來,一張臉皮子被拉得老長,鼻子豬八戒一樣按的拱了起來,耳朵也是越拉越大,可惜昏迷中的李捷一點兒也反抗不得,只好用均勻的呼吸聲來表達抗議。
倒黴的時候,不要抱怨生活,因爲你很快會發現,這還不是最倒黴的時候,餓着肚子烤着火,沒等楊心怡玩多久呢,天空中忽然淅淅瀝瀝的下起了小雨,火堆不一會兒就滅了,陰冷陰冷的雨中,衣服被淋透了的楊心怡縮成了一團,哆嗦着打着寒戰。
“該死,怎麼這麼涼?”
小手忽然從李捷的額頭上彈開,猶豫了兩下,楊心怡還是把手伸進了李捷鎧甲下的胸膛中,片刻後又是驚駭的拿開,李捷的體溫同樣不知道什麼時候低的嚇人,如果不是心臟有着緩慢跳動,就彷彿死人一樣。
“喂,你個該死的混蛋,不要死啊!”
曠野中一片黑暗,寂靜的只有兩個人,眼看李捷瀕臨死亡,嚇得楊心怡禁不住手慌腳亂起來。
“對,火!點火!”
焦急的把柴火收攏在一塊,兩塊打火石捏在手中拼命的擦着,可哪怕楊心怡手都磨起了水泡,瀝瀝小雨中,也是一點火星都沒出,絕望的丟開火石,一下子女人軟弱的一面完全暴露了出來,楊心怡抱着李捷冰冷的身體放聲大哭。
“快起來啊,嗚嗚,你不是最有辦法嗎?靠着你的辦法,都打敗了高句麗幾十萬軍隊,這時候靠我一個女人,你算什麼男人啊!快起來啊!”
淚水與雨水混雜在了一起,也不知道哭了多久,楊心怡終於面無表情的擡起了身,默然伸出素手,緩緩地揭開了李捷鎧甲帶子。
衣物一件一件的被放在一邊,黑色的唐軍將軍甲,紅色的女士獨特輕甲,漫天雨滴中,漸漸兩個雪白的軀體淋在雨水中坦誠相見,咬着牙,楊心怡連抹胸的絲綢都揭開了,冰雨中凍得牙齒直打顫,強忍着將同樣冰涼的李捷摟在懷中,然後顫抖着再把衣物包裹在兩個人的軀體上。
最後,李捷襯着棉的大鎧被當作了雨具頂在了頭頂,讓那個人的頭就依靠在自己肩膀上,楊心怡朱脣顫抖着開合着:“李捷,我恨你,但,不要死!一定不要!”
小雨越下越小,不知道什麼時候,終於停息了,疲勞與困頓疊加在一起,摟着那人的身軀,楊心怡也是不知道什麼時候,終於陷入了夢鄉中,晨露漫漫,夜霧蒸騰,兩個人的身影包裹在其中,如夢似幻。
朝陽漸漸升起,終於驅走了暗夜的陰冷,太陽暖暖的把大地烤乾,河水嘩嘩流動,靠在河邊的大樹陰下,腦袋上包裹了一圈白絲綢的李捷還是那麼迷迷糊糊的靠在大樹下,在他身旁,一個小火堆跳躍着,****着癟了一塊的唐軍鐵頭盔,五顏六色的蘑菇在其中歡快的跳着舞蹈。
肚子也是餓的咕咕叫,聞着蘑菇湯的香味,楊心儀的雙眸中渴望的眼神也是愈發的濃烈,不過看着昏睡不醒李捷憔悴的臉,嘆息一聲,她還是把木頭雕刻而成的勺子湊到了李捷嘴邊,帶着蘑菇餵了下去。
噗哧~
剛喂下第二勺,冷不防李捷突然睜開了眼,旋即捂着喉嚨哇的一口吐了出來,看了看吐出來的蘑菇,愣了片刻後李捷居然扣着嗓子湊到了河邊哇哇的大吐特吐起來,愣了愣神,楊心儀的俏臉一下子變得漆黑。
“哼,知道你是大唐貴人,身驕肉貴,刻着荒郊野地裡就有這些,不吃你就餓死!”
聽着楊心怡在身後氣憤的哼着,李捷想要回頭回答,可還是唉不住,低下頭繼續幹嘔着,自己勞動成果被否定,越想越生氣,楊心怡乾脆一把奪過頭盔,自己轉過身就要吃起來。
“不能吃!”
伸手一巴掌打過,頭盔整個就翻了,眼看着一鍋蘑菇湯全灑落在地上,楊心怡禁不住氣得小臉通紅,漂亮的眼角都是淚光滾動,頗爲惱火的站起身,伸出手指憤怒指着李捷呵斥道:“你要幹什麼?你吃不下這等糙物自己去死,本姑娘還要活下去!”
被楊心怡怒氣衝衝瞪着,這丫頭眼圈還紅了一圈,李捷一面止不住乾嘔着,一面悲催的勉強解釋道:“不是吃不下,這蘑菇有毒,這些都是不能吃的毒蘑菇啊!”
“啥?”
狹長的丹鳳眼瞪的溜圓,一貫強硬的楊心怡也禁不住傻在了那裡,不知所措的辯駁着:“可是,可秋天那些下戶們送給我父親的蘑菇都是這樣的啊!”
“那你在那些蘑菇中,見過紅色的嗎?還有綠色的,還有粉色的,天啊!”
俏麗的臉龐上滿是尷尬的神情,回憶了片刻,傻眼的楊心怡頗爲訕訕然搖了搖頭,看着她的尷尬的模樣,李捷禁不住無奈苦笑着摸了摸後腦勺,卻因爲觸碰傷口又是疼得齜牙咧嘴。
“我說,楊大小姐,我知道你喜歡我,可也不用拉着我殉情吧,雖然本王有王妃了,可還會好好待你的!”咧着嘴,李捷依舊笑嘻嘻的說着,面對他的嬉皮笑臉,似乎想到了什麼,一瞬間楊心怡俏麗的臉上再一次變得通紅,無比惱火的一拳打過去。
“誰,誰喜歡你了,去屎吧!”
“啊!!!真不用拉着我殉情啊,我娶你就是了!”
“李捷,我要殺了你!”
尖利的叫聲在山水間迴盪起來,樹林邊鳥都驚嚇得撲棱棱飛起了老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