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多年以前的遼東大山裡,絕對是人跡罕至,天然環保原生態,就拿今天早上來說吧,刀疤劉這個劣貨做了一一晚上春夢,早上起來才發現自己懷裡都暖和了的,生生一條杯子粗大蛇。
一晚上都沒遭到美女蛇吻,不得不說刀疤劉夠走運,可惜這傢伙一點兒也不“憐香惜玉”,被嘲笑一通後,大蛇被揮刀剁了腦袋,光溜溜的在烈火****下散發出誘人的香味。
刀疤劉悻悻然分着蛇肉,倒是給李捷沉悶的心情增添了點點樂趣,不過造飯之後,浩浩蕩蕩的隊伍收拾行李再次整裝待發,又讓李捷心情沉重下來。
那天大部分伏擊的高句麗大軍基本上被斬殺,除了戰場上當場戰死七千多,剩餘陸陸續續被搜山的唐軍搜捕到,僅僅一天的屠戮,在逃的高句麗埋伏軍已經不足千人,爲了進山搜捕,李捷足足從新城等地調集兩千餘人,沿着附近山脈慢慢包抄了過去。
不要以爲人在山中就如同大海撈針,真正行動過,總是有跡可循的,除了小徑,折斷的樹枝,腳印,生火遺留下的痕跡,甚至血跡,衣物掛在樹枝上的殘片,都可以指明道路,有經驗的獵人帶領下,靠着這個,僅僅昨日一天,李捷搜山的軍隊就捕獲了幾百高句麗人。
這就是血腥的戰爭,博弈無所不用其極。
不愧是五原軍一等的斥候校尉,昨夜張二狗的判斷果然沒錯,剛出發沒多久,叢林中一個鼓包就出現在隊伍前方,兩個靺鞨獵人熟練的上前扒開墳包,對着其中屍體檢查了一下,旋即飛快的返回來,單膝跪在李捷身前。
“的確是遼東城高句麗軍,這枚箭頭是御營專用的箭頭,看樣子昨晚剛死。”
血淋淋的箭頭讓李捷皺了皺眉頭,旋即哼道:“把人埋了吧,繼續追蹤,遼城天使可是陛下欽點的欽犯,如果緝拿歸案,何等賞賜汝等自己知道,快追!”
“喏!”
究竟有多少賞賜,這些少數民族出身居多的軍兵還真是不知道,不過天可汗的賞格,想想都令人心動,滿是幹勁,唐軍更加迅速的開動起來,渾然不知道自己家主將可是一點兒也不想將那欽犯抓住。
楊心怡,能跑多遠你就跑多遠吧!
李捷在山中默唸的時候,已經穿過山谷,駐紮在白狼水平原上的皇帝御營中,三百多個騎兵打馬狂奔而出,彪悍的戰馬在道路上激起了漫天煙塵,頗爲雄壯,不過騎兵主將卻並不開心,滿是悻悻然,中郎將李業栩一肚子火氣的嚷嚷着。
“真是好兄弟,依照我就沒好事,這事牽連這麼大,要是我家老爺子知道我攪進去,非得扒了我的皮不可!”
“哼,當初幸虧沒選擇你,一點兒擔待都沒有,還算男人嗎?”騎馬狂奔中,高陽嘟着小嘴冷哼道,一句話卻差點沒把李業栩從馬背上氣的掉下來。
“我說高陽公主,本將不是提着腦袋跟你們出來了嗎!我怎麼就不算男人了?”滿腹悲催,李業栩氣急敗壞的嚷道,不想高陽又是白眼一翻,不屑的說道:“婆婆媽媽一點小事決定了這麼久,說你女人還是擡舉你了!”
氣得直瞪眼,李業栩可算知道什麼叫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了,另一頭,眼看自己好友一張臉氣成了辣椒,房遺愛是無奈的撓了撓頭憨笑道:“好了,業栩兄,如果這一趟真救出了朔王,你家老爺子知道了,還不的誇獎你少年有爲啊!”
“這個功我可攤不起,我還是希望是你房遺愛睡夢囈了,多事的好!”不入套的晃了晃腦袋,李業栩又是狠狠一鞭抽到了馬屁股上:“快點走吧,不加緊趕路今天是找不到朔王的!”
“駕!”高陽公主也是一聲嬌喝,隨着幾個領頭人加快速度,騎羣整個加速了幾分,一路狂奔在穀道中。
山中。
嗡嗡的弓弦聲響了起來,淒厲的慘叫下,領頭的靺鞨獵人翻身摔倒在了草叢中。
“有埋伏!”
刀疤劉厲聲大吼道,與此同時,從背後翻出來弓箭對着剛剛發箭處就是猛烈的還擊起來,嗖嗖的破空聲中,弓來箭往,晃過了一支直奔自己前胸的利箭,李捷也是躲閃在了樹後。
到底是人多,二百多個護兵一部分原地端着鋼弩反擊,剩餘的在刀疤劉比劃下抽身就左右繞了過去,不一會,林中又是響起了喊殺聲,丟下弓,刀疤劉一馬當先衝了出去。
戰鬥短暫而激烈,等李捷踱步向前時候,已經結束了,血腥味瀰漫在叢林中,有老有少二十多個高句麗敗兵躺在血泊中,兩十多歲少年尚且沒有嚥氣,倒在樹邊上呼呼的喘着粗氣,垂死掙扎着。
“王爺,跑了十多個。”抹了一把臉上的血,刀疤劉彪悍的到李捷身前稟告着,面無表情點了點頭,李捷剛要吩咐什麼,忽然間目光一凝,伸手從地上撈起了一塊紅色的布條,腦海中,昨日千軍萬馬廝殺而出的紅衣女子形象再次躍然而出。
“竟然真的是她!”
“殿下?”
刀疤劉的詢問聲終於讓李捷回過神,隨手扔了布條,還是那麼面無表情揮了揮手:“繼續追,不能讓她們跑了!”
“喏!”扶胸答應,刀疤劉又是詢問性的把眼睛挑向了樹下:“殿下,那他們兩個呢?”
“給他們個痛快吧!”
眼看着唐軍拔刀向前,兩個高句麗兵立刻嘶吼起來:“唐狗,我家天使是不會放過你們的!”
“我,我還不想死,饒命啊!”
咔嚓兩聲,樹林再一次恢復了平靜,眉頭挑了挑,李捷一聲不吭跟上了隊伍。
山外,累的直吐舌頭的李業栩,高陽一行也終於趕到了入山口,那兒,一隊人馬正百無聊賴的守在那裡,一間騎兵羣前來,爲首將領愣神的擦了擦眼睛,立刻驚喜的衝上前來高叫着:“哦,公主,我心目中帝國最美麗的女人,千里迢迢您竟然專程來遼東看望在下,實在是讓在下感動的恨不得以身相許啊!”
愣神的看着李業栩一個捧心式衝到跟前,噁心的嘟着嘴飛吻狀,這會輪到高陽差點沒從馬上摔下來了,傻大個房遺愛更是滿腦門青筋,怒吼着跳下馬揮拳打了過來:“混蛋,老子殺了你!”
咣的一下成了獨眼清,捂着眼睛嗷一嗓子,不明所以的李敬業也是毫不示弱揮拳打了回去,兩個雄性動物當即打成了一團,眼看着馬上高陽公主氣的嘴角直抽,李業栩這個心眼比雞屁股大不了多少的小氣男立刻樂的嘴都要歪了。
“唉!房兄,小心左勾拳,哎呀,不是讓你小心的嗎!還有敬業兄,房兄的熊抱可千萬要躲開,哎呦,吐白沫了吧!”
一個添油加醋的,兩邊幾百個大兵也是跟着叫起好來,氣得說不出話好半天,高陽終於嗷一嗓子尖叫起來:“白癡,住手,不是要去救朔王九哥的嗎?”
一嗓子下去,被勒的至吐白沫的李敬業和臉皮子被揪得老長的房遺愛可算停下了手,擦了一把白沫,李敬業愕然的跳了起來問道:“朔王殿下怎麼了?”
“哎呀,一句兩句說不清楚,快帶我去找他!”滿是心急,高陽氣急敗壞的昂着小腦瓜尖叫着。
東崖,林中的圍捕也接近了尾聲,孤懸在外的懸崖下,奔騰的白狼水狂怒的流淌着,一點一滴的血水順着懸崖流淌下,奮力的怒吼着,四十多歲滿是滄桑的高句麗老兵輪着刀兇狠砍了過來。
“不要啊!”
悽慘的祈求聲在懸崖上響起,可惜鋒利的橫刀還是毫不留情砍了下去,噗哧,熱血飛濺,老兵再一次重重倒了下去。
“天,天使大人,小的再,再不能保護您了!”
眼睜睜看着老兵爬了兩下,腦袋一歪,再也不動彈了,前兩日刺龍的莎爽英姿被拋灑的一乾二淨,捂着肩頭傷口,楊心怡呆呆的傻在了那裡,看着她這樣一幅模樣,李捷也是心頭一緊,前世中師姐爽朗的笑容,長安,捨命當在自己身前的柔弱女子身影似乎在這一刻合而爲一。
“跟我走吧,本王拼着王爺不當,也會保你性命無憂的!”
“別過來!你個滿手血腥的儈子手,侵略者,騙子,無賴!”沒等李捷分開中人走上前,半伏着身,楊心怡如同護崽的母獸一般,淒厲的尖叫起來,讓李捷腳步禁不住一頓,沉默的低下頭。
“現在你滿意了?半個高句麗都黑煙四起,他們,他們全都死在了你們唐人的屠刀下,你知不知道,剛剛被你斬殺的是八個孩子的父親,最小的一個還嗷嗷待哺,你簡直是魔鬼!”捂着肩膀,楊心怡依舊歇斯底里的嘶吼着。
臉上肌肉也是劇烈抽搐,等楊心怡吼完,李捷也是滿心怒火的大吼起來:“他們的死也是你害的!如果不是你愚蠢的挑釁天可汗威嚴,唐軍何至於如此大開殺戒,他們全都是死於你的腦子一熱,醒醒吧,高句麗不是大唐的對手,再頑抗下去只會照成更多的殺戮!”
“哼,理直氣壯的侵略者!”
“你說清楚,如果不是高句麗進攻我大唐屬國,襲擾邊境,戰爭怎麼會打起來?”
“侵略者總會爲自己找藉口,如果不是中原一而再再而三的進犯高句麗,我們又如何會拼了命的想要消除背後隱患!”
“那也是因爲你們高句麗首先奚攻佔了華夏遼東,襲擾了營州邊境,是你們先挑起戰爭的!”
“胡說,我們祖祖輩輩居於此已經幾百年時間了,分明是你們唐人覬覦我們的土地,無恥的侵略者!”
刀疤劉看的目瞪口呆,不明不白李捷就和刺殺陛下的朝廷侵犯走到了一起,歇斯底里的狂吼着爭吵起來,李捷不下命令,他們也不好上前,只能大眼瞪小眼的瞅着,眼看着王爺和欽犯的爭論到了白熱化,這時候忽然一聲驚叫又在背後響起。
“哥,小心,快回來!”
“高陽?”喘着粗氣疑惑的回過頭,看着高陽公主漲紅了臉,身上衣服都刮破了幾處,拼命向自己跑來,李捷也是一陣發愣,猛然間,他卻突兀的抽了抽鼻子。
“不好!是火藥!”驚吼着,李捷猛地回身,攬住了楊心怡的腰就要往回跑,不過沒等他邁步,哄的巨響已經在腳下響起,岩石縫中噴射出了耀眼火焰,腳下風吹雨打幾千年的石塊瞬間鬆動了。
“啊啊啊啊~”長長的吼叫聲中,李捷與楊心怡流星般的掉了下去。
“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