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賈維突然現身的一剎那,那邊八名白衣西域僧立即護身在阿史那薄布身旁,高度警戒着對面看似雲淡風輕的賈維。
此時,李承訓此這才恍然大悟,原來這些人並非是爲了防範他們這幾個人,對方根本沒有料到聾啞老人會把他們救出去,實則突厥人是在設局伏擊賈維,卻讓自己一夥兒陰差陽錯地撞到了網上。
“爹爹!”賈墨衣大喊一聲,便不顧一切地衝出李承訓等人的防護,奔跑過去。
“黑丫頭,爲父給你挑選的女婿,可曾欺負你?”賈維攬着愛女,心疼地問。
賈墨衣可不是那種遇到點兒事兒就動情哭鼻子的女人,聞言冷哼一聲,“他倒是敢?”
“呵呵,那就好,待爹爹處置了這些突厥狼子,咱們再敘舊!”賈維一臉傲氣,根本未把衆人放到眼裡。
“爹爹,這幾個大和尚武功怪異,厲害得緊,您千萬擔心。”賈墨衣眉頭緊簇,出言提醒道。
她在一招之內便被對方封堵住經脈,雖說有大意的因素在內,但武功相差太遠更是主要原因。
“黑丫頭放心,爹爹的今日便讓你見識一下,我這浸淫一生的太虛功!”說話間,賈維已在賈墨衣身上拍了八下,解開了她被封堵的穴道。他乃是武學大家,只是由於走火入魔,才阻礙他更上一層樓,但陰差陽錯練就的陰陽二氣,卻也是世所罕見的奇功,解開八金剛所封堵的穴道並不爲奇。
這對父女完全不理會身後的八個白衣西域僧,竟有說有笑的向李承訓等人走去,而那八個和尚沒有阿史那薄布的命令,並沒有妄動。
李承訓與賈維父女相距不過十數步遠,見其自己這邊走來,便也迎了過去,且不說那是自己的岳丈,單說自己性命還掌握在這對父女的手裡,還是低調些好。
“李無名,”賈維與他相距半米的時候,停住腳步,臉色突然變得鄭重起來,“我沒看錯的話,這八個和尚當是西域摩訶教中的高手,很不好對付。”
李無名點了點頭,“他們定是摩訶教八證道金剛,一身大日如來功,並且常常結伴而行,久之成陣。”他自從上次在大青山上見識了伊難阿茲曼的十五式大日如來功後,便着力收集了一些這方面的資料。
“放心,”賈維略微猶豫了一下,又說道:“好好對待墨衣,你自會性命無憂。”說完,他把牽着自己手臂的賈墨衣的手,拉到李承訓的跟前,又拉出他的手,將自己女兒的手交託在他的手中。
“爹爹!”賈墨衣猛然甩脫,“您幹嘛?”
“休要放肆,這是你的夫君!”賈維板起臉來,再次抓住賈墨衣的手,放到李承訓的手中。
這次,賈墨衣沒有甩脫,卻是一臉的不屑,而李承訓抓着她的手,也沒有放開,他心思並不在這些拉手的細節上,而是始終感覺賈維怎麼像是交代後事?難道這八證道金剛當真如傳說中那般厲害?連賈維都有所顧忌?
“哈哈哈!”賈維突然狂笑轉身,大踏步向阿史那薄布走去,口中兀自說道:“李無名,你敢做對不起黑丫頭的事兒,我定不饒你!”
阿史那薄布見賈維向自己走來,竟然也擡步迎上數步,而後遙遙拱手爲禮,“大都督,在下等久候多時了,”
賈維也是拱手還禮,“你就是這次率領突厥大軍犯邊的那個突厥小可汗嗎?”
他向來氣傲,但此際面上卻是看不出有絲毫張狂的神色,因其從心底裡佩服對方的奇謀巧智,竟然能夠兵不血刃的竊取了幽州城,這哪裡是個野蠻人能想到的計策?但觀其左右除了耶律黷武,並無其他漢人,難道是這個老狐狸?
“大都督誤會了,在下非是什麼小可汗,而是沙鉢羅咥利失可汗的侄兒。”薄布笑道,一派輕鬆瀟灑的摸樣。
“兩軍相爭不擇手段,我智不如人,被你賺取城池,賈某誠心佩服,但破城容易守城難,今日我便要憑一己之力奪回幽州。”賈維說話字字如釘,落地有聲。他雖然佩服對方的計謀,但卻更加自負自己的武力。
“大都督,冤家宜解不宜結,不如咱們坐下來好好談談。”薄布居然用了句成語,可見其中文造詣很深。
賈維知道在失去幽州城的情況下,若與他們坐下來談, 那便等於是投敵了,無論談得攏,還是談不攏,都不好說,因而斷然回道:“沒什麼好談的,把你押解到帝都,或許能彌補我守城不利的死罪!”
他知道幽州城失手,萬千百姓遭難,這份罪過是無論如何也無法抵消的,他現在唯有奪回城池,斬殺突厥大軍,以此來將功贖罪,而如何破城斬將?他在回來的路上已經仔細想過。
首先,他斷定自己的部隊裡出了奸細,其次是突厥的隊伍中顯然有高人指揮坐鎮,可他不敢率五萬大軍攻城,萬一再中了突厥人的埋伏,折損了這些人,那可就顯得自己太無能了,而且在皇帝面前,他也不會再有機會。
除此之外,還有更重要的一點,那就是自己率領大軍正面圍城,並不能解決女兒爲質的問題,反不如自己偷偷入城斬殺敵方首領,救出女兒來得輕鬆。
阿史那薄布對於賈維的回答都在意料之內,聞言也不着惱,語氣平和地道:“大都督,你想過沒有,即便你將功補過,斬殺了我們所有人,頂多是死罪可免,在中原朝堂之上,不會再有你立足之地。何況,你也未必能抵得過我身邊這八正道金剛。”
賈維冷哼道:“天竺摩柯教的八正道金剛固然厲害,我賈維還未放在眼裡。”
“大都督,看來你是不見棺材不落淚啊!”阿史那薄布曾在少年時秘密潛入大唐學習過六年的中原,所以可以說其是個中原通,“那好吧,你們便比試一番。”
由於幽州城破,阿史那薄布確信賈維在中原以沒了立足之地,他早已做好迎接其投靠的準備,只是對方武功太高,他還不太放心而已,因此這一戰是必須要戰的,要讓賈維徹底臣服,必須在武力上戰勝他。
八證道金剛早已等待得不耐煩,見說立即躍入場中,站定八角把賈維圍在當中,各自擺出架勢,打出不同的手印。
李承訓見這些手印與當初伊難阿茲曼打出的樣式極其類似,心知這便是大日如來功的手印,但觀這八人的身形氣度,絕對不是伊難阿茲曼可以比擬的。
八證道金剛同時出手,八道身影非是攻向中間一點,而是形成一個框形整體覆蓋住了賈維所有側面。
“今日吾要大開殺戒!”
賈維一聲怒吼,展開迷幻般的太虛步,抖開雙掌把陰陽二道真氣用力打出,他力求速戰速決,因此提起十足真氣,竟然帶出氣流走向,形成一道道隱隱可見的華麗氣旋。
李承訓第一次見到賈維全力施爲,不禁暗暗咋舌,他從未想象得到會有人把功力練到如斯境地?就算自己的大哥虯髯客當日大戰楚玉變成的蠱怪時,也不見有這種聲威啊。
八證道金剛顯然未料到對方有如此功力,他們不得不側身暫避鋒芒,若按以往,憑他們大日如來功的護體神功,會以身體抗壓硬生生接住對方的拳腳,同時以碾壓的方式揮拳斬殺對手,但現在,他們不敢。
八金剛陣型微微離散,自然便有了空隙,賈維以太虛步納入期間,並以陰陽二力偷襲幾人,轉眼數十招過去,以一敵八竟然絲毫不費力氣。
這一幕深深刺激着一旁觀戰的阿史那薄布,八證道金剛是他所見識過的武功最厲害的人,記得他初見這幾人的時候,曾組織了最優秀的一千名突厥勇士與之較量,那場比鬥令他記憶猶新。
一千名突厥武士騎着烈馬,揮舞着利刃,從這八名僧人面前疾馳而過,每一刀都砍在他們身上,不是被震飛,便是被捲了刃口,而他們的馬匹無疑都被八個和尚牽住了繮繩,生生的停在當地。
試想一下,前仆後繼的千軍萬馬,陸續衝向八人,卻全在八人面前停止,堆積,翻滾,自始至終,這八個人沒出一掌,卻死了二百個突厥勇士,他們都是自相踐踏而亡。
阿史那薄布心疼手下這些武士,卻更加振奮得到如此助力,親自上前爲八人彈去身上灰塵,當然,他心裡清楚這八個人不過是那個人手下的小腳色而已,不由得對那位真正的大師敬慕不已。
八證道金剛剛剛與賈維照面,便由於大意而吃了暗虧,個個心中惱怒,他們在天竺橫行霸道,也是目空一切,如今初旅中原,不想遇此勁敵,竟然開局的受挫,自是心中不服,立即穩定情緒,認真以對,與賈維拳來腳往的鬥在一處,數十招後,局面竟然被他們稍稍搬了回來。
賈維又被八個白衣和尚困了起來,而且無論他如何努力攻擊,總是不得不在中途收式、變招,因爲總會有人攻擊他必救之處。按理說,他有不壞體神功護持,也是不怕拳腳加身的,但事實是,他卻不敢讓這幾個和尚打在身上。
任何事都是相對而言的,無論是賈維還是八證道金剛,他們的護體神功都可以防止別人擊打傷害,但當遇到與他們的功力在伯仲之間,或者功力更高者,他們的真氣是抵禦不住那種力道攻擊的,也就是所謂的護體神功被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