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草原上數十萬匹戰馬宛若覆蓋大地的五色彤雲,四面八方圍聚在定襄城西的點兵場之上。東突厥、契丹、靺鞨、回鶻和室韋等大漠實力強大部落的首領盡數彙集在點兵場牙帳之中。
每個人的臉上都露出緊張興奮的神色,和他們平日鎮靜自若的樣子完全不同,顯示出這一次兵馬調動的至關重要。
回鶻的王子菩薩焦急地在帳中不停地踱步,他是一個性如烈火的沙場悍將,雖然五短身材,但是雙臂有千斤的神力,可以挽動百石的大弓,揮動百餘斤的開山大斧。
他的國字臉本來方正忠厚,但是一臉的連鬢絡腮鬍子卻讓這張臉佈滿了殺氣,更使他那細小的眼睛越發地顯得高深莫測,不可捉摸起來。在他的部下面前,只要他的細小眼睛一瞪,所有人都會嚇得渾身發抖。
室韋的領袖是額爾古納河畔部落的著名將領──雙雄博古臺和扎爾傑。二人曾經是東突厥北部最強有力的敵手,如今卻合兵一處,共謀大事。
他們兩人率領的騎兵隊在大草原上除了鐵勒薛延陀的鐵勒輕騎隊,以及東突厥第一猛將曼陀手下具有優良傳統的鐵騎飛羽隊可以抗衡,在大漠上一直所向無敵。
二人的武功更是出神入化,在蓮花山一戰曾連殺百餘名神兵盟的好手,就算是和煞氣驚人的彭無望對陣,也沒有傷到毫髮,可謂深通沙場戰法的精髓。
契丹的首領是契丹族最大部落的酋長阿保甲。此人生就一張馬臉,頷下三縷山羊鬍子,正中間一縷鬍鬚高高翹起,很是礙眼。
每個人對他都沒什麼好感,誰都知道,這個阿保甲是大漠上最兩面三刀的人物,明裡和各個部落都做着正當生意,其實暗地裡和契丹、室韋的幾股馬賊互通訊息,做過很多票沒本的買賣。偏生沒有人能夠抓到他的把柄,令他逍遙至今。
不過此人精擅陰謀詭計,行軍打仗,雖然沒有極大的功勳,但是卻從未吃過虧,令他的所有敵人頭痛不已。此時的阿保甲正在不斷地用手敲擊着桌子,凝神沉思,不知道又在思考什麼刁鑽計謀。
靺鞨的領袖人物乃是大草原上面子最廣的黑水靺鞨大酋,統萬城城主鐵弗由。他瘦長身材,面容蒼白秀氣,留有三縷棕髯,鬍鬚和耳朵上綴有各色飾物,令他的臉看起來頗有琳琅滿目之感。
此人雄才大略,一心統一靺鞨諸部,稱雄白山黑水,併爲此作了很多功夫。他麾下的商隊四海巡遊,和高麗、新羅和百濟等朝鮮諸國有着頻繁的生意往來,便是大唐的商隊和他也有幾次大規模的合作。
因爲生意的成功令他身懷巨資,所以他的手下軍隊的裝備,在大草原上可以說除了東突厥的精銳白穗狼軍之外是最好的。
但是此人在戰場上沒有什麼建樹,還未有任何機會證明自己是一個優秀的將領。此時此刻,他正站在靠近帳門口的角落,觀測着天空上雲朵變化的痕跡。
鐵弗由的觀天之術可稱得上大草原之冠,在這個名將雲集的牙帳之中,這也是他唯一可以炫耀的地方。
當錦繡公主走入帳中的時候,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站起身來,聚攏在她周圍,向這位大草原第一才女致以應有的敬意。
陪在錦繡公主兩側的正是東突厥的雙璧,大草原上首屈一指的名將大漠雄獅二王子鋒傑,和以無堅不摧的鐵騎衝鋒聞名天下的第一勇將三王子曼陀。
鋒傑的臉上仍然是那一副和藹可親的表情,但是,沒有人因爲他的謙和有禮而對他心生輕視。誰都知道鋒傑自出世以來,大小三百餘戰,全部都是完勝,大漠上的將領聞名而喪膽。
人人都很奇怪,他率領的軍隊既不強悍,也不衆多,而且他經常指揮東突厥不同部落的隊伍。但是,每一次作戰,本來未見強大的軍隊突然化爲無敵雄師,縱橫沙場,戰無不勝。
最有名的一次戰役是鋒傑率領着東突厥的後備部隊在押運糧草之時,遇到鐵勒薛延陀的鐵騎隊截糧。他竟然放棄糧草,率領着良莠不齊的後備戰隊躲入戈壁,然後從敵軍後背掩殺而出,六戰六勝,將一向自認爲天下第一的鐵勒騎兵殺退了兩百餘里,死傷數千人,而自損卻不過五百。
曼陀是一個滿臉刀疤的獰惡人物,一雙黃橙橙的大眼,寒光四射,渾身上下散發著令人無法逼視的煞氣和恐怖的血腥味道。
他身高八尺開外,宛若一座浸透血的山峰,高高聳立,滿頭長髮飄於背後,髮絲屈張,恍如妖魔怪獸,使人不寒而慄。
曼陀繼承了東突厥族人血液中狼一般的殘暴,在部落征戰之中,每奪一地,必會屠盡滿城上下,男女老幼無人倖免。
這在草原爭雄中是第一流的手段,當一個部落的人口減少殆盡,無人放牧,無人生產,那麼這個部落就無以爲繼,只有敗亡一途。
所以,曼陀憑藉這一殘暴的手段,屢屢爲東突厥平滅了敵對部落民族,而令突厥之主吉厲對這個三兒子青睞有加,認爲他是東突厥未來的希望。
但是,他的殘暴也導致了像鐵勒這樣頑強而悍勇的民族,在薛延陀的領導之下永遠地叛離了東突厥,成立了鐵勒聯盟,對抗東突厥的殘暴。
曼陀十四歲就入了沙場,率領的鐵騎飛羽隊在對大唐雄師的交鋒中,曾經以騎兵衝鋒打敗了五倍於己的大唐騎兵,兩日兩夜持續作戰,連破七陣,殺敵近萬人,讓唐朝的常勝雄師遭遇敗績。
不過他也曾經因爲過於自信,而被李世民誘敵深入,再以堅壁清野之策令其麾下的飛羽隊實力大減。
雖然如此,在被李世民的雄師銜尾追殺之時,他仍然能夠率領飛羽隊打勝所有和唐兵的遭遇戰,令突厥軍隊可以全身而退。這一戰,也令大草原上的羣雄對他刮目相看,將他和威名早鑄的鋒傑並列爲雙璧。
看到這三個大草原最頂尖的人物齊集此處,帳中所有部落首領的眼中都露出了振奮之情。
“聽聞公主最近身染微恙,菩薩特意採辦了些大補之物,稍後將會送入公主寢帳,還望公主笑納。”回鶻王子菩薩一看到錦繡公主的秀美身形,立刻有些情不自禁的迷倒,連忙說道。
曼陀朝着菩薩猛哼一聲,卻沒有說話。
因爲依照回鶻風俗,當遇上秀美的女子,男子往往會載歌載舞,傾訴衷腸,讚揚女子的美貌,並希望得到女子的青睞,此乃這一族人的禮節。回鶻王子菩薩此刻沒有當場唱起歌來,已經是深自收斂。所以,即使這番話看起來雖然不妥,但就算是最暴躁的曼陀也只能對他哼上一聲。
“王子有心了,錦繡卻之不恭,便收下了。”錦繡公主朝着菩薩禮貌地點了點頭,然後道:“各位都到齊了麼,那麼,時間寶貴,我們立刻開始部署。”
衆人早就盼得頸子都長了,此刻轟然應是,紛紛圍到大帳正中攤開的巨大羊皮地圖面前。
“想不到靺鞨尊貴的鐵弗由酋長也來,這一次我們將會實力大增。”看到黑水大酋鐵弗由居然也在帳中,鋒傑難掩面上的喜色。
“嗯,鋒傑你好。”鐵弗由向他行了一個禮:“尊貴的錦繡公主告訴我這一次的出兵,第一個要對付的是慄末大柞榮,如此正和我意,所以迫不及待地來了。”
原來慄末族的大柞榮心中嚮往中原和高麗的大國風範,以渤海爲中心建立了以農耕爲主的王國,拒絕加入以黑水靺鞨爲首的靺鞨部落聯盟,打算對一向仁厚的大唐帝國稱臣。
渤海國的興起壟斷了山海關以北所有和中原以及高麗的生意,國力竄升極快。靺鞨鐵弗由的生意因爲渤海國這個競爭對手的誕生而遭受了巨大損失,而且靺鞨部落也開始有分裂的趨勢,很多人都想要投靠渤海國以求獲得天朝上國的眷顧。
鐵弗由的地位每況愈下,所以他一聽說這一次要對付渤海國,立刻選了最精銳的部隊前來投奔。
鋒傑看了看因爲面紗遮住了臉龐而無法看清神情的錦繡公主,心底對她更添一絲敬佩,也更生出一絲憐意──錦繡實在太操勞了。
錦繡公主沉聲道:“各位,這一次我們大草原諸部落合兵一處,目的就是攻陷長安,令剛剛興起的大唐帝國一蹶不振,以免大草原重新淪入當年隋朝得勢之時的慘狀。我們定要同心合力,集合所有力量爲了大草原的榮辱,傾力作戰。”
衆人轟然應是,紛紛點頭。當年隋軍三徵高麗,大草原被他們屠殺了十幾萬人,每人心中都牢牢記着當年的仇恨。
錦繡公主似乎對他們的反應非常滿意,輕輕點點頭,道:“因爲我東突厥一直遵循示敵以弱的策略,相信大唐帝國的皇帝認爲東突厥已經窮途末路,再無當年之勇。他更料想不到,我們各族部落竟會合兵一處,結成聯盟。所以,這一次我們已經佔了知己知彼的先機。”
鋒傑沉思了一下,道:“我聽說大唐的朝堂之上,名臣良將如雲,若有一二智者看穿了我們的示弱之計,向大唐天子提出,我們可有後備的方案?”
“二殿下果然思維縝密。”錦繡公主向鋒傑點點頭,道:“其實大唐天子一向睿智無雙,算無遺策。但是,大唐之中的名臣良將,他們的缺點長處,我已經都記在心中,運用計策之時,必會估算到他們的反應而應對從容。但是,大唐滿朝卻沒人知道我的身份,這一次我們有心算無心,可操必勝。”
她說完這番話,帳中的羣雄紛紛露出欣然同意之色。
然而,鋒傑卻仍愁眉不展,沉思不語。
“二殿下仍然在憂慮大唐諸如魏徵、李績、李靖、秦叔寶等思慮穩重,百戰成精之輩可能猜出我們東突厥的這個小小詭計?”錦繡公主輕聲問道。
“嗯,就算是他們沒有猜到,李世民也應該會猜到的。”鋒傑思索着說。
“李世民?”錦繡公主擡手撫了撫秀髮,發出一陣輕柔而微弱的笑聲。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到了她的身上,屏息靜待着她作出自己的判斷,連鋒傑都不例外。在她的面前,每個人都有一種高山仰止的奇妙感覺,彷彿只要她能想到的妙計,都是自己所無法企及的。
“各位認爲李世民是一個怎樣的人?”錦繡公主沉聲問道。
“他是個陰險毒辣,奸狡成性的無恥小人。”一個嘶啞而粗豪的聲音霍然響起。
衆人循聲望去,原來是東突厥第一猛將曼陀在發話。
每個人的嘴角都浮現出一絲笑意,但是沒人反駁他的觀點。
原來,曼陀在協助宋金剛突擊李世民的老巢──太原之時,正面作戰所向披靡,斬敵成萬,卻被李世民以避而不戰,堅壁清野之策困在太原城下,最後糧盡而逃,落得灰頭土臉,狼狽不堪,成了大唐與突厥交戰的典型範例,端得是丟盡了臉。
鋒傑忍住笑意,想了想道:“在戰場之上,李世民可以說是一個完美無缺的軍事天才。柏原之戰,他示敵以弱,誘敵深入,再焚燒所有糧道,填滿所有水井,燒燬所有村落,堅決實行堅壁清野之策,最後終於迫使宋金剛和我們突厥勁旅鎩羽而歸。洛陽之戰王世充坐擁堅城,竇建德突襲虎牢,大唐軍隊坐困東都無計可施。而李世民居然夠膽兵分兩路,以壁清野之策穩守虎牢,令竇建德方寸大亂,急於決戰,而以減兵增竈,連營戰壕之法困死王世充於洛陽。最後,對竇建德施以牧馬西山之計,令其大意輕敵,再以騎兵突擊,如神蹟一般擊穿了竇建德主陣,令其一戰而擒,王世充最後也只有棄城而降。這兩次戰役足以證明李世民精擅用兵,既有穩重堅忍的老練,又有果決勇豪的狠辣。”
“此人甚是厲害,用兵如神,可以說是全無破綻可循。”博古臺聽完鋒傑的分析,深有所感地說。
提到李世民的名字,在帳中的所有桀驁不馴的部落首領,都露出惴惴不安之色。
錦繡公主輕笑一聲,對鋒傑道:“二殿下,你爲何沒有說李世民對西秦之戰,他在那一戰中的表現,可也不錯啊!”
鋒傑一愣,道:“那一戰,李世民除了曾經和龐玉、樑實等名將率領數千輕騎擊敗薛仁杲和宗羅侯,令薛仁杲在折庶城授首還算可圈可點之外,其他的並無突出之處。因爲薛仁杲驕橫傲慢,宗羅侯有勇無謀,都非可以久戰之輩,在當時的環境下,戰勝他們,誰都可以辦得到。”
錦繡笑着搖了搖頭,道:“鋒傑,難道你不知道大唐臣民把這淺水原之戰,當成了李世民以數千輕騎擊敗薛舉父子幾十萬大軍的傳奇戰例,史冊上更把淺水原之戰和柏壁之戰、洛陽之戰,還有虎牢之戰並稱四大經典戰役。”
“真是笑話,”鋒傑失笑道:“西秦稱雄之時,薛舉父子傲慢無禮,得罪了我們大汗。父親當時抽回了所有協助薛舉的突厥部隊,還令人刺殺了薛舉,以示懲戒。再加上李家父子派使求和,許以子女財帛,勸說我們大汗兵發五原郡令薛仁杲腹背受敵,幾十萬大軍半數四散,才令到只得八萬賊兵的李世民一戰而勝。否則,李世民當時早已經被青鳳堂主的劍氣刺成重傷,如何能夠率領八萬良莠不齊的軍隊戰敗西秦的百戰雄師。這一戰,只能證明李氏王朝擅使權謀,和他們的武功沒有什麼關係。”
“說得好,”錦繡公主一拍手道:“二殿下剛纔已經暗示出了李世民的缺點。他身爲將領,身經百戰,用兵如神,但錯就錯在他同時又是一個勵精圖治的帝王。別的將領,即使立下了天大的功勞,也要時時刻刻提醒自己謹慎小心,莫要犯下功高蓋主的失誤。而他身爲帝王,則不用考慮這一點,憑自己實力取得的戰功當然要宣揚,而非自己應得的戰功也要粉飾一番,當作自己的豐功偉績,讓世人崇拜,這就是古往今來所有中原帝王的可笑之處。他們當上帝王之後,往往誇大功勳,掩飾自己犯下的過失,以宣揚自己十全十美的形象。久而久之,他們就會以爲自己根本就是完美無缺,無可挑剔,乃是上天選定的神子。”
鋒傑緩緩點頭,沉聲道:“沒想到以李世民如此人物,也不免流俗,確實可嘆。”
“各位可知道李世民這一生中最遺憾的是什麼?”錦繡公主又問道。
關於這個問題,沒有人答得出,每個人都凝神聆聽着錦繡公主口中吐出的每一個字,不肯有絲毫遺漏。
此時此刻,錦繡公主的輕言慢語已經將帳中每個人的心神抓住。
“李世民最大的遺憾就是從來沒有在堂堂正正的沙場之上,擊敗過我們東突厥的軍隊。每一次和關內羣雄的交鋒,無論他使出如何精妙的計謀,都要仰仗對我們突厥人的賄賂纔可以保證全勝。西秦是如此,劉武周是如此,劉黑闥也是如此。渭水之戰更不得不和我們結下白馬之盟。而且,在李唐開國之初,他們曾經向我突厥稱臣,此乃李氏父子的奇恥大辱,也令他們對我東突厥恨之入骨。”錦繡公主冷笑一聲:“他現在最想幹的事就是揮軍直取定襄城,讓我們的大汗在他面前跪地臣服。”
帳中一片默然。
良久,鋒傑才咳嗽一聲,道:“錦繡,你的意思是李世民將會派大軍攻打定襄?”
錦繡公主點點頭,道:“所以,我們的示敵以弱之計正中他的下懷。信我吧!他只要一個理由令他認爲可以兵發定襄城,他就絕對不會轉第二個念頭。”
鋒傑只感到渾身一陣發麻,冷汗毫無節制地順着脊背滾滾而下,思索了良久,才道:“錦繡,原來的示弱之計不止要大唐軍放鬆警惕,而且還要促使李世民把他的精銳軍隊調離長安沿線的防禦,而去攻擊定襄城。”
“正是。”錦繡公主肅然道。
“那不是太便宜我們了?”曼陀滿臉喜色,搓着大手興奮地說。
“不……不太可能吧?”博古臺和扎爾傑互望一眼,難以置信地說。
錦繡公主的這個推斷,令博古臺和扎爾傑這兩個以冷靜沉穩見長的塞外武將失卻了一向的風度。
而在阿保甲和鐵弗由的眼前,彷彿已經呈現出長安朱雀街頭無數如畫的美女和數不清的金銀財寶,兩個人目瞪口呆地站在那裡,如在夢中。
只有回鶻王子菩薩沒有感到錦繡公主的論斷有何大膽之處,只是癡癡地看着她,頻頻點頭,毫無異議。
“如果大唐軍隊真的出關突襲定襄城,那長安城豈非我輩囊中之物?”鋒傑的臉上露出自信的神色。
“錯了。”錦繡公主打斷了他的話頭,肅然道:“是除非他們兵出塞外,攻打定襄城,否則這一仗我們將會有敗無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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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話怎講?”阿保甲忍不住問道。
“李世民和麾下的一羣臣子均是百年難遇的名將,士卒用命,漢人自古以來經營城市,攻城守城的經驗可以說是天下第一,這一點是我們突厥軍隊無論如何也無法抗衡的。長安城乃至附近的周邊城市的防禦固若金湯,當得起銅牆鐵壁之喻。如果不能讓他們在城中的防守兵力減少大半,我們根本沒有奪城的希望。攻不下長安,我們草原上的諸部落遲早要被大唐一一平定。”錦繡公主沉聲道:“所以這一次我志在必得。”
說完這句話,她環視了帳中一眼,發現所有人都屏息靜氣地凝神靜聽,滿意地點點頭道:“雖然我們已經作了年餘的安排,保密工作也做得滴水不漏,但是爲了確保萬一,我仍然要進行一番佈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