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見勢不妙,扭頭就向村裡逃去。只聽背後傳來連續不斷的巨響,又有上百人倒在了血泊之中。當他們逃到村裡的時候,村裡已經是一片血海了,無數的族人被砍倒在,女人們被用繩子捆在一邊正在慘叫着,小孩子正被兇惡的敵人扔入燃燒的竹樓裡。他們現在終於嚐到了原來被刀砍到身上的滋味是那麼的不好受,失去親人的滋味是那麼悲傷,他們終於體會到此前被殺的商人和南詔人的痛苦了。
鬱壘拿着一把腰刀興沖沖的追殺着土人,正砍得酣暢淋漓的時候,被趕來的黑齒擋住,黑齒大聲吼道:"你瘋了嗎,這些可都是錢啊。"鬱壘眨巴就小眼睛問道:"黑將軍,不是說這些人都要殺了嗎?"黑齒惱怒地回答道:"你這個豬頭,難道不知道如果把這些人殺了我們到哪裡去換錢啊?兄弟們都辛苦了這麼久不撈點外快,怎麼好意思向家裡人交差?話說你小子還欠我幾貫酒錢呢,不用這些人賣錢,你小子拿什麼還我。"
鬱壘這才恍然大悟,連忙止制了手下人的屠殺,命令他們把這些人綁了起來好押回太和城換錢。
一個小頭目跑過來傻呼呼地問道:"首領,王爺不是說了不能夠賣奴隸嗎?還不如殺了乾脆,押回去還浪費糧食呢。"黑齒惱火的看了一眼鬱壘,嘲笑着罵道:"鬱首領,沒想到你蠢,你的部下還他媽的更蠢。"
鬱壘聽了此話臉上掛不住了,啪的一記耳光打在那小頭目臉上罵道:"樹根,分錢的時候,你那一份就給老子吧。"
那個叫樹根的鬼方小頭目一聽說錢,這才反應過來,連忙捂着臉陪笑着說道:"那哪能呢,首領,我已經有一個多月都沒給家裡寄錢了。"說罷就匆匆忙忙的跑了。
就在這時,只見幾十個鬼方戰士攙扶着一隊人從一個小山洞走出來。黑齒好奇地跑過去問,一個鬼方戰士道:"將軍,我們開始路過那山洞的時候,聽到呼救聲才從洞裡找到這些人,他們都是我們駐紮的小鎮上的居民,有幾個還請我喝過酒呢。"
黑齒仔細一看,果然如此,中間一個姓方的中年唐人,不就是鎮上酒館的老闆嘛。一問才知道這些人都是被土人越境搶過來做奴隸的。
突然聽見龍溪上游傳來一陣劇烈的槍聲,黑齒連忙對那個小頭目說道:‘’務必把這些人帶回去。‘’說罷就命令鬱壘押送俘虜和繳獲的物資從森林裡撤退,自己則率一部分鬼方楚戰士去上游支援阿牛。
等他們趕到的時候,這場戰鬥已經結束。除了被打死在河裡的倆百多士兵之外,被俘的足足有七八百人。
經過一段時間的打擊,這些土人被嚇得紛紛向李朝中心地帶撤去,阿牛和黑齒的部下也因爲賣戰俘和女人而賺得鉢滿盆滿。李朝國王這段時間損失慘重,急了眼,連忙派使者聯繫慫恿他的蒲甘王朝國王披因比亞,得到的答覆是暫時忍耐一下,待時機成熟定會爲他報仇。
李朝國王李筍沒辦法,只好派人去和阿牛商量,看能否退回俘虜,保證今後再不侵犯。阿牛告訴他退還俘虜可以,但是得用黃金來贖人,並且還要賠償他們給南召的百姓和商人造成的損失。李筍算了一筆賬,覺得不划算,也就不開腔了。阿牛和黑齒也不再提,只是加強了與李朝及蒲甘王朝的兵力和監視。
幾天之後,李長庚率領十幾個侍衛陪同張奉唐上路了。走出成都府西門之後,李長庚找張奉唐商量說:‘’張公子,你看這樣行不行,如果我們走憑州那條路,經過橫斷山再到河州,蘭州的話,可能要多浪費十天。如果我們從成都府向北經過鬆州橫插過去,就要快多了。‘’
其實李長庚雖然說願意待衛王爺,但他看到許多資歷和功夫都不如自己的同門師兄弟紛紛都當了偏將副將,心裡還是有點不甘。既然王爺願意放自己出來,那表明了就是希望自己能有所上進,此次自己一旦立功就會晉升上去。
所以當王爺的意思表達之後,他第一時間就拜見了師尊張小天使,張小天師聽他說完之後也很是高興,沉吟半響說道:‘’本來以你的資歷和功夫早就該升上去了,但是侍衛王爺左右,也是我道家一門的榮幸。我觀王爺,龍姿風章,謀略深遠,今後天下非他莫屬。王爺當初承諾,一旦事成將以我道家爲國教,如今效果也很是明顯。向西己擴展到南詔,向北一帶已經拓展到靈夏二州。西域一帶宗教龐雜,各教派之間矛盾也很深。王爺以前明確表示,不希望所謂的伊斯蘭教在西北生根,如果沒有道家的人在那邊,有些檯面下的事也不好辦。我估計王爺命你前去也有這方面的考慮,希望你一定要注意。
所以李長庚立功心切,生怕去晚了蘇青他們已經出發,自己連湯也喝不上一口,纔有此一問。張奉唐也是歸心似箭,聽了此話當然是一拍即合,於是衆人就改道由西向北,打算穿過川北蠻荒之地直抵鬆州。
其中一個叫杜勝的老侍衛聽了兩人的決定,猶豫半天說道:"兩位大人,如果走這條路,省倒是省近了半個月的路程。但是沿途很是艱險啊。"
李長庚問他什麼原因。杜勝說道"不瞞兩位大人,小人老家就是平武的。小的時候被從鬆洲下來的土蕃人抓了奴隸。幸虧王建業大人當時任涪州郡守時,率部討伐下山搶劫的鬆州土蕃人時我才僥倖得救。王爺任左驍衛大將軍駐守涪城時,我有幸成爲王爺的侍衛。"
張奉唐想了想說道:"杜大哥,以你之見,我們該怎樣才能夠最快走到河州?"李長庚也附合道:"兵部用的是信鴿傳書給崔蘇兩將軍,我們若走老路,估計還沒走到蘭州,他們都出發了,所以老杜你得想想辦法。"
杜勝想了想說道:"若想最快還是得走這條路。好在帶的東西少,而且武器精銳,只要我們狠一點,這條路還是能走通的。根據我和他們打了十多年的交道,知道這些蠻人也是欺軟怕硬的主。"李長庚笑笑說道:"那老杜,這條路就全靠你了,你就給我們當嚮導吧。到了蘭州請你喝酒。"
於是杜勝就給大家定了一條行進的路線:那就是經黑水,鬆坪,迭溪,茂州,鬆州,川主寺,再到河州的最佳路線,並一再要求衆人在路上,一定要聽從他的指揮,不要犯了當地土人的忌諱,畢竟在這些土人眼裡根本沒有王法一說,拳頭硬纔是道理。
看來杜勝對西川北部的山區很是熟悉。在他的帶領下大家很快就過黑水和鬆坪,進入了迭溪,杜勝介紹說迭溪是唐人和土人的緩衝區,打冤家的事經常在這裡發生,因此這裡人煙稀少,過了迭溪就進入了羌王的統治區了。相對於土蕃人來說,羌人的性格還算比較溫和。只要你不去招惹他,一般不會對你有事的,除非你勢單力薄,孤身一人。
一個叫鐵錘的侍衛聽了惡狠狠的說道:"這算個球,想當年咱們跟隨王爺討伐鬼方和棘人的時候,可比這個兇險厲害多了,還不是被我們打的一踏糊塗,乖乖的成了王爺的僕人。"
李長庚聽了笑罵道:"鐵錘,你小子也不動腦筋,想想那時王爺帶了多少人?足足上萬大軍啊,其中還不包括蘇將軍的特戰隊。媽的,我們現在才十幾個人,你說怎麼去打。我現在在這裡給大家說清楚啊。這一路上一定要聽杜勝的招呼,誰他孃的敢私自行動,就給我滾回成都去。"
張奉唐聽他一說,感到很是好奇,就問王爺是怎麼討伐鬼方和棘人的。其中一個侍衛,就向他添油加醋的說了一番,重點描述了天坑的那兩條巨蟒,見了王爺都得乖乖聽話。
張奉唐倒吸了一口涼氣說道:"這麼說,你家王爺真的是上天派來的嗎?"那侍衛得意的回答道:"這肯定是噻。張大人,你真的沒有看見那兩條巨蟒有多大。"說着就比劃了起來。
這時走在前面的杜勝做了一個手勢,那侍衛一下子就閉上了嘴,大家圍在張奉唐周圍,警惕的看着周圍。
不一會前面的樹林就走出十幾個穿着黑色衣裳的土人來,他們臉上畫着各種各樣的花紋,手持弓箭對準衆人。李長庚悄悄的說道:"兄弟們,戴上頭盔,周圍樹林裡還有不少人在監視着我們,注意保護張大人。"
走在前面的杜勝打量了一下對方,就跳下馬,解下身上的腰刀,向對方慢慢走去,並嘴裡嘰裡咕嚕的說着什麼。
走攏之後,一個首領模樣的人手一揮,跟在他後面的幾個土人就拿起長矛把他包圍起來。杜勝又微笑地說了幾句,那個貌似頭領的傢伙也迅速的回了幾句。然後杜勝從懷裡掏出一瓶白酒,自已喝了一口,做了個手勢,然後遞給那個首領。
那首領放在嘴裡喝了一小口之後,表情一下子變得高興起來,他小心翼翼地把那瓶酒放入懷裡,快速的說了幾句,那幾個土人就乖乖的放下了長矛。
杜勝對李長庚他們招了招手,說道:"好啦,沒事啦,大家收起武器過來罷。"李長庚向四周觀察了一下,才把火槍插入腰間說道:"兄弟們,周圍的人已經撤了,咱們也去老杜那吧。"
待大家過去之後,杜勝提醒道:"大家小心點,把各自的東西看緊,這些狗日的土人太貪心了。"又對李長庚說道:"大人,這些土人的村子就在後面的山坳處,是羌人的一個小部落。他請我們去那裡做客。"
李長庚遲疑了一下,問道:"老杜,那依你的意思呢?"杜勝爲難地說道:"我們不得不去啊。如果不去這些土人就認爲我們看不起他。如果去的話,叫兄弟們把各自的東西撿好,在這些土人的眼裡可沒有什麼你的我的,看上了的就是他的了。"
張奉唐插嘴問道:"杜大哥,他們有什麼弱點?"杜勝想了想說道:"據我所知。只要你比他厲害,他們就會怕你的。"聽了此話,李長庚哈哈一笑說道:"老杜,你怎麼不早說呀?那咱們去吧,到時候給他露一手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