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廢物,全是廢物!乙支文德是幹什麼吃的?三萬對三萬,竟然把關隘丟掉,他怎麼不去死?怎麼不去死……”高句麗王宮內,泉蓋蘇文無情咆哮着。
新提拔上來的大對盧小聲答道:“回稟王上,據說此次是敵人裡應外合破城。乙支文德將軍死戰不退,戰士當場。”
“裡應外合?我高句麗哪裡來的大唐軍隊?誰通……莫非是前朝餘孽?”泉蓋蘇文心頭一緊,他太清楚這次內亂給高句麗帶來多麼大的傷害,若是再有人直接投了大唐,那後果不堪設想。
這個……
新任大對盧是個文官,不通兵事,拿着信報有些遲疑,但猶豫片刻還是決定實話實說,“不是,信報說是大唐人裡應外合,但奇怪之處就在此,據倖存的士兵說,從東方突襲我城關的,只有兩人。”
什麼??
這絕不可能!泉蓋蘇文拍案而起。
“是啊,臣下也認爲不可能,他們還說是一個大人一個小孩兒,分明就是故意脫罪編造的謊言。故而,臣下已經派人去問責報信主將。”
“等等,你說什麼??一個大人,一個小孩兒?”泉蓋蘇文靈機一動,腦海裡浮現出宇文成都和小兜兜的身影,旋即一臉頹敗的坐回了王位,嘴裡喃喃道:“是了,定然是他們兩人了。兩個絕世高手,雖然滅不了幾萬大軍,但趁機拖住,拿下關隘卻足夠了。”
“什麼??王上,您、您……這怎麼可能?”
泉蓋蘇文擺手道:“你不懂,不懂什麼叫絕世武將!罷了,此事已經查明,確實不怪前線士卒。不要派人問責,你親自去,會同大將軍,安撫好戰敗的兵馬,同時在邊境重新佈防。”
“佈防?我王,邊關一失,我們該主動收復失地纔對呀。若是沒了天險,大唐兵馬豈不是很快就能開到我王城之下?”大對盧憂心道。
泉蓋蘇文搖頭說道:“不會的,這個季節,大唐人需要春耕芒種,想要開戰,最快也得秋收之後了。現如今我們內亂未平,貿然開戰是爲不智,先緊守關隘,休養生息的好。”
吩咐完邊關事宜,泉蓋蘇文又召來幾個心腹,擴大清掃範圍,不單單是王城,包括高句麗的幾處主要大城,裡面的前朝餘孽都要清掃,否則這些人就是將來戰時的隱患。
事實證明,他這一項決定是多麼的英明,也正是因爲這麼狠辣和決絕,直接導致逃回來攪風攪雨的魚化龍一無所獲,他本想聯繫高寶藏氣事奪權,可等他十幾天趕回,高寶藏早就被殺頭了。不單單這個榮留王親侄子,再遠三代的都被處死,所以整個高句麗王城久久瀰漫在血腥味之中。
“他、他,他怎麼敢?這麼殘忍嗜殺?就沒有人站出來嗎?”魚化龍渾身顫抖,良久之後癱坐在地上,悲哀喟嘆道:“王子,也許,你不回來是對的,這般境地,莫說起事奪權,能給先王留下一絲血脈就不錯了。”
血脈?那是不可能的,他還不知道呢,高句麗前任王子高寶嬰,已經被當做祭品,在那京觀屍骸前面,殺了祭奠英靈,自此高句麗王室絕嗣,徹底改朝換代。
安排宇文成都留下協助處理京觀事宜,李元英和李元霸帶着一羣孩子啓程返回長安。這也是朝廷的意思,既然人救回來了,那就莫要耽擱,遲則生變,早點回到長安纔是。
所謂京觀,其實就是人死後不入土埋葬,集中堆起來,時間久了肉身腐爛餘下屍骸。在戰場上,京觀是戰勝國爲了彰顯自己的功績,鼓舞士氣。同時也以此羞辱戰敗國,打壓對方的士氣。
中原和北方匈奴、突厥,東方高句麗,可謂連年大戰,所以無論是大唐,還是突厥、高句麗,都有堆過京觀。
而這次拆除的高句麗京觀,就是當初前隋三徵高句麗丟下的屍首,被高句麗堆成京觀羞辱。因爲前隋大業帝楊廣敗亡,接着就是十幾年亂世,直到如今,纔算有機會,有心思去接回這些流落在外的英靈。
而大唐雖然承襲前隋氣運,但此事交給誰辦,都不如交給跟前隋交過手的宇文成都合適。李元英此舉,讓宇文成都感動的痛哭流涕。國內洛陽守將屈突通主動上表,請求以罪將身份,在洛陽佈置陵園,收攏祭奠這些當年的老兄弟們,因爲這位三朝老將,是參加過當初三徵高句麗的,比宇文成都資歷更老。
因爲李元英的干涉,小兜兜不得不講幽州未盡事宜全部交代下來,跟隨父親一起回家,儘管這丫頭一點也不想回去,可卻不敢不聽父親的話。
一路上剛開始還好,畢竟李元英寵這個女兒,哪裡捨得真訓斥大罵?可距離長安越近,小兜兜狀態越不對,不單單是越來越沉默寡言,甚至茶飯不思,整個人就像病了一樣。
這讓大家十分的奇怪,李元英剛開始還勸兩句,後來只是偷笑也不管,李元霸直罵這個當爹的沒良心,不管女兒死活呢?
李元英卻解釋說,我是大夫,根據我多年行醫經驗,這丫頭根本就沒病。
沒病?沒病爲何這樣?
一個字——嚇得!衆人恍然大悟,周圍人想勸,但如李承乾、李恪等人,自己屁股都不乾淨,回去也要等着捱罵甚至捱打,現在勸人?還是想想將來怎麼勸自己吧。
於是能勸人的只剩下李元霸,可李元英卻在四哥身邊耳語幾句,自此李元霸就加入了嘲笑隊伍,小兜兜那個氣啊。
“王爺,王妃在城門口迎接。”護衛將軍來報。
李元英走出馬車,遠遠的看到自己的夫人,旁邊是趙王妃。
見面下車,本想跟夫人寒暄兩句,可秦王妃崔明月看都不看夫君,徑直走到馬車旁,撩開簾子,得,很明顯這是等了許久,就衝女兒去的。
“夫人,兜兜一路舟車勞頓,有些病了。”李元英終究心軟,還是說了一句。
“病了?”崔明月心頭一緊,看着憔悴的女兒,說不心疼那是假的,但也就一瞬間,很快理智就佔了上風,冷哼道:“我看她是心病重於身病!走,回家再說!”
說着,她上了馬車,直接跟女兒坐在了並排。
“咳咳,四叔五叔,若是無事,我們先回宮覆命了啊。”李承乾和李恪要走。
馬車裡傳來崔明月的聲音:“承乾、恪兒,一起回去,二嫂也在酒館,她有旨意,讓你們一同先到酒館。”
啊?小兄弟兩個瞬間變成了苦瓜臉,特別是李承乾,此時的神態表情,跟馬車裡的小兜兜幾乎是一個模子刻出來一樣。
“孃親,我……”
“別叫我孃親!”
“娘,我知道錯……”
“住嘴!你是我娘!給你當娘,整天提心吊膽,我得少活十年。”
……
完了馬車裡母女兩人經典又熟悉的對話,讓外面跟隨的人紛紛捂臉。
李元霸見勢不對,帶上夫人和女兒,跟李元英打了個手勢,趕忙開溜了。李元英心說,我也想溜啊,眼瞅着等會兒閨女被罰之後,我也跑不掉的,你好歹扯個幌子拉我一把呀四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