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跟着我們,快點滾犢子!”宇文成都手執馬鞭,朝着一路尾隨的高寶嬰呵斥道。
高寶嬰哭喪着臉哀求道:“別丟下我呀,說好的抓我去大唐的,眼看就過關了,你們不能不要我呀!我要找小公主問問清楚。”
“問什麼清楚?沒有那丫頭同意,我們怎麼可能放跑你們?可你偏偏不跑,真是廢物。我們大唐不要廢物!再跟着老子現在就宰了你。”
面對宇文成都的兇惡,高寶嬰難得硬氣一次,挺直了脖子喊道:“與其回去被泉蓋蘇文折磨死,還不如現在你給我個痛快呢。”
說着,閉上了眼睛。
你……
看到宇文成都都吃癟,旁邊的凌飛燕憋得肚子疼不敢笑出聲。
“哎……你小子好歹也是一國儲君,你老子高建武雄才大略也算一方人傑,怎麼你卻膽小如鼠,一點不像他呢?就那麼害怕泉蓋蘇文?”宇文成都無力長嘆道。
高寶嬰知道對方不殺他,睜開眼睛無奈道:“連我父王都鬥不過他,我怎麼可能鬥得過?魚化龍那傢伙想讓我回去爭權,哼,別以爲我不知道,他們一個個哪有什麼忠心,全都是爲了自己的權利和地位,推我出來不過是個幌子,爭贏了他們有從龍之功,輸了他們還可以投誠,可我卻一點會被殺頭。我纔不上當,我只想活着。”
“哦?沒想到,你小小年紀,卻看得如此通透?難得!成長在王宮,對權利沒有絲毫慾望嗎?”宇文成都不禁高看了對方一眼。
高寶嬰搖了搖頭,“這個太子我本就不願意當,父王曾說,等他老去,就把位子傳給我堂兄高寶藏,也只有他能鉗制住泉蓋蘇文一家,換了別人當權,早晚這個國家會改姓。”
凌飛燕奚落道:“高建武倒是有眼力,可惜世事難預料,他卻提前死在了泉蓋蘇文手上。”
三人一邊走一邊聊,很快就來到了大唐邊防營駐地。
大帳內,除了戰後清掃戰場的柴紹和胡一刀,其他主要人員都在陪着李元英,包括李元霸,只是這貨似乎心情不好,悶聲坐在旁邊無聊的擦拭着金錘。
“進去吧,他就是你一路心心念唸的秦王李元英。”宇文成都推了凌飛燕一把。
對方由於太過激動,直接撲通一聲跪下了,“草民,不有罪草民凌飛燕,拜見、拜見秦王殿下。”
李元英已經聽李承乾介紹過此人,溫和笑着說道:“無須多禮,快快請起,你哪來的有罪?此次營救出太子,你當居首功,承乾,快將凌壯士扶起來。”
啊??
凌飛燕激動的說話都哆嗦,“我、我是個飛賊,還、還曾經在宮裡……”
李承乾笑着上前攙扶說道:“起來吧凌大俠,我都跟我五叔解釋過了,之前你的事情,就既往不咎了。”
李元英點頭道:“本王已經上書陛下,赦免你皇宮盜走聖旨的罪責,連帶之前的案底也全部消掉。”
“謝謝秦王殿下,草民草民……”
“呵呵,不用緊張。雖然你平日裡劫富濟貧行俠仗義,並未做過什麼惡事,但終歸不能生活在陽光之下。本王有意舉薦你去大理寺任職,專司查辦偷盜案,從六品,不知你可願意?”
凌飛燕還沒從上一個驚喜中反應過來呢,李元英就又拋出一個更大的驚喜,驚得他再次跪地磕頭不止,“願意,願意,秦王殿下栽培,無以爲報,今後這條小命就是您的,您讓我幹什麼我就幹什麼……”
“不要你的命,只要你盡忠職守,好好爲大唐出力即可。行了,起來站在太子身後,回長安前,你且跟着太子做個護衛吧。”李元英再次讓李承乾拉起凌飛燕。
雖說從六品在長安官職不高,甚至可以說浪花都翻不起來,可卻是實打實的中級官員,要知道大唐最基層的縣令可是九品管,當然也有七品縣令,要看地界和轄區範圍。
冷不丁從平頭百姓、不,該說是從戴罪之身,升遷入官場,一躍成爲人上人,凌飛燕激動的心都要跳出來了,站在李承乾身後捂住心口低頭不敢看旁人。
這要是放在以往,這一行誰棄暗投明跟了朝廷,一定會被人嘲笑說當了朝廷的鷹犬走狗,會被同行所不齒。但其實這幫人誰不想生活在陽光下?誰不想當官?若不是生活所迫,誰又願意敢盜竊這一行呢?說來說去瞧不上朝廷當鷹犬,其實就是一個字——酸!不是這幫人不想當,而是朝廷不要。
凌飛燕也是好機緣,有秦王殿下發話,可比聖旨有用的多,畢竟秦王殿下無論是官場還是民間,聲望都很高,即便凌飛燕入了大理寺,無才辦事,大家也會給幾分面子。而且人家還是太子的救命恩人,這背景,可以說一飛沖天都不爲過。
當然了,這位雖然是從六品,且出身有案底,但也算專業人士,算成功洗白,絕對不是庸才,去大理寺破盜竊案一準沒錯。
小兜兜瞧着那畏畏縮縮的高寶嬰,納悶說道:“鐵伯伯,你怎麼又把這傢伙抓來了?不是說好的偷偷放了他們嗎?”
宇文成都苦笑道:“哪裡是我抓的,這貨就是個廢物,趕都趕不走,是他自己不願和魚化龍一起逃跑,自己留下的。”
什麼???
還有這樣的事?他可是高句麗儲君,這麼堅持來大唐當俘虜嗎?
經過宇文成都解釋,大家才漸漸明白原委,可依舊不敢相信,唯有主位上的李元英眼中精光一閃,微微點頭說道:“這小子看似廢材,其實卻是個聰明人。我本想製造個假象,讓你主僕二人逃出生天,然後回到高句麗,和泉蓋蘇文爭奪大權,這樣一來,高句麗內亂嚴重,將來我們大唐攻打過來的時候,你們就無力抵抗了。沒想到卻被你看穿,嘖嘖……”
“啊?我、我……”高寶嬰真想說,真不是我看穿的,我真的只想混吃等死而已,不想爭權奪利去冒險啊。
聽李元英這麼一說,再也沒人敢輕視這位懦弱的高句麗王子,特別是宇文成都,一腳踹過去,癟犢子,竟敢騙老子。
犢子?李元英忍不住笑了,這老鐵,來幾個月呀,東北話就這麼嫺熟嗎?
“這貨既然這麼有心機,我們留他不留?不行我一刀宰了吧!”宇文成都問道。這可把高寶嬰嚇壞了,臉色慘白跪地求饒。
李元英擺手道:“留着他吧。”
“謝秦王殿下饒命,謝秦王……”
只聽李元英接着說道:“既然不願意回去攪風攪雨,那就先讓他多活幾天。我們破了高句麗的邊境關卡,裡面就是曾經三徵高句麗被留下的京觀。
哼,我中原兒郎的屍首,被這幫魂淡如此褻瀆,這筆血債可不能算了,我本想將來打下高句麗,拿高建武的人頭當祭品。現在高建武死了,他兒子也行。
明日,拿這廝和乙支文德的人頭當祭品,敬告英靈,然後拆除京觀送回中原安葬。”
什麼??噗……高寶嬰當場昏死過去,完了就能多活一天?我現在回頭,答應回去起義還來得及嗎?
沒人理會這廝,宇文成都聽到李元英的話,感激的看着對方,激動的說道:“沒想到,真沒想到,你身爲大唐的秦王,竟然也能記住這筆前隋的血債。李元英,我宇文成都徹底服你了。”
正在擦拭金錘的李元霸手上一頓,驚訝的看過來,“五郎,你、你要乙支文德的人頭是幹這個的?你怎麼不早說?嗨!早說的話,我就不跟這鐵榔頭搶乙支文德的人頭了。”
“呵呵,沒關係,反正你也搶不過我。”
我、你……一句話懟得李元霸臉色漲紅,低頭繼續擦拭武器,這次動作認真了許多。不是因爲無聊而擦,看樣子是準備好好擦一擦準備錘死宇文成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