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最終還是見了尚太師,她獨自在深宮之中,很多事情都需要孃家來運作。
尚太師也不耽擱,直接說明白自己在醫院與常小溪發生了衝突,不但刑部沒有主持公道,就連皇帝都偏向醫院。
尚太師講得太急,口乾舌燥,喝了一氣茶水才道:“娘娘,這件事咱們尚家不能認輸,你要找到皇帝求情,讓他爲我們尚家做主,懲辦了惠民署的那些庸醫纔是。”
皇后沒有應承,苦笑了一陣才說道:“父親,我在宮中的處境您不會不知,剛剛從冷宮之中出來,宮中事自有別的貴妃照應,我不過就是擔個皇后的名頭罷了。”
“皇上已經很久都不到我宮中來了,宮裡年青貌美的妃子多得是。我生了四個孩兒,一死一逃,女兒被趕到張家口,現在靠着唯一的幼子才能坐在這裡。我用什麼給您討回公道?”
尚太師是知道自家這個女兒的,聽到她說得如此淒涼,不由得心中發寒,他忙道:“父親莽撞了,既然如此,女兒好好侍候皇上,我先回去了。”
看着尚太師倉皇的背影,皇后心頭涌起一股悲涼,尚家就要沒落了,可是父親猶自不知,還是這樣喜歡與人爭鬥。
尚太師在宮中吃癟,他氣呼呼的回到宅子裡,一下子病倒了。死了媳婦的嫡孫尚虎榮自然咽不下這口氣,一屍兩命,惠民署怎麼也要付出點代價。
明的不行可以來暗的,尚虎榮冷着臉,自帶了幾個小廝去佈置。
這件事還不能由尚家的人出面,否則那官府一看便知,是尚家設了套給惠民署來鑽,必須要找不相干的人來操作。
一個小廝獻計道:“大爺,這種事找專門的騙子來做就好,只要給個幾十兩銀子,他們有的是辦法咬死惠民署!”
尚虎榮猶疑道:“當真?可不能牽連到府上!”
那小廝將胸脯拍得山響,尚虎榮拿了一百兩銀子給他,命他去操辦此事。
且說趙富花自從被惠民署醫護培訓班趕走,生計就成了問題,兄長已經入贅別人家,嫂子彪悍,直接將趙富花和趙李氏趕出了家門。
不過這也難不住趙富花,她和趙李氏又幹起了雙簧行騙的勾當。她們二人膽大腹黑,竟然在這一行做出了名氣,有些店家,要搞垮競爭對手,就偷偷拿了定金來找趙李氏母女出馬,事成之後還會有錢奉上。
尚虎榮的小廝經人介紹,也來到了趙家,現在趙李氏母女在兒子家的旁邊賃了兩間屋,單獨開門,還是圖個有人照應的意思。
那小廝講明白要對付的人是惠民署常小溪,又將白花花的一百兩大銀元寶放在桌上,這才問道:“怎麼樣,你們有沒有興趣拿這一注大財?”
小廝話音未落,趙李氏早就將銀子搶在手中,她笑得諂媚:“小哥,我們自然有興趣做這件事,只是不知道你的主家要求做到什麼地步?”
小廝沒想到這些騙子如此敬業,他思忖了一會:“當然是越慘越好,後續銀子,自然是要看那常小溪倒黴的程度來給!”他只是個小廝,沒有太多的想象力。
這一回趙氏母女一起咯咯笑着:“那是自然,你要留下一個地址,我們後續討要銀子也方便。”
小廝自然不會留下尚府的地址,他故作威嚴道:“我的主家尊貴得很,自然不會賴你的這點錢,放心,只要你們在惠民署鬧出動靜,主家自然能得到消息,會送銀子給你的!”
趙富花母女半信半疑,目送那小廝離開,二人這才商量這樁生意要怎樣着手去幹。
其實一百兩銀子已經不少了,但是做騙子的人本就貪婪,當然是多多益善。
而且她們母女本來與常小溪就有舊怨,正好可以藉此機會出出心中惡氣。
這兩人行騙已經非常有經驗,當即湊在一處商量,覺得惠民署醫院既然開門做生意,那麼從那裡着手當然是最簡便的方法。
第二天趙氏母女來到了長安路上的一家醫院,這裡最紅火。趙李氏年紀大,容易引起別人的同情,因此她親身上陣行騙。
趙李氏裝作腿腳不便的樣子正要進入診室,一隻手自身後搭在了她的肩頭。趙李氏正要回頭罵人,卻見此人是噶老相識,這纔將要出口的髒話收回,跟着那人走到了角落。
暗地裡痛恨常小溪的可不只趙李氏一人,還有方醫生,他在醫護培訓班的時候,就挑唆大家鬧事,意圖踩着常小溪上位,結果被沙麒麟雷霆手段,砍掉了一隻手不說,還被逐出家族。
方醫生與林玉梅勾搭,結果造成林玉梅有孕自盡,他被林父找到,告進了官府,官府革去了他的功名,又將他收監三個月,這才放出來不久。
方醫生出來以後,咽不下這口氣每天都在惠民署或者是醫院徘徊,試圖找到機會報復常小溪。
趙富花曾經與他在一處學習,對於趙氏母子坑蒙拐騙爲生,他也有所耳聞,現在在醫院遇到,方醫生不由心裡一動,莫非這母女兩正是來找常小溪麻煩的不成?
三人湊到了一處,嘀咕了一陣,竟然離開了醫院。
方醫生雖然到了黴,口袋裡還頗有幾個錢,他大方的將趙氏母女請上了茶樓,點了些實惠的茶水點心,這纔開口:“既然有人讓你們去常小溪那裡搗亂,咱們就要整一個大的,方纔能讓這女人傷筋動骨,否則以她今天的身家地位,等閒手段恐怕動不了她。”
趙富花一邊吃點心一邊道:“我也知道是這樣沒錯,可是眼下除了弄出人命,哪裡有什麼大事?”
方醫生冷笑道:“我正是這個意思,要讓她惹上人命官司,要弄就弄一場大的。”
趙李氏年紀大些,她斜眼看向方醫生:“你口氣不小,只是這人命怎麼弄?是你去死還是我去死?”
趙李氏說話粗俗,方醫生不以爲忤,笑道:“這件事你們放心,人我去找就是,今天你們先回家去,等我找到人手,再來聯繫你們。”
趙氏母女半信半疑,吃完了點心,這才摸着溜圓的肚子離開。方醫生則獨自去了城西。
城西聚集着乞丐小偷,都是這長安最窮之人。方醫生在那些曬太陽的乞丐面前走了兩個來回,突然跪倒在一個年老的乞丐面前,大聲哭道:“爹啊,兒子從北方一直找到了這裡,總算是找到您老人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