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歡將常小溪的馬車誘入了衚衕之中,他自己卻七拐八拐的出了這一片巷子。畢竟是自己親手將常小溪送進了那夥人的手中,說他一點都不後悔,那是假的。
此刻那個高高在上的少女醫正,可能已經被那夥粗人給抓住,接下來的事情,是個男人都知道。
張歡不喜歡高高在上的女人,但是不可否認,常醫正的確是個大美人,這樣的女子自己不能享用,要被一羣浪蕩子玩弄,的確是一件遺憾的事情。
張歡想着心事,不知不覺的停在了路邊,他茫然四顧,正準備找個僻靜的地方喝口茶,等着那些人完事了之後,再去英雄救美。他突然發現,就在他的身邊,李青城騎着一匹高大的棗紅馬,正看着他微微冷笑。張歡頓時被驚出了一身的冷汗。
自從常小溪回到了長安,一直都由李青城親自爲她執鞭,只是以張歡的身份地位,不知道這些事情罷了。所以今天他看到一個頭戴帷幕的女子,拿着常小溪的藥箱,就以爲那是常小溪本人。
張歡急功近利,頻繁的出入惠民署,最先驚動的就是李青城。作爲沙麒麟秘密派遣的百騎司資深校尉,李青城如果看不出來張歡想要幹什麼,那他這麼多年就白混了。
所以李青城一直在等着張歡出手,沒辦法,張歡是常小溪名義上的徒弟,必須要抓住證據,纔好收拾他。
沙麒麟親自跟常小溪談過這件事,經歷了遠征,常小溪早就不是那個初到南雲的青澀女孩了,她知道,被慾望迷住了眼睛的人,什麼事情都能幹得出來。
張歡今天提出要常小溪出診,舒秋就換了女裝,打扮成了常小溪的樣子。舒秋在男人裡面算是身材矮小的,而且他會幾手功夫,也有些防身的毒藥,最重要的是,他對沙麒麟和常小溪忠心耿耿。所以,沙麒麟讓他扮作常小溪,他毫不猶豫的就答應了。
院中的男人們,看到預想中的美嬌娘,竟然變成了一個男人,勃然大怒,那個大鬍子衝着舒秋吼道:“張歡許了我們一百兩銀子,要辦一個小美人,我們才接了這樁生意,你是從哪裡來攪局的?”
舒秋還沒有回答,院子的大門,就被撞開了,一大羣神情肅然,手持利刃的壯漢涌了進來,團團將衆人圍住。
院子裡的男人,原本就是些浪蕩子,哪裡見過這種架勢,有幾個膽小的被鋼刀架在了脖子上,當場就尿了褲子。
這時候,走進來一個黑衣男子,他身材健碩,容貌卻着實俊朗,微微上挑的桃花眼寒意逼人。他走到了大鬍子面前:“說說看,你們在這裡幹什麼?”
大鬍子好歹也是個男人,當即壯着膽子道:“我們在自家院裡,愛幹什麼就幹什麼,你們憑什麼私闖民宅啊?”
大鬍子話音剛落,小腹上就被踹了狠狠地一腳,他都沒有看清楚對方是怎麼動的手,人就已經落在了兩三丈之外。
大鬍子的腸子幾乎被踹斷了,他喘息了半天也沒能從地上爬起來。
那個俊美的黑衣男子陰冷的聲音傳來:“再給你一次機會,否則你就永遠不用開口了。”
長安是首善之地,大鬍子自己平素也是爲非作歹,但是還沒有碰到過這麼狠辣的人,不知道爲什麼,他直覺黑衣男子說的是真話,如果再死撐着不講實話,他一定會殺了自己的。
大鬍子本着保命的原則,老實的開口:“惠民署的張歡是我的朋友,他許了我一百兩銀子,要我糾集幾個朋友。在這裡等一個女子。”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那個黑衣男人的聲音更冷了:“等一個女子?就這麼簡單嗎?”
大鬍子艱難的嚥下一口吐沫:“張歡說,我們都可以玩一玩那個女子,他保證說是個美人,但是不能弄死弄殘。完事了之後,就把她丟在這個院子裡。之後的事情,張歡說讓我們不要管了。”
這句話說完之後,大鬍子只覺得脖子一涼,他奇怪的發現,周圍的人都在旋轉,而且看向他的眼神是那麼的奇怪,帶着一點點憐憫。除了那個冷酷的黑衣男人,他眼中只有冷厲。
沙麒麟一刀砍下了大鬍子的人頭,他將瀝血的朴刀擦拭乾淨,收刀回鞘,這纔看了看那些呆若木雞的浪蕩子:“這些人都不能再開口。”留下了這句話之後,沙麒麟轉身離開了這個院子,黑沉沉的大門在他的身後關上。
劉冰蟬就跟在沙麒麟的身後,作爲一個知道太多內幕的人來說,他能深深感覺到大統領身上傳來的怒意。
李青城走了過來,恭敬的彎腰道:“張歡已經着人送到牢裡面去了。”這種人,李青城可不敢動手結果,大統領必定是要拿他出氣的。
果然沙麒麟沉聲道:“劉冰蟬,你留在此處善後。”他自己則帶着李青城揚長而去。
張歡被李青城帶着的手下給抓住,他猶自嘴硬,吼叫着憑什麼抓我,抓他的那兩個人,根本不與他廢話,一記手刀披在了張歡的後頸之上,當時他就暈了過去。
張歡是被一桶冰水給澆醒的,他十分確定是冰水,因爲隨着那水不斷的從自己身上留下來,地上同時多了許多的冰碴子。
等渾身的寒顫抖完了之後,張歡才覺察出來,兩隻手掌劇痛不已,他想伸手看看,結果剛一用力,手掌處傳來的痛楚更甚,讓他忍不住輕呼出聲。
張歡扭着脖子,才發現自己的手掌,竟然被人用長釘活生生的釘進了牆上,因爲他剛纔用力的緣故,那傷口又涌出血來,正在滴落。這一幕,把張歡嚇壞了,他忍者疼痛和驚懼,這才細細打量他所在的房間。
確切的說,用房間這個詞來形容這裡並不合適,這裡沒有門窗,牆上鑲着巨大的火把,地面和牆壁都是青石,只是地面不知道被什麼東西浸染過,已經變成了烏沉沉的顏色,散發着一股子腥氣。靠牆角坐着一個黑衣人,目光炯炯的盯着張歡,身邊有一個空桶,想必剛纔就是他潑的冰水。
張歡正對面的地方,有幾根堅硬的鐵柵欄,剛好留出了可供一人出入的通道。鐵柵欄之後,有一條甬道,應該是通往外面。這時候,從甬道之上,傳來了密集的腳步聲,有人過來了。
張歡這時纔想起自己被打昏之前,李青城那詭秘的笑臉,他的心已經沉到底了。來人打開了巨大的鐵柵欄,沙麒麟帶着幾個人出現在張歡的面前。
張歡壯着膽子問道:“沙將軍,我犯了什麼罪?你膽敢在天子腳下動用私刑?”
沙麒麟坐在牢房的軟椅上,聲音平靜的出奇:“張歡,常醫正有什麼地方對不起你,你要設了那種不堪的陷阱,引她入彀?”
張歡愣了一下:“你都知道了?”他找的可是自己過命的兄弟,怎麼這麼快就交代了實情?還是這個年輕陰險的將軍在詐自己?
一個百騎司校尉走到張歡面前,一個巴掌掄下去,就打飛了張歡的三顆牙齒。他獰笑着說:“怎麼跟將軍回話的?你再這麼講話,我就讓你把自己的舌頭吐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