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帳外,沙麒麟冷冷的看着樓千重:“你是怎麼知道小溪秘密的?是誰給了你權利取她的鮮血?”
樓千重思忖了一下,常小溪暫時失憶了,他是她最後一次使用那種能力的唯一見證人。樓千重看向沙麒麟:“機緣巧合而已。你要相信小溪的能力,而且現在皇上昏迷不醒,大軍停滯不前,你這樣瞞着,又能瞞到幾時呢?”
沙麒麟皺着眉頭不言語了,過了很久才說道:“那好吧,只是我不能再看到她受傷,她小小年紀,命運多舛,就勞你跑一趟,將東西取過來吧!”
樓千重知道這一次自己是要去做惡人的,但是他很久都沒有見到常小溪,更別提單獨相處了,所以點點頭應下了這個重任,轉身就往後勤營地的方向走去。
常小溪正坐在門口發呆,突然聽到得得的馬蹄聲在自己身後響起。回頭看去,正是樓千重。樓千重笑得如陽光般燦爛,常小溪卻跟見了鬼似的,轉身就進了帳篷。哎,一看見這張眉目端方的俊臉,她就會想起那一天自己任君採擷的羞人模樣。
樓千重愣了一下,壓抑住內心的失落,走到了帳篷口,耐心的問:“常醫正,我可以進來嗎?”
沒有聽到迴應,但是以樓千重的耳力卻聽到了常小溪的呼吸明顯加快了。他微微有些苦澀:“常醫正,皇上的病情有反覆,需要你出手相助。”
又過了片刻,才聽到少女淡淡的聲音,請他進去。
常小溪的帳篷很矮小,樓千重得要低着頭才能進去。常小溪淡淡的請他坐下,他佝僂着腰纔看到了睡榻之外還有兩個蒲團,忙收攝一下心神坐下。
樓千重將沙羅畢的話轉述了一遍,這才迎上常小溪驚疑的目光,“常醫正,你忘記了之前的經歷,但是樓某與你一起闖過沙漠,知道你具有強大的巫力,其實一直襲擾大軍的狂風就是你用巫力制止的。”
常小溪雖然自覺被此人佔過便宜,但是在其他的方面,這個樓千重將軍似乎是一個口碑很好的人。現在看他如此肯定的這樣說,常小溪也覺得是自己忘記了過往的緣故。
她沒有猶豫多長時間,就答應了樓千重。
少女的手腕很細,白皙纖美,青色的血管在雪白的皮膚下若隱若現。樓千重看着她將細細的針頭準確的扎進血管,隨即針管之中慢慢涌上暗紅色的液體,那是她的鮮血。
常小溪抽完了鮮血,略有些頭暈,她按住手腕上的針眼,示意樓千重可以把東西拿走。
樓千重看看她纖弱的身體,心頭涌上一股憐惜,突然明白了沙麒麟爲什麼要讓他跑這一趟,原來情到深處,更多的是憐愛。
拿到了鮮血,沙羅畢再次開始作法。這一次非常順利,沙羅畢唸唸有詞的燒完了三道符紙。他神在在的坐了一會,纔對沙麒麟說:“去看看那個受到詛咒的人吧,他應該醒來了。”
沙麒麟擡腿就走,突然想起來一事,轉身叮囑沙羅畢道:“先生,後來您施法所用的東西,請您務必保密,任誰說起來也不能透漏分毫。”
沙羅畢自己也是有秘密的,在沙漠中隱姓埋名過了這麼多年,他知道這個巫力高強之人,一定有秘密,也許事關生死,因此痛快的答應了。
沙麒麟與樓千重趕到中軍,發現銀杏正驚喜的跪在皇帝的榻旁,他倆對視一眼,知道皇帝可能是醒了。
皇帝正迷茫的睜着雙眼,打量着帳中的事物,看到兩員大將之後,才長長的嘆息一聲:“夢裡不知身是客,我竟然以爲夢纔是真的。”
沙麒麟不敢接他的這句話,只是詢問道:“皇上感覺怎麼樣?
皇帝神色疲憊,不知道是因爲被巫術所制,還是做了噩夢,他沉默了一會,才說道:“朕肚子餓了,去弄些吃的東西過來吧。”
銀杏歡喜得都要哭了,忙問了皇帝想吃些什麼,樂顛顛的跑出殿外操辦去了。
皇帝這纔在沙麒麟和樓千重的幫助下坐起身來,再一次環顧了帳篷內的情況,皺着眉頭說道:“吐谷渾城有古怪,朕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在夢裡,又回到了當初玄武門的時候,只是這一次,我被兄弟制住了。”他沒有說接下來的情況,只能從他蒼白的臉色看出,這個夢的內容有多麼令人痛苦。
沙麒麟奉上溫熱的茶水,皇帝一飲而盡,這纔開口:“你們可曾探查清楚,這到底是何人所爲?”
沙麒麟忙把皇帝昏睡過去的情況說了一遍,只是將所有救治的功勞,全部安到了沙羅畢的身上。
皇帝這才點頭:“可見這世界上的事情,一飲一啄皆有天定。有人要暗算朕,上天就安排他們的對頭來救朕。這說明朕乃是天命所歸,這一次討伐突厥定能成功。”
沙麒麟和樓千重連忙附和。這時候皇帝又命將沙羅畢請到中軍帳內來。
皇帝自從少年時就開始征戰四方,說這片天下是他打下來的也不爲過。他深知人才的重要性,現在剛剛進入突厥地界沒有多久,就先後出現了兩起被巫術所害的事件。
在與沙羅畢閒談了一陣子之後,皇帝帶着和煦的微笑:“先生既然獨自在草原上居住,不如加入我唐軍如何?朕將以國士待先生,一切俸祿品級,均按照我朝二品官員的待遇來安排,不知道先生意下如何?”
沙羅畢已是垂垂老矣,遙想少年時天縱奇才,鮮衣怒馬的情景,真的是恍如隔世。但是跟着唐軍,才能報仇雪恥,因此他思考了一會,就答應下來。
折騰了一天,總算是有驚無險,皇帝清醒了過來。這一天並沒有引起幾位大將軍的猜疑,畢竟已經行軍那麼久,現在遇到了一個小城,補給一番也屬正常。
第二天唐軍開拔,誰也不知道軍中多了一位客卿。
如煙再次施法失敗,好在她的身體沒有什麼感覺,全然沒有痛苦。只是又要耗費活人精血來修補她受損的部分。
阿史那雲坐在帳中,那個狼首人就坐在他的下手。
阿史那雲看看蒙着白紗的如煙,總感覺帳中有一股腐臭之氣,他將這種嫌惡壓下去,才轉向狼首人:“你說用帝王精血進行詛咒,這一招非常有效,現在怎麼沒有用?”
狼首人乾笑兩聲,看了看如煙:“這詛咒需要巫力高深之人來施展,您的這一位聖女雖然厲害,到底不是原裝的。只是您那個真正的聖女哪裡去了?如果是她親自來施法,那麼絕對不會失手的。”
如煙垂下眼瞼,長長的指甲陷進手心,卻只留下紫黑色的傷痕,並沒有血漬滲出,是的,她並不是真正的聖女,甚至不是真正的人,她只是個承載巫力的軀殼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