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小溪低頭思索了一會,這才擡眸道:“我不記得了。等我清醒過來的時候,就已經身在營地外面了。在那裡,我看到了如煙,樓將軍,你還記得這個女人嗎?很漂亮,曾經是倚雲閣的頭牌。”
樓千重一臉茫然:“樓某從來不去**,也不認得什麼叫做如煙的頭牌。”
常小溪看他一臉正色,就知道這位端方的樓將軍一定是誤會了,她忙歉然一笑:“就是咱們跟着沙將軍辦皇差的那一次,離開大青山的時候,有突厥人伏擊咱們。當時跟你對戰之人,有一個年輕美貌的女子,她就叫做如煙。後來我聽別人說,這個如煙被你所傷,因爲傷勢過重,不久就死掉了。”
樓千重這纔想起來:“確有此事,戰場上很少見到女人,那個女人輕身功夫尚可,對敵着實一般,身周到處都是破綻。原來她死了。”
常小溪無語,都記不住人家的名字,但是對敵招式還記得,這就是專業人士和普通人的區別嗎?
她想了想才說:“我見到如煙也很驚訝,就問她是怎麼回事。她很得意的說,是阿史那雲讓她復活的,她還帶着很多跟她一樣的活死人。這時候,阿史那雲過來了,他讓如煙按照計劃蠱惑大軍。然後就帶走了我。在夜間趕路,我看不清楚沿途的情況,只覺得大概趕了兩個多時辰的路,就來到了阿史那雲的營地。他的營地大概有幾百頂帳篷。到了之後,阿史那雲把我丟下就走了。是一個老婆婆看我可憐,趁着他們都睡着,將我放了出來,還給了我一匹馬。這個婆婆在夜色中給我指了一個方向,對我說沿着這個方向跑,在天明時分就能趕回唐軍營地。結果不知道是她指錯了方向,還是我跑錯了路,天明時分,我就進入了沙漠。”常小溪想了想,又補充道:“這一次用的時間少些,大概不到兩個時辰吧。”
樓千重聽了這些消息,站起來在帳中踱步,他身材十分高大,一下子遮住了燈光。常小溪見他在思索,不敢吭聲。
樓千重是帶兵之人,正在根據常小溪提供的情況計算路線。先鋒營從大青山西路大概行進了五個時辰進入沙漠。常小溪走了兩三個時辰到達了阿史那雲的營地,然後在天明時分進入沙漠,這就說明阿史那雲的營地距離沙漠也是就是兩個時辰的路程。先鋒營在行進之時,沒有看到突厥人的痕跡,就說明阿史那雲沒有把營地設在這條路上。那麼,他會把營地設在哪裡呢?
樓千重走到了矮几旁邊,再次席地而坐,拿出地圖推演起來。許久之後,他終於展顏一笑,溫言道:“常醫正可真是我的福星,我知道了這沙漠是怎麼回事了。”
常小溪大喜過望,從榻上跪坐起來:“那明天可以離開沙漠了嗎?”
樓千重眉毛一跳:“如果沒有意外的話,應該可以出去。”
常小溪靠得太近,他聞到了她的體味,理智讓他遠一些,慾望讓他近一些,樓千重還是微不可察的前移了一些。
常小溪想要問個究竟,樓千重已經拿了一張毛毯過來,給常小溪放在牀榻之上。然後對她溫言笑道:“睡一會吧,明天要起個大早,趁着旭日東昇,辨明方向,然後一舉突破!”
常小溪猶豫一下:“那樓將軍你怎麼辦?”總不能因爲自己來了就把人家主人趕走吧?
樓千重已經掀開帳篷上的簾子,回首說:“明早要衝出這個迷障,我必須召集大家說明情況。估計今夜不會回來的,你儘管睡。”說完走了出去。
常小溪見他已經走了,雖然不好意思,到底不能辜負人家的一番美意。沙漠中夜晚寒冷,常小溪將自己包在毛毯之中,很快就進入了夢鄉。
樓千重將幾個偏將都召集起來,說明了這沙漠的情況,大家恍然大悟,各自回營去做準備了。
樓千重安排完了這一切,掏出一塊懷錶看了看時辰,丑時中而已,天明怎麼也得到寅時初刻。整個營地安安靜靜,大家都在抓緊時間小憩,爭取多養養精神。
樓千重走到自己帳旁,心想寅時初刻就要整理物資了,自己就在她身邊坐坐又何妨?
這時候一陣子虛浮的腳步聲響起來,樓千重朝夜色中望去,原來是舒白。
舒白在樓千重身邊站定,等喘勻了氣,這纔拿出一樣東西交給樓千重:“我聽劉副將說,明天早上要突襲出去。我猜將軍一定已經胸有成竹。不過這個沙漠有些古怪,所以我拿這個指北針過來,希望能幫上一點忙。”
樓千重看看舒白遞過來的東西,卻不伸手去接。他負手而立,面無波瀾:“舒校尉,軍中有司南。”
舒白尷尬一笑,知道對方可能知道了自己的目的,忙把指北針裝回懷中:“那樣啊,那我就不打擾了。”嗚嗚嗚,小溪妹子,不是我不救你,人家根本就不上鉤嘛。
目送着舒白一步三回頭的走遠,樓千重搖了搖頭,這才走進帳篷。他並不是放縱自己的男人,何況這本來就是他的帳篷。樓千重這樣想着,理直氣壯地坐到了常小溪的牀榻邊上。
果然他離開片刻,那種香氣更加濃郁了。榻上的少女發出細微的呼吸之聲,樓千重凝神聽了半晌,輕輕側身躺在她的身邊。這張榻很小,只能容他一人仰臥,常小溪身子嬌小,並沒有佔多少地方。樓千重躺下來之後,榻上還寬鬆有餘,他不敢再動,害怕驚醒了她。
如果明天能走出沙漠,那麼,就按照自己的心意作吧。樓千重終於下定決心,沉沉的進入了夢鄉。
現在是丑時末,黎明時分是一天中最黑暗的時候。漫漫黃沙深處,冷血肅殺令敵人聞風喪膽的帝國鐵騎正在休整,意圖一舉突破迷障。
在黃沙之外,數個黑衣的祭祀正在施法,他們咬破了自己的舌尖,將鮮血噴在了小旗之上,然後將小旗子插進了地面。
黑衣祭祀正在佈陣,正是靠着這種陣法,他們才能將先鋒營困住這麼長的時間。但是現在陣法的威力不足,需要每天都施法加固,因爲他們只是祭祀,而真正的聖女不在這裡。
常小溪在睡夢之中,只覺得一陣頭痛,猶如一根鋼針入腦。她忍不住呻吟了一聲,直接在夢中就開始反擊。
樓千重非常警醒,在常小溪出聲的時候,他就已經醒來。沒想到隨即就感受到常小溪身上爆發出來磅礴的靈力波動,樓千重頓時愣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