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私錢案(22)
白辰海入得驗屍房中,戴了喬凌菲細心準備的羊腸手套,以及所謂的“口罩”做好了防護,行至那無頭屍體前,掀開裹蓋於屍身之上的麻布,擡起屍體手臂,將那虎口及掌中繭子,隨即又返回後院之中尋來一根竹竿,置於屍體掌中呈緊握狀。
白辰海根據這手中細小的傷痕及繭子做出初步推斷,這屋頭死者當是以較長兵刃爲日常使用,類似棍棒、陌刀、槍之類兵刃,常使這類兵刃之人,及能有如此之多陳年舊傷之人多半是行伍之列。
再者便是這喬凌菲所提及的爲何屍體被斬去頭顱卻不見太多血跡,白晨初步推斷這行兇之人無論力道之大,揮刃速度之快及這兇器鋒利無比,皆是之前從未見過。這般推論皆是緣自屍體脖頸處斷口整齊,皮肉及頸骨皆是一刀切平,並未有迭加反覆亦或是第二刀的痕跡。
白辰海將這無頭屍體復又詳細查驗一番,除了這幾處之外,這屍體是真的乾淨,乾淨的連一點表明身份的痕跡都沒有。
白辰海腦中忽的閃過一個念頭,對啊,爲何會如此乾淨?照尋常之人身上無論過所,亦或腰牌、牙牌皆是隨身之物,可這具屍體爲何空無一物,猶如遭洗劫一番。白辰海想到,若是這行兇之人有意將這死者身份隱藏,那此人便是非同尋常之人。可若是這人出入城門並不需要這些佐證之物呢?即便是不需要可這城衛府亦會做登記。沒錯!
白辰海思及此處,簡單收拾整理了驗屍房,便往大堂會議室中行去,見藥羅葛牟羽及那袁映寒二人正在大堂之中商討這馬匹之事便道:“你二人可有問詢那城衛府登記出城之人?”
袁映寒一聽這白辰海提及此事,頓時便是眉頭擰作一團說道:“城衛府夜間登記並無人出城。”
白辰海聞言一愣看向那袁映寒問道:“竟有此事?”
袁映寒也是懊惱道:“許是末官身份低微,故而打探不得這消息。”
白辰海道:“袁館驛便同白某一同往城衛府走一遭。藥羅羅,你便於北鑑司值守,如何?”
藥羅葛牟羽聞言向二樓看了一眼道:“也罷,你二人快去快回,只怕這多多若是”
白辰海知道藥羅葛牟羽心內所擔憂之事,若是這程檀睿再如前些時日那般發瘋病,藥羅葛牟羽一人之力怕是難以制服,再者這北鑑司方纔修葺裝善,若是因二人打鬥造成些損壞,也着實難辦。隨即便答道:“去去就回,當是耽擱不了許久。”
藥羅葛牟羽隨即點頭示意,白辰海取了龜符便與袁映寒往後院中去牽了馬匹去,自後院往春明門行去。
喬凌菲及裴童卿二人往歸義坊行去途中,喬凌菲覺察身後有人跟隨,便拉住裴童卿道:“身後有人。”
二人當街站立,頓住腳步,喬凌菲隨即說道:“既是跟來了,又何故不現身?”
片刻之後,自街道暗處行出二人看向喬凌菲及裴童卿二人背影說道:“喬繡衣,這是要往魏王府去?”
喬凌菲轉身不屑看向身後二人道:“與爾等何干?”
那二人一身制服,喬凌菲一眼便認出二人便是白日裡跟隨自己的控鶴衛。
當中一人當即笑道:“喬繡衣誤會了,我二人並非有意阻攔,只是國公差我二人請喬繡衣過府一敘,不知喬繡衣可否行個方便,移步國公府?”
喬凌菲聞言看向身側裴童卿說道:“我與國公並不相識,不知國公因何相邀?”
那人繼續笑道:“喬繡衣說笑了,喬繡衣不識得國公,可國公大人卻是久聞喬繡衣之名。”
喬凌菲聞言笑道:“既是如此,本繡衣倒是失禮在先了,那便煩請二位引路。”
兩人聞言當即便伸出手說道:“喬繡衣,請。”
喬凌菲隨即牽起裴童卿的手便隨二人一同往國公府前去。
裴童卿似乎也鬆了口氣,不似前往魏王府那般緊張。喬凌菲隨即拍拍裴童卿的手背,以示安慰。
裴童卿隨即看向喬凌菲點點頭,便繼續隨喬凌菲一同往國公府。
一行人行至國公府前,控鶴衛二人便頓住腳步看向喬凌菲二人道:“國公毒邀喬繡衣入府,還望這位繡衣於這牙房前稍候片刻。”
裴童卿正準備答應,卻被喬凌菲一把拉住說道:“這國公府廟大,我北鑑司這等小卡拉米是自然入不得的,那便告辭。”說罷便轉身拉起裴童卿往回行去。“喬繡衣且慢,”當中一名控鶴衛當即說道:“容我等回國公府稟告一聲。”
“稟告便去吧,本繡衣公事繁忙,無暇久候,還望見諒。”喬凌菲才懶得和這些嘍囉囉嗦,說罷便繼續拉起裴童卿往魏王府行去。
那二人一時也是不知所措,這白日裡是跟丟了,夜間雖是攔了下來,卻又出了這幺蛾子,可這薛懷義明言道只喚那繡衣執事一人,二人也是難處。
當中另外一控鶴衛許是有些惱怒,當即喝道:“敬酒不吃吃罰酒,便休怪我控鶴衛無禮了。”言罷便自腰間抽出橫刃架於喬凌菲脖頸處說道:“今日喬繡衣是來也得來,不來也得來!”
喬凌菲側目看向架於脖頸處的橫刃,冷笑一聲說道:“這國公府便是如此待客之道?”
那人聞言稍愣,旋即又道:“既是國公相邀,姑娘區區七品繡衣,當是無上榮光,不曾想姑娘這般不識大體,那也休怪本控鶴冒犯了。”
身旁的裴童卿見狀手心已然滿是冷汗,不知所措的看向喬凌菲,眼神裡充滿了擔憂。
喬凌菲絲毫不理會那架於脖頸處的刀刃,正欲向前踏出一步,卻忽的聽聞身後那控鶴衛喝道:“喬繡衣若是再往前踏出半步,便休怪本控鶴。”
喬凌菲不動聲色自顧的拉着裴童卿向前行去,那身後控鶴衛見狀當即揮刃向喬凌菲砍去,而另一人亦是無奈,正欲抽刃上前阻止,卻只見眼前那女繡衣,靈巧躲過這一刀,旋即便將身側那女繡衣推開,凌空旋轉,拔地而起,一腳將那橫刃踢開,旋即又以迅雷之速墜向地面一記掃腿將那控鶴衛踢倒,而那控鶴衛尚未倒下之際,喬凌菲竟又躍至半空旋轉半周凌空飛踢,將那控鶴衛踢出丈遠,再看向那控鶴衛,則是口中一口鮮血吐出,單膝跪地,以手中橫刃支撐,幾度欲站起身來卻也是最終沒能站得起來。
這另一名控鶴衛當即亦是自腰間抽出橫刃向喬凌菲揮去,喬凌菲看向那衝向自己的控鶴衛嘴角揚起一抹笑意,卻不做動作。
身側裴童卿卻是看的一身冷汗,驚得雙手急忙捂口失聲,雙眼登時溼潤。
喬凌菲看那刀刃揮向自己脖頸,索性閉了眼負手而立,她清晰的感覺到那刀刃揮至脖頸處所帶來的凌厲的氣流波動,在將要靠近脖頸時戛然而止。
喬凌菲睜開雙眼看向那控鶴衛說道:“本繡衣現在可以離開了麼?”
那控鶴衛從未想過眼前這繡衣執事竟有如此膽識,加之自己本就無加害之意,故而這揮刃之時雖是氣勢十足,可卻是力道減了幾分,故而這收力之時也是輕巧。
控鶴衛雖是由鄂國公掌管,可也只是掌管,而喬凌菲則是欽點偵辦私銀案,及欽賜繡衣執事,若是將這繡衣斬殺,鄂國公自是得以逃脫罪責,可自己這區區控鶴衛怕是難逃一死,再者便是觀這女繡衣身手絕不在自己之下,勝負自是難斷,故而方纔收了力道。
可雖是收了力道,眼下這局勢也是難以收拾,說放二人離開,這便違背了鄂國公的意,可若不放,又能如何?
未及思考,這控鶴衛當即向喬凌菲開口道:“左控鶴長孫凌風多有得罪,還望喬繡衣海涵,不過這國公之意,我等也不好違背,還請喬繡衣及這位繡衣與長孫一同入府。”
喬凌菲看向身旁裴童卿道:“童卿,走起。”言罷便向鄂國公府內行去。
行至門前時,那牙官早已將這一衆人的一番動作悉數看個明白,故而見喬凌菲也是微微躬身行禮道:“末官拜見喬繡衣。”
喬凌菲看向那牙官微微點頭便跟隨那牙官向鄂國公府內正堂行去。
行至大堂門前不待那牙官請示,喬凌菲便是自顧的踏入大堂,看向大堂正中那木塌之上正閉目養神的鄂國公說道:“不知國公相邀所爲何事?”
這薛懷義忽得聽聞這正堂之內傳來女子聲音當即一個激靈坐直身體,擡眼望去見是喬凌菲及裴童卿二人,於是輕咳一聲說道:“咳咳,原是喬繡衣啊,本公倒是哪裡來的美人呢哈哈哈哈。”
喬凌菲也不答話,只是立於正堂之中正色看向薛懷義。
那薛懷義見喬凌菲並不答話,一時也是有些尷尬,當即起身向堂外喝到:“既是喬繡衣前來,爲何不通報?”
門外那牙官也不解釋只是急忙跪伏在地道:“小的該死。”
薛懷義隨即擺擺手道:“下去下去,礙本公眼,喚薩摩來看茶。”言罷復又看向喬凌菲二人,眼神裡遮掩不住的.口水?
眼前這喬凌菲及裴童卿二人雖是算不得絕色美人,可是與這常日裡所見女子不同的是,這二人既是出自北鑑司衙門,自然是多了幾分英武之氣,較之那青樓當中庸脂俗粉,別提是有多清純可人了,不過這念頭也就是想想罷了,畢竟得聖人召見女差,可並非那般好招惹,薛懷義想想自從跟隨聖人身側,這除了上官婉兒之外,也不過司馬慎微之妻李氏、殷履直之妻顏真定、韋餘慶之妻裴氏、御正庫狄氏四位罷了,而如今這四人於聖人身側言語之力絲毫不亞於自己,故而眼前這喬凌菲亦是不容小覷,不過喬凌菲身側這繡衣倒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