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天清晨,李喜珍起牀後發現明達三人沒了蹤影,只留下幾兩銀子作爲住宿費,氣得暴跳如雷,咬牙切齒的發誓一定要將三人抓住狠狠折磨。一旁薛其慕若有所思,卻也不勸阻李喜珍。
明達看着遙遙在望的涼州城,心裡突然很有種悲涼的豪情。看了看一旁微笑的秦昊軒和頗有些不快的李澤修,明達回身走到碧娘身邊,輕聲將進城後到何處、如何尋人答話告之。李澤修見明達與碧娘接觸,心裡更加不快,待碧娘和高財離開後便開口道:“公主,請恕卑職直言,那等卑劣狡詐之徒,還是少接觸爲好,與公主你的身份不符。
我們直接到大營去吧,先去拜見右衛將軍,然後將公主護送回京。”
明達看了看秦昊軒,暗自慶幸沒有將他的身份和李澤修說,否則只怕兩人立刻就要動上手。隨即又覺得自己這慶幸未免太奇怪,秦昊軒是叛黨,身爲大唐公主的自己,難道不該將其抓捕嗎?仔細想一想,明達發現自己對李澤修隱瞞良多,反是秦昊軒到對自己的事明晰瞭解,心裡感覺怪怪的。
三人趕到大營,右衛將軍果然不在,明達感嘆秦昊軒消息靈通,心中感激的同時,更加擔憂起來。秦昊軒一直跟自己在一起,卻根本不知道他何時得的消息。而且,這個組織未免太厲害了點兒吧。歷史上根本沒有這個組織的記錄,或許是史官故意避過,或許是最終未成大氣候,但還有一種可能,就是自己這隻小蝴蝶的到來扇的。如果是最後一種可能,那麼結果會如何實在難以預料,未知得可怕。
明達的感慨沒有維持多久,李澤修持有公函自然可以進入大營,但明達和秦昊軒兩人卻不能進去。右衛將軍不在,薛仁貴也跟着出去了,大營中其他人又不知是否能相信。無奈之下,三人也只能先會涼州城,等右衛將軍回來後再做計較。
轉回城門時,已經過了午時,明達已經非常睏倦,下馬跟着人流緩緩移動,走着走着就有種快要睡着的感覺。秦昊軒挪動腳步,將明達環在身前,不讓四周擁擠的人潮擦碰到她。李澤修看了一眼兩人頗爲曖昧的樣子,側開頭去,眼中有一瞬的黯然。明達則正處在迷迷糊糊的狀態,完全沒有注意到。
眼看城門在前,身後人羣突然一陣騷動。秦昊軒和李澤修一起回頭看去,然後很有默契的回頭垂眼,儘量讓自己顯得不那麼突出。然而,這顯然是不可能的,這兩人無論樣貌氣質都十分出衆,隨便一個放在人潮中,也能夠吸引一大片矚目,更何況兩人還站在一起,這引人矚目的程度不只是一加一那麼簡單。
氣沖沖策馬行來的李喜珍很快就在人羣中發現了兩人,然後又注意到被兩人小心翼翼保護在中間的明達,恕氣更重。
“滾開!全都給本小姐滾開!”李喜珍怒喝着,揚馬直衝三人而來。當地的百姓多認得這位大小姐,紛紛朝兩旁避開,不敢擋在她前行的路上,雖然惱怒卻一個字都不敢多說。
這可是刺史之女,涼州城最驕縱的大小姐,惹了她那就別想在涼州城混下去了。
李喜珍很快來到三人面前,得意笑道:“你們再躲啊!哼,現在我看你們還往什麼地方躲!來人啊,把這三名逃犯給本小姐抓起來!”
李澤修踏前一步,身上軍旅磨練的殺氣再不壓制,渾身散發的洶涌氣勢,另明達也清醒了過來,擡頭看了看一臉驚駭的李喜珍和雙眼發亮的薛其慕,再看看極爲少見的李澤修發飆,也大概明白了現在的情況。
“李小姐,在下雖然不才,卻從未做過有違大唐律令之事,現在右衛將軍麾下任職,不知怎麼就成了逃犯了?”
李喜珍沒想到對方竟是軍中人士,剛纔的得意欣喜立刻被衝得沒了影蹤。右衛將軍,那可是爹爹囑咐過不許觸犯的勢力。但想到自己之前的憤怒,卻又心有不甘,特別是周圍還有這麼許多人,若是就這樣讓他們離開,那今後自己在涼州城還有何威信。而且,若他們真是右衛將軍的人,之前在路上怎麼不說,還要偷偷離開。而且現在也不回軍營,反而跑回涼州城來。
這麼一想,李喜珍又覺得有底氣了,嘲諷的笑道:“右衛將軍麾下?你說是就是的嗎?有什麼能證明你說的話呢?之前在路上不說,現在看躲不了了才編造不嫌太晚了麼。哼,如果你們是右衛將軍麾下,那我都能做大唐公主了。來人,立刻拿下!”
“哼!奸妄之徒,還敢擾亂民心!”李喜珍得意的看着三人被城衛抓住推搡着押進城裡,心情暢快無比,同時周圍百姓。
進城回到刺史府,薛其慕輕笑上前,低聲對李喜珍道:“喜珍,看他們的樣子只怕來頭不小啊,那個說是右衛將軍麾下的,只怕是真的呢。現在你算是徹底得罪他們了,你可想好要怎麼解決了?義父雖然是涼州刺史,一方大員,可是若和西北軍鬧出矛盾來,也是相當不利的呀。”
這一席話好似一盆涼水當頭潑下,那暢快得意之情再一次被衝,”
李喜珍雖然心裡有些擔心,但又如何肯輕易認錯罷手。知道自己這義兄有本事,李喜珍立刻轉向薛其慕,撒嬌道:“其慕哥,你也看到他們對我是多麼無禮了,你就看着他們這麼欺負你妹妹呀?我們可是隴西李家,論起血統來,比如今的皇室還要尊貴呢,這西北一片,誰敢如此無市匕相待呀。其慕哥,你幫我想想法子,整治整治他們,讓他們知道我們李家可是不好惹的,好不好嘛。”
薛其慕寵溺笑道:“好了好了,你歪理到真多了。這些話和我說說可以,和其他人卻是不能說,就連義父也不行。要讓義父聽你這麼說,非罰你不可!”
李喜珍嬌俏的縮了縮腦袋,做出一副害怕得樣子,笑道:“喜珍知道啦,這不是和其慕哥才說的嘛。其慕哥,你會幫我出氣的吧?”
薛其慕笑道:“真拿你沒辦法。稍微整他們一下到沒什麼,年輕人之間的衝突嘛,想必他們家裡也不會太認真。
不過你可別太胡鬧了哦。”
李喜珍高興的拉住薛其慕衣袖,連連點頭道:“只能能出一口氣,我全聽其慕哥的!對了,其慕哥,這件事你可別告訴我爹爹哦。”
薛其慕笑着點頭應了,兩人又商量了一陣,李喜珍便開心的回自己房間去了。薛其慕站了一會兒,也回自己房間去了。剛坐下,一名普通護衛打扮的中年男子便走了進來,行禮道:“大人,您有什麼吩咐。”
“你去查一查那三個人的來歷。還有,等喜珍得罪他們後,把事情悄悄透露給義父和那三人的家族。記得,要做得自然一點,不要讓人發現有我們的痕跡。”薛其慕淡淡吩咐,眼中精光閃爍,完全不似平時的和善無害。
喜珍,你可要好好折騰,到時候得罪了貴人,你爹爹還不只能投靠我們。
明達打量了一番身處的大牢,雖然陰暗了一點,但乾燥寬敞,還算不錯吧。至少比上次在龍門鎮待了一晚的大牢要好得多。悄悄瞟了一眼秦昊軒,發現他正含笑看着自己,知道定是也想到了當時,不由臉上一紅,扭開頭去。剛纔被押過來,雖然那些城衛頗爲不善,推推搡搡的想讓自己三人吃點苦頭,但都被秦昊軒和李澤修兩人不着痕跡的接下了。甚至有兩人想對自己無禮,還被秦昊軒使手段懲戒了一番,又有李澤修在一旁大放寒氣,幾名城衛也只能灰溜溜的擱下狠話走了。
“現在怎麼辦?”明達走到角落的乾草堆上坐下,招手讓兩人也坐下休息休息。
秦昊軒笑了笑,走到明達身旁坐下,道:“還能怎麼辦,剛好省了我們住客棧的錢。反正那個碧娘他們也找不到,一時半會兒若是想不出招來,等右衛將軍回來我們就直接到大營去。這種地方,是困不住我們的。”
李澤修略一遲疑,也走了過去在明達另一旁坐,”平淡道:“那位刺史千金只怕不會善罷甘休。如果她……”見明達露出擔憂的神色,李澤修將剩下的話嚥了回去。
一夜無事,只是牢中的涼水硬饅頭實在難以下嚥,幸虧秦昊軒帶了一些肉乾,湊合着應付了一頓,早就睏倦不已的明達也自沉沉睡去。
李喜珍自然不會讓他們悠然待在牢中,二天一早便打扮一新的出現在大牢裡。看到縮在牢中灰頭土臉的明達,李喜珍心中自得不已,暗道,現在你們總能分辨得出貴賤好壞了吧。
秦昊軒和李澤修對於打扮得嬌貴美麗的李喜珍,直接視而不見,全部的注意力都給了還在昏睡中的明達。或許是昨天連夜趕路過於勞累的緣故,明達發燒了。秦昊軒和李澤修相護牽制,直到李喜珍進來以後,才發現明達原來不是還在睡,根本是生病昏迷。
“立刻找大夫來!立刻!”李澤修轉頭冷冷注視李喜珍,秦昊軒還在抓着明達的手傳遞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