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更傾向於明達,但是碧娘不是傻瓜.更不會將自己放到危險的境地。俏臉上顯出認真神色,擡頭迎着明達的目光坦然道:“這位刺史千金看來是被嬌寵慣了,如此簡單的法子,或許會給你們添一些麻煩,但是想必是沒什麼用的。但是,小姐您也看到我們的處境了,她奈何不得你們,要收拾我們卻是輕而易舉的事。碧娘是非常願意爲小姐您效力的,但是不知是否能夠熬得過這一劫。”
“碧娘你真的很聰明。”明達真誠的讚歎道,碧娘這一席話,簡單分析了當前狀況,顯示了自己的才幹,同時又適可而止的點出了自己的困難,算是投誠前的試探,卻絲毫不會讓人覺得反感。這樣的人才,確實難得呢,如果要讓品月齋和安月客棧在這一片紮根發展,這樣一個人才絕對是需要的。不過,現在這樣的情況,要怎麼處置纔好呢?李喜珍這一手雖然幼稚簡單,但是不透露身份的話還真不好處理。
想了想,明達開口道:“碧娘,此事我自然會處理妥當。到涼州後我不知自己是否還有時間,不過自會安排人來接應你們,希望以後你能更加努力,不要辜負我的期望。”
碧娘微微一顫,感覺此刻面前這小小少女身上散發出來的威儀,炫目又沉重,讓人不自覺便俯首聽命。直到明達轉過身要走,碧娘才鬆了一口氣,忙道:“小姐放心,碧娘一定不會辜負小姐的期望。只是,不知麻六兒兩人如何了?”
問題一出口,碧娘心便微微提了起來。她知道麻六兒兩人不是什麼好人.但終歸是自己一夥的人,既然決心跟了明達,自然忍不住想問問兩人的情況。
明達一手扶住門框,停住腳步頭也不回道:“他們那天晚上被扔在糞坑裡了,現在不知怎樣了。若你以後尋到他們,還想用他們的話,記得要管好他們。”
走出柴房,明達看了看天色,朝自己房間走去。靠近樓梯時,秦昊軒從陰影處走了出來。明達停住腳步,神色複雜的看着秦昊軒。現在兩人應該是敵對關係,但卻一次又一次得他相護,明明想早些割斷了清,卻被他的關懷照顧纏得越來越緊。
“秦昊軒,這一路上真的很感謝你。”明達不知道,現在除了感謝,自己還能對他說些什麼。
秦昊軒微微一笑,又走近了兩步,在和明達距離不到一臂處停下,低頭看着她的雙眼,開口問道:“你打算怎麼解決這件事。”
明達一愣,隨即想到他所指的是李喜珍蓄意陷害這件事,也不覺得特別奇怪。以秦昊軒的武功,悄悄跟着自己聽到一切並不奇怪,明達知道他是不放心自己,想起當初李蝶之事後他的話,更覺感動。但同時,卻也不可避免的提醒明達,秦昊軒的身份,他曾經的欺騙。就算過去的事可以不再追究,畢竟他從未真正傷害過自己,但如今兩人是敵對的,越是牽絆越是徒添傷心。明達甚至忍不住有些怨恨秦昊軒,爲何要對自己這樣好,然而又覺得自己這種想法大概有些太過矯情了。不論如何,別人的好意總應該心存感激纔是吧。明達暗自感慨,還是不夠淡定呀。大概是不小心對秦昊軒動了幾分真心的緣故吧,如果他不是敵對的.甚至,如果知道他的身份再晚一些,明達不確定自己還能否保持理智…
其實秦昊軒的身份給明達的觸動遠遠超過她自己想象,只是因爲目前還在危險邊緣徘徊,這種影響才被她潛意識的壓制了。一個原本很相信很依賴,甚至是動了心的人,突然發現是敵人,那種痛其實很是深沉徹骨。
平復了一下心情,明達道:“這件事我想去和修哥哥商量商量再決定,他是要去找右衛將軍的,父皇曾說過右衛將軍是可靠的人,到時候我表明身份,相信這件事也不難解決吧。”
其實明達在涼州也有些許的力量,是爲了鋪開品月齋和安月客棧先行安排前來了解情況、進行前期鋪墊工作的。品月齋和安月客棧漸漸闖出名頭後,明達便很少再運用上層的力量,而是讓其更多的依靠自己的力量發展。特別是像涼州這些較邊遠的州城,更需要和當地搞好關係,融入到地方當中。前期工作派出的這些人都是品月齋的中堅力量,明達還是能夠調動得了的。但是她不想輕易動用這一份力量。
秦昊軒面對明達時,心中的滋味更是苦澀難受。忽略明達刻意的疏遠,努力裝出若無其事的樣子,默默的關心保護她,秦昊軒知道自己是想擾亂她的心,想讓她更深的記住自己。
“明達,你這樣做沒錯,但是你可想過,如果右衛將軍不在營中又該如何?涼州畢竟是李喜珍的地盤,若是未能及時得到右衛將軍的幫助,她會如何對待你?而一旦她真的做了點什麼,情況就會很糟,甚至引發涼州的動盪。”
明達臉色一變,仔細想了想,發現秦昊軒並非危言聳聽。依照這幾天來李喜珍對自己的怨氣,她有機會絕對不會輕易放過自己。而一旦她真的對自己做了什麼,又得知自己的身份後,只能是想辦法完全掩蓋此事,甚至叛離大唐統治。大唐皇帝最寵愛的公主受了委屈傷害,涼州刺史如何能不驚慌,如何能不擔心皇上的震怒猜疑,再加上那個可能是吐蕃高層的薛其慕可能從中挑撥,那涼州叛離就極有可能。薛其慕會挑撥嗎?那簡直就是一定的。這幾天的觀察,明達發現薛其慕此人野心不小,和涼州李家的關係又極其親密,很可能他早與涼州刺史暗中有了什麼協定。
“那你覺得我該怎麼辦?而且,如果涼州亂起,不是對你們更有利嗎?”明達突然覺得有些荒唐,叛黨竟然提醒自己可能的危機,而自己則提醒其對立的身份。
秦昊軒側過頭,忍不住苦笑。是啊,自己本該利用這個機會,挑起涼州之亂,可是爲何偏偏做不到呢。深吸了一口氣,秦昊軒神色如常的轉回頭來,深深望着明達道:“我不會以你爲代價,你應該知道的。右衛將軍確實不在涼州,大概還要兩三天時間纔會回來。現在.
我覺得我們最好離開李喜珍他們,獨自前往涼州,就在今晚。本來李喜珍也沒有權力插手此事,一路跟他們同行只是爲了方便,我們並非他們的囚犯,又何必非得跟他們一起呢。此刻去叫上李澤修,我們現在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