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遺愛被一片樹葉子困擾了許久,再盯着樹葉子看了半天沒看出點端倪後,他就果斷的將樹葉收了起來,既然看不懂,就找看得懂的人,大唐朝懂園藝的花工還是不少的。
刺客死光了,那齊維羽等人也活不了的,因爲就是要砍他們的。當齊維羽的人頭落在地上,看着那鮮紅的血跡,房遺愛突然有種空拉拉的感覺。當那個聖王還隱藏在黑暗裡的時候,房遺愛覺得壓力特別的大,如今齊維羽死的無聲無息的,彷彿打破了什麼幻想似的。齊維羽是很可怕的,可一旦死了,就跟一個普通人一般。
九月的天有着微涼的風,讓人心感受到了一絲清爽,房遺愛回到太極宮向李世民稟報了下菜市口的情況,李世民對那些刺客到不是太關心,只要該死的人已經死掉就行了。從甘露殿走出來,房遺愛轉道去了頂塔樓。
頂塔樓,太極宮裡最高的建築,房遺愛已經不是第一次來這裡了,可是每次來,心情都是那麼的不同。第一次是和襄城跑這裡看流星,結果流星沒看多少,倒把襄城看了一肚子火;第二次來就更可笑了,直接讓自己成了謀反之人;而這一次,他是來接婉柔的,李世民已經說過好幾次了,他就是再不想也要來面對婉柔了。總之,房遺愛對頂塔樓這個地方沒有什麼好印象,好像他每次來這裡都不會有什麼好結果,希望這次能開開心心的離開吧!
頂塔樓並不是普通的塔,更多的還是一種樓層建築,它的三層到五層是鏤空的,中間有着碩大的柱子頂着,而上邊六層便是一間普通的樓屋。自從來到頂塔樓,婉柔就沒再離開過半步,不是她不想,而是不能。外邊有着上百羽林衛守着,就算她有着通天之能,也不可能逃脫的,更何況她也不想離開。李世民是個合格的帝王,把她交給房俊來看管。這可當真是扔給了房家一顆炸藥桶。只要她李婉柔活着,那房俊乃至整個房府都會受到牽制的。
門響了,卻無人說話。婉柔知道來人不是李世民,那個叔父絕不會這個時候來頂塔樓的,那麼能來看她的也只有房俊了。
打開門,果然看到房遺愛面色複雜的站在門口,兩人久未見面,可一見面就是此等情況。不知爲何,看着房遺愛完好無缺的站在這裡,婉柔的雙眼竟然有些泛紅了,“你沒事便好.....”
“若是不安好。豈不是愧對於你?”房遺愛呵呵笑了笑,他伸手摸了摸婉柔的秀髮,頗有些感慨的小聲道,“回家吧,這皇宮可養不起你了!”
房遺愛可沒有亂說,現在李世民最頭疼的就是李婉柔了吧。只要李婉柔在宮裡多待一天,他就會彆扭一天,至於爲什麼覺得彆扭,那就只有李世民自己清楚了。
聽着房遺愛調侃的話語,婉柔卻是忍俊不禁的哼道。“皇帝都養不起,難道你就養得起麼?房俊,你可知道,要養得起我李婉柔,那可是要付出很大代價的!”
代價當然大了,只要家裡住着李婉柔,那就要時刻擔心謀反的罪名,恐怕誰也不會喜歡讓李婉柔住進家裡的。不過房遺愛卻沒得選擇,這是李世民安排下來的,他這麼做,就是要給他房二公子上一道鎖,而他房遺愛還必須接受,如果他不接受的話,不單單是李世民會多想,就連李婉柔也會死的。
“怎麼養不起?你難道不知道房某人家財萬貫,愛好貪污麼?神仙姐姐,隨房某回去吧!”說罷房遺愛伸開雙臂,而面前的玉人卻早已淚流滿面,婉柔在流淚,可她的心裡卻是那麼的高興。當踏出頂塔樓的時候,她的仇恨就煙消雲散了,因爲原來的李婉柔已經死了,現在活着的是那個月氏國裡陪伴房遺愛的普通女人而已。
風從南邊吹來,房遺愛臉上盪漾着幸福的笑,雖然婉柔從宮裡走了出來,可是長安卻很少有人認識她,就算認識她的人也會沉默不語的,因爲李婉柔已經死了,早在十幾年前就死在病中了,誰要是說李婉柔還活着,那絕對是居心叵測。
婉柔一點都不懷念那個太極宮,這次進太極宮,只給她增加了一點印象,那就是噁心,她厭惡這座集聚榮耀的宮殿,因爲那裡缺少了感情缺少了溫暖,在那裡住久了,人就會變得失去自我。
雖然黑虎馱着兩個人,可是它卻一點都不累,以前馱兩個人的時候多了。騎在馬上,房遺愛緊緊地摟着婉柔的腰,好像怕婉柔會跑了一般,枕着房遺愛的肩頭,婉柔輕輕地眯起了眼,“房俊,你難道那麼確定我會來見李世民麼?”
“當然,我相信你不會害我的,就像你相信我一般!”房遺愛覺得自己說的是真心話,只是別人卻總說他還說謊騙美人感情。
顯然婉柔有點無語的,她笑着捏了捏房遺愛的胳膊,“說得好聽,你怎麼就確定我一定會相信你呢,說不定我一直在騙你呢。”
“嘿嘿,你會嗎?你要是不相信本公子對你的感情,當初你就不敢去歡喜嶺了,若是換個人圍困歡喜嶺,別說你和三仙閣聯手了,就是你再有一千府兵也得留在歡喜嶺上!”房遺愛沒有亂說,誰要是能把李婉柔拿下,那絕對是一份天大的功勞,爲了她死上千人也是值得的,當初婉柔敢上歡喜嶺,擺明了就是看準他房某人不敢對她下死手,什麼劫持令狐含竹的,只不過是個幌子而已。
“算你說得對,不過我能來見李世民,也不全是因爲你,要不是婉順把玉璽偷出來,我才懶得這麼早進京呢!”
“拉倒吧,你這點把戲騙騙婉順就行了,跟我叨叨啥,你要是沒心讓婉順偷走玉璽,就憑婉順的本事能找到玉璽?想給自己找個臺階下就直說,扯婉順做什麼?是不是特別擔心本公子啊,小聲說說,放心。本公子不會笑話你的!”
房遺愛貼着婉柔的耳朵不斷地吹着熱氣,弄得婉柔一顆心砰砰直跳,“你...你胡說八道什麼,誰心裡想着你了,好不要臉!”
“....神仙姐姐。你怎麼可以說違心話呢?瞧。前邊那頭豬都看不下去了!”聽了房遺愛的話,婉柔擡眼瞧了瞧,卻發現前邊別說豬了。連根豬毛都沒有。很快,婉柔就知道自己上當了,她抱住房遺愛的胳膊狠狠地擰了起來,“你個混蛋,居然說我是母豬,我掐死你....”
鬥嘴的時光是快樂的,不管怎樣,婉柔都要承認,她喜歡這種生活。那種整日與仇恨爲伍的日子太累太累了。
載着婉柔回到家裡,房遺愛首先領着她去了趟老爺子院裡,只要不是傻子都知道李婉柔是什麼身份,對於這位特殊的兒媳婦,盧氏的心思也是相當複雜的。好在婉柔表現的很自然,她那獨有的文雅和大氣也讓盧氏少了不少擔心。相比盧氏。房玄齡就想得開了,婉柔留在房家也是件好事,讓陛下放心對於房家可以少去許多麻煩,相反一個不受控制的房府,纔是陛下擔憂的。
西跨院裡。長樂和婉柔面對面坐在一起,此時房遺愛和衆女都跑外邊去了,他們知道長樂和婉柔一定有些話要談談的。
有時候不得不佩服老李家的基因,生的男兒大部分都很帥氣,生的女兒那更是個個俊美迷人。長樂和婉柔更像是一對姐妹,她們有着太多的相像了,不僅僅是因爲她們的長相,更因爲她們舉手投足間表露出來的所有味道。
“婉柔姐,小妹從來沒想過你還能活着,當年那場事,小妹嚇得整整兩個月沒敢出屋,那時候一閉上眼,就是大伯的樣子,真的嚇壞了!”長樂說着,臉上還露出一絲恐懼之色,別說那時候了,就是現在,長樂依舊是很怕,因爲怕,所以她才盡力避免着第二個玄武門血案。
長樂的話,再次勾起了婉柔的回憶,那場血案,是她想要忘記卻越忘越深刻的往事,“麗質,我做過那麼多事情,你難道不怪我麼?”
“怪你?如果真較這個真的話,那小妹要怪的人可真的太多太多了,生在皇家,就得接受這種生活了。也許把我換做是你,那做出來的事會更加瘋狂,小妹現在就想謝謝你,如果你最後不去太極宮的話,小妹就要看着人生中的第二次血案了!”
血案,長樂沒有撒謊,玄武門血案的時候,她還小,記憶不是太深刻,可這一次要是再發生血案,那對她的打擊將是致命的。那個夫君,已經成了她命裡的依靠,失去他,整個生活將變得再無光亮。
“不,長樂,我知道你想感謝我,但是我希望你能明白,我做這些事情有着自己的想法,如果我做什麼,那一定是因爲我願意去做!”婉柔不希望得到任何人的可憐,尤其是李世民的女兒,雖然以後總是要跟長樂生活在一起的,可一時間她還是有些適應不了。
長樂並沒放在心上,對於婉柔來說要接受這種現實是需要一點時間的,而且長樂相信,只要時間足夠了,她一定可以讓婉柔放下成見的。
有時候人生就是如此,不在於你選擇了什麼,而在於你做了什麼,也許婉柔不想對李世民一家人低頭,可是當她走進太極宮的時候,就已經註定了一切。如今又要生活在西跨院裡,那麼總有一天她要向長樂低頭的。
對於西跨院的人,婉柔也並不是毫不熟悉的,至少她和聞琦是非常熟的。一想起婉柔和聞琦之間的關係,房遺愛就覺得好不蛋疼,當年婉柔怎麼和聞琦玩百合花的呢,是不是該找個機會讓她倆表演下呢?不能怪房二公子心思齷齪,相信每一個男人都會耐不住這麼想的,如果誰不想看,那他一定是個太監。
也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的,這一晚上所有的女人都拒絕了房遺愛,就連長樂也把門插上了。房遺愛面對這種情況,除了感謝還能說啥呢,女人們這是逼着他去找婉柔呢。
紅燭還在燃着,婉柔的房間裡閃着幾絲的光亮,房遺愛手放在門邊卻沒落下去,那個迷人的神仙姐姐在他心中是高貴的,可就這樣要了她麼?房遺愛相信,只要他走進去,神仙姐姐就不會拒絕的,可是,應該這樣做麼?
遲疑了良久,房遺愛的手還是落了下去,對於他和婉柔來說,都需要一個結局,而且還必須是完美的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