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時正刻,雲州折衝府將前營、後營二團讓左果毅都尉統率,左營、右營二團由右果毅都尉統率,各自護了由折衝都尉親率定爲中軍的中營在校場點兵後,壓了雲州團練三團人馬浩浩蕩蕩、殺氣騰騰朝燕山王所處奔去。
待到了山前,各按位置擺下陣勢。紮下營盤,各校尉、旅帥、隊正齊聚邢都尉的中軍大帳,聽候差調。
“都尉,卑職願率本部前去攻殺。”左果毅都尉拱手說道。
右果毅都尉自是不甘人後,出列說道:“卑職也願往。”
“好,爾等皆爲虎狼之輩。待用過飯後,陪本都尉一齊出徵!”邢都尉大喜道。
“我等謹聽號令!”
“宋團練”邢都尉朝下看了一眼道。
“卑職在”
“你可準備好了嗎?要想拿下此山,你可是關鍵。”
宋之寧郎聲說道:“卑職已是箭在弦上,隱忍而發。”
“那就好,我也不必多說,你們都下去各自準備鼓角午時三刻出戰!”邢都尉摸着帥桌上的虎印說道。
“是”衆人退下。
宋之寧回了自己的軍中,將手下之人也招了過來,對下面拱手說道:“都尉已令下,午時三刻出徵。此戰勝敗就看我等之努力。”又朝左邊的一夥人點頭道,“各位都是老爺身邊的近臣,此次隨我軍出戰需仰仗幾位了。”
當先一人正是薛嵩,出列答道:“宋縣男客氣了,上陣殺敵是我等身爲軍人的本分。有什麼號令,只管下發,莫要說什麼仰仗不仰仗。”
“那好,薛嵩聽令,暫令你爲雲州團練三團之統軍,你可願意?”
“謝宋縣男提攜,卑職定不負衆望。”
“那好,薛統軍,待大軍出征你便領了三團團練依計便宜行事。”
薛嵩大叫回道:“得令!”
“諸位校佐,祝我等馬到成功!”宋之寧站起大聲說道,又與薛嵩互看了一眼,輕輕點了點頭。
洛陽上陽宮中,李隆基看着下面所跪的牛仙童道:“原來是他?我道爲何這般耳熟,卻是玉真阿姊常提起這個李揚。嗯,這子這才氣倒是有些。牛仙童,他現在在何處?”
牛仙童叩首道:“陛下,他現正在洛陽,與一妻一妾寄住在大理寺司直尉遲勇家中。陛下,是否想詔見?”
“哦,不必了,天下之才俊亦是我李家之物,先放一放吧。”
“是陛下。”
“大理寺卿餘嗣光有本求見陛下。”小內侍在外唱道。
“宣!”
“餘嗣光叩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大理寺卿伏在地上山呼道。
李隆基瞧了一眼說道:“平身,餘愛卿你有何事?”
餘嗣光低頭奏道:“雲州秋兒一案有關卷宗和人犯已到達大理寺,臣請陛下聖裁!”
“哦,你就酌情辦吧!這等小事也要煩我!”李隆基不悅道。
“陛下,這秋兒可是鎮國太平公主之孫,事關宗室,臣不敢枉斷!”
李隆基罵道:“笑話!依律斷定即可,還不下去!”
“尚書右丞韓休有本求見陛下。”
“宣!”
李隆基未等韓休下拜說道:“老愛卿便不要拜了,有事奏於朕即可。”
“謝陛下,臣不爲別的而來,卻是爲了這雲州秋兒一案!”
“哦,老愛卿這是爲何?”
“臣是被人所託,懇請陛下將此案交移交刑部、御史臺、大理寺共同審理。”
“老愛卿,這又是爲何?”李隆基不解道,“按律斷案即可,爲何要這般麻煩!又是哪位高人能請老愛卿出面?”
“陛下,恕罪不能直言那人是誰,但此人肯定是爲我大唐着想。此案不光關係到宗親,而且還涉及一起叛國之罪,請陛下明查!”
李隆基站了起來,急問道:“還有這事?”
“臣也是聽那人所說,還請陛下將押送之人帶上殿來細細盤問。”
“餘愛卿,你去傳了過來。”
“臣領旨!”
“侍中,太子少傅、安國公源乾曜求見陛下!”
李隆基一皺眉,心道:“這是怎麼了?”卻仍是說道:“宣吧”
一位老人入殿,李隆基令牛仙童上前挽扶說道:“老國公爲何今日上殿,也是有事與朕說?”老人受了先前來衆人的施禮,慢慢的說道:“臣這幾日哪,聽了些碎語心煩的很?自有恙在家就想了陛下,想與陛下說說。陛下,聽老臣一言,凡事要簡單一些,莫讓宵少鑽了空子,爲自己添了堵。”
李隆基笑道:“老國公說的有理,有什麼話就請老國公明言吧。”
源乾曜左右瞧了瞧衆人道:“陛下英明神武,臣等自是不如。也不知諸位同僚這齊聚了殿上爲了何事?韓右丞你我可是同殿爲臣好多年了,自張丞陽去年逝去後,這同爲一代人就少了許多。你這般不注重身體怕是也挺不了幾年了。有些事還是放手吧。”、
韓休道:“老國公,即是陛下之臣子就因爲陛下分憂愁。有幾年就伺候陛下幾年,也不枉爲臣子的本分。”
“呵呵,說的倒也是。我也不是別的意思,只是想晚來多清靜清靜,這盛世之年可經不得一場震盪,你說呢我的韓兄弟。”
“兄長說的也是。不過這不平之事需有人來管,如是沒了人那就無法無天了。”
李隆基這時也明白了過來,這一位是想大動干戈好好查查,另一位是想息事寧人大事化小,便覺得一陣頭疼,於是說道:“二位老愛卿皆是朕的膊膀,對朕也是愛護有加,還請二位老愛卿互相扶持,爲我大唐的興盛繁榮齊心協力而爲之。”
二人如何聽不出這李隆基話中之意,馬上說道:“臣惶恐,臣知錯了。”
“大理寺卿餘嗣光,彭城郡公大理寺丞韋見素,大理司直尉遲勇,雲州錄事參軍事楊文定奉旨近見”
“臣等參見陛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四位齊身拜倒。
“平身吧”
“臣將此案卷宗呈於陛下,請陛下龍閱。”餘嗣光將卷宗交了牛仙童。
李隆基翻了一下,問道:“楊愛卿,你與朕說說此案的要點,說仔細了。”
“臣遵旨。”楊父答道,“這起命案是十月十二日所發......待驗屍後,發現其面容已毀,但憑所着衣服配飾與十之七八相像的臉廓來看,正是秋兒無異。”
“哦,朕清楚了。那人犯可曾招供?”
“回陛下,這人犯因遭了民衆的私刑,如今已是口不能言手不能寫,已是半個人了。”餘嗣光搶答道。
“這,這可讓朕如何去判斷。”
“陛下,臣的下屬韋見素可爲陛下解惑。”
“哦,韋愛卿,你說說看。”
韋見素看了一眼楊父說道:“這案中,一是,秋兒平時極少言語,不喜動,自就冤家少了,大抵可排除仇殺,二是,秋兒事前據人所說所證是在戶外被殺,是何原因讓她不在家裡端坐而要夜間出去,這可能證明是有人招換或引誘。三是,這秋兒原是楊參軍事家中所使的雜役,由教坊所指派,後又聽從主母之意隨了已是嫁人的楊二小姐,且這位二小姐對她也是極爲親近,那爲何她出走時不與楊二小姐所說呢?這也可能說明這秋兒心中有事,不想讓人知道。四是,這楊二小姐在十二日這天要去了新買的宅子過夜,據說是一道人所指的明津,這道人是誰現不知道,可見此人是關鍵,五是那日夜間有人聽的有撕殺聲,雖是有人清理了痕跡,但仔細查了卻是證實了此點。那麼這是爲何,是否與此案有關連。五是,爲何要將秋兒的面容毀去,看樣是怕有人認出了此女,臣懷疑怕是另有隱情。陛下,恕臣直言亂說。”
李隆基聽後,看着楊父喝道:“楊文定,你爲何不早說與你有關聯?”
楊父嚇的跪倒叩頭回道:“雖是與臣有關聯,但臣必未涉及此案,此次押送也是使君下令,我本是推辭,但一想到清者自清濁者自濁,終要辨個明白,所以就來請罪了。”
“你倒是乖巧,平身吧。朕信你清白。諸位愛卿,你們怎麼看此案。”
韓休躬身道:“陛下,臣仍是想讓三堂會審此案,已解迷團。”
“不可,陛下,即是有人認罪,就結案吧。”源乾曜在一旁也說道。
李隆基瞧了還有一位七品的官員未說話,就問道:“這位愛卿,你說呢?”
尉遲勇忙回道:“陛下,臣只是主判各州府的司直,又因與楊參軍事有姻親,所以不敢涉及此案。”
“混賬!餘嗣光,你好生讓朕失望!”
“陛下,陛下,恕罪,臣等也是剛剛知道。”
“你這是失察,念你守成有餘,無大錯,就賠銅二斤吧。”
“謝陛下,謝陛下!”餘嗣光在心*二人恨死。
“秘書少監、集賢院學士張九齡有事求見陛下”
“他來幹什麼,宣他上來。”
張九齡上殿拜了李隆基,與衆同僚見過後便一言不發的站在那裡。
李隆基奇了問道:“張愛卿,你這是何意。”
張九齡笑道:“陛下,法不傳六耳。”
“那好,除張愛卿留下,其他衆卿家都先退下”
衆人只得退出了大殿等候,不一會,牛仙童出來宣旨道:“陛下口喻!雲州秋兒一案情節明瞭,人贓俱全,發回刑部依律斷判!你等不可再生事端!欽此。”
衆人除了源乾曜外皆是不解,但旨意已下,便不再說什麼了。只是韓休跺了跺腳朝源乾曜拱手道:“老國公真是好手段!”說罷,不理衆人甩袖離去。
源乾曜笑着搖頭與各位施禮話別,回頭望了望大殿,心道:“真正好手段的不是我,我也是被耍了一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