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日,雲州刺史將下發的黃麻紙符書折開,對宋之寧等一班人員道:“可是下來了。哦,煩勞李別駕去請了折衝府的邢都督,就說有事相商。”
李別駕抱拳應是退去。
雲州司馬探着頭瞧了一眼卻是看不大清楚,於是問道:“使君,這上面可是寫了發兵之事。”
雲州刺史笑而不答,將公文倒扣在桌上,對宋之寧道:“宋縣男,陛下可是點了你的名。”
宋之寧聽後忙朝南跪倒叩拜道:“有負陛下重託!”
“呵呵,宋縣男。你這幾日也是辛苦了,待此事完了,我定上表啓奏陛下與你評功。”雲州刺史等宋之寧起身後說道。
宋之寧躬身謝道:“謝使君擡愛。都是使君從中帷幄有方,這辛苦二字,之寧有愧的很。”
“哪裡,宋縣男可有年少有爲,比我等自是強了百倍!我等自當是楷模。雖不知使君有何事,但使君如是說與你評功,那自然是指日高升了,這加個將軍的銜怕是逃不掉的。”雲州司馬笑着說道。
“不敢當,不敢當。”
衆人紛紛道賀。
“使君喚我有何事!見過諸位同僚,我邢孟達給各位見禮了。”一位身着深緋章袍,腰繫十一銙金帶,配銀魚袋的官員進屋行了個團諾。
雲州刺史微微笑道:“呵呵,今日請了邢督尉可是有要事。莫要怪我將你從營裡請到這裡。”
“使君說笑了,平日裡你我雖來往的少了,可卑職還是需仰望使君,莫要說什麼請不請的,以後只管通傳就是了。”
“呵呵,邢都尉。那我就將事說了。”
“請使君明言。”衆人亦是說道。
雲州刺史嚴了臉色,正了服飾,將黃麻紙舉過頭頂高聲說道:“陛下敕旨!雲州剌史以下各有司職官、折衝府都尉並校佐將官聽旨!”
嘩的一聲,在場衆人跪倒在地,三叩九拜說道:“臣等接旨。”
雲州剌史瞧了一眼下面跪倒之人,開口道:“奉天敕命,開元聖文神武皇帝詔曰:近雲州有匪,搶掠百姓,朕實感不安。賜雲州刺史符契,領折衝都督及地方團練傾力進剿,各州府有司皆配合,不得有誤!欽此。大唐開元十九年臘月十六日”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衆人山呼道。
“邢都督,陛下重託,你們需通力合作。”雲州刺史將邢都尉扶起道。
“不敢,謹聽使君差調”
“那好,我便得罪了。雲州折衝府邢都尉!”
邢都尉躬身應在。
“我命你留一營外率其餘兵將,即刻進剿匪寇。宋團練,我命你帶雲州團練隨邢都尉一同前往。本官自帶州府衆衙役居中照應。”
“卑職聽命!”邢都尉與宋之寧單膝跪倒,由邢都尉從刺史手中接過符契。
“諸位同僚,此事茲大,萬萬不可輕心。如負陛下之盼,皆我等之罪。還望諸位同心協力共討之。如有懈怠,定不輕饒!明白了嗎?”
“明白了!”衆人又是齊聲叫道。
“好了,諸位都準備吧,如無他事,等卯時正刻立即出發!”雲州刺史說道。
雲州司馬站了出來拱手說道:“使君,我等皆有防閣,又有各房的守門之兵都是精銳,你看可否也一同前往”
“說的有理,那你就挑精壯之人分發團練各隊中任個閒職,讓他們一同去吧。”
“卑職記下了。”
“好了。各自準備去吧!”雲州剌史將手一揮,打發衆人離去。
宋之寧隨了邢都尉而去,邊走邊說道:“邢都尉,我那裡有整件事的卷宗,一併與你送了過去。”
“真是太好了,我方還頭疼這漫漫雲州,去哪裡爲好。看來使君早已準備好了的,宋縣男,你可要幫幫兄長。”邢都尉喜道,“快,先去你那邊一起商討方略。”
這雲州司馬回了房中陰着臉對一人說道:“你是見一個人,就說事已做了,該我的讓他準備妥當,一併送了我的宅子裡。這是住處,你速去速回。”看着那人走後,又喚過一流外小吏說道:“你去,將各房的府兵盡數招了過來,我有事與他們講。”
風六隨手將一封銀子給了送信之人,拱手將他送出了門外,回了屋中對風五說道:“五哥,這雲州司馬極爲上道,呵呵,看來這黃白這物花的實爲不冤。我這次倒要看看這薛嵩是如何死的。”
“老六,你這借刀殺人之計卻是甚好,也省了好些事情。要不要我們與那燕山王通個氣,也好讓他們做些準備,好拼個你死我活。”
“那是自然,那邊不紅火,我們這裡怎麼好辦事呢?哈哈”風六笑道。
風五隨着也笑道:“可那邊我們也沒個潛伏之人,該如何報信讓他們知道。”
“五哥,這就不用你操心了。來人,將少主請過來。”風五喝道。
一會,怒氣衝衝的少主進來指着風六罵道:“你竟如此對我,不怕我與父親相說,扒了你的皮!”
“少主,稍安勿燥。這氣大傷身,弄的有個三長二短的,我確實不好交待,不過要是少主不小心在送貨途中有個閃失,我想家主還是會理解的。”風六笑着回道。
“你!五哥,你可聽到他說的話?你可要爲我做主。”少主臉上一白,向風五說道。
風五扭頭看了別處,左右而言他道:“聰明人辦聰明事,糊塗之人卻是多了些煩惱。”
少主立即啞口。
風六又是說道:“如今這事被辦的如此之糟,我若如實報於家主,我想家主也是不用放過某一個公子的,至於是連累的哪位夫人,或是他家中的人口,這就不得而知了。”
“哦,我看要按家主的性子,可要大發雷庭。怕是善終不了。”
少主聽着更是癡坐在地上,用哀求的眼光去看了二人。
風六這時也不去瞧他,笑着對風五說道:“要說這少主也不是一無是處,起碼還是有些用的。”
“說來聽聽,看看如何在家主面前能替他美言幾句。”風五這回迎了少主慘白的眼光說道。
“呵呵,這就看少主是如何想的了”風六隻是搖頭道。
“五哥、六哥,我願意做聰明之人,求指條明路!”臉色變幻萬千的少主聽到此時忙應着。
“哦,少主,可是要扒我的皮呀!”風六笑道。
少主愣了下,猛的咬牙朝自己臉上摑去,說道:“六哥,六哥,我錯了,我是個混賬東西,實是該打。”
風五見差不多了,出言道:“行了,老六,你就說說吧,這少主也知自己錯了。”
“哦,少主,你真是想出力?”
少主爬過說道:“是,是,是,六哥,我是真錯了。”
“那好,聽說你與這城中的癩子有染?”風六說道。
風五聽到有染二字想笑,少主卻是急點頭。
“呀,少主,爲何不落座。快說來聽聽。”
少主滿面通紅說道:“我只是因那娘子的事情與那些個地痞有過一次來往,卻是不太熟悉。”
“哦,只要是認得就行。”
“認得,認得。就是本城的馬五。六哥你也是知道,他與我搶那個小娘,我便出手教訓了他。”
“看來少主威風的很呀。哼,這個先放過不提,有件事情我看你能做了。”
“六哥,快說。我自會去辦!”
風六與風五看了一眼,對少主說道:“你給那馬五帶上些財貨,讓他在城中散一個信息,就說官軍要打燕山王了,你可願意?”
“願意,願意,只消帶二、三個手下,這事自然成了。”少主忙應道。
風六笑了笑,但馬上臉色變了沉聲說道:“只你一人去說,莫要提了我們。”
“是是是,我一人去。”
“那快去吧,我與五哥等你的消息。”
待少主走後,風五奇怪的問道:“爲何讓他去,隨意一人都行。”
“哼,不讓他去,我怎能再給他加一條罪責,也好讓家主厭惡的多些。”風六陰陰的說道。
雲州鎮團練,宋之寧將卷宗交了邢都尉,又令將那背信棄義的閆海生提了過來,說道:“此人可是進剿燕山王的關鍵所在。”
“哦,這就是那背叛了的閆海生?”邢都尉翻着卷宗問道。
“正是”
邢都尉大感興趣,合了卷宗,朝下問道:“你是山賊閆海生?”
那背信棄義的閆海生跪在地上,將身伏了,獻媚的說道:“小的正是閆海生。”
“你可願爲朝庭效力?”
“願意,願意。小的願意!”
邢都尉與宋之寧看了看,笑道:“好個狗頭,你說你知道這山中的一切可是真的?”
閆海生忙答道:“老爺,連這山中有幾棵樹我都一清二楚。”
“呵呵,那好,即是如此,你就領着大軍直殺入山中,到時有你的功勞。”
閆海生自是心花怒放,真是覺得上面所坐的二人是自己的再生父母,忙擠了幾滴眼淚,哭泣道:“老爺對我再是如父親一般,我閆海生自涌泉相報!”
“混賬東西!你好生的看了你自己是誰,莫要胡亂講話!”宋之寧心中極是鄙視,便出口喝道。
“是是是,狗頭閆海生知錯了。”
邢都尉笑了笑說道:“好了,你下去吧,一會便是你立功的時候了。”
“謝老爺,謝老爺!”閆海生跪着倒退了出去。
“都尉,這閆海生是個十足的混蛋。我原只當他是個山賊而已,但據另二人交待,他可是休髮妻、拋親女,爲了一已私利而將好友出賣的東西。在鄉里無人看的起,也無人願意與他共事,所以他便自身投了山賊,這不,沒等用刑只是一頓酒菜就將他收賣了。這般無情無義,背信棄義的東西可不能全信。”
邢都尉笑道:“我自是知道,此次進山還離不了他,如閆海生這般今日思晉明日想楚的狗東西,等剿了山賊就賞他個痛快吧!別忘了他只是一條狗而已。”
此時的少主已是找到了馬五,將一袋子錢財扔了面前,說道:“馬五,你還認得本公子?”
“認得,認得,這不是公子嗎?我可是許久未瞧那小娘了,你這是?”馬五聽到了袋子裡的聲響,馬上問道。
“狗東西,說什麼小娘不小娘的。我今日來只是讓你辦一件事情。辦的好了,這裡的東西可全是你的了。”
馬五將袋子搶在手中,掂了掂,笑道:“還請公子明說,馬五自會辦到!”
不一會,馬五見少主走了,朝地上啐了一口罵道:“什麼公子!等我大軍南下時,你會第一個被我弄死。呵呵,這事我得趕快去報了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