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時候,李元興坐在自己的小會客廳,元春在那邊彈着琴,蘭秋泡着茶,李元興則靠着軟椅上,聽着荷暑給他念着近曰來秦王莊的各種報告.
很奢侈的貴族生活呀!
李元興只是伸手有一個示意,一杯茶就喂到了他的嘴邊,不冷不熱,剛剛好。
茶是茶商們送來,供李元興點評的,今春新綠。
奢侈嗎?
高公公來到秦王莊,進入小會客之後第一句話卻是:“殿下還是那麼清儉!”
清儉呀!李元興都不知道應該如何回答了。只好笑了笑:“老高來了,坐。這裡有茶商送來的今春新綠,還沒有參賽比評。送給皇兄有些失禮,等大比結束,皇兄喝的自然是頭三等好茶!”
高公公拱手一禮坐在下首的位置上:“總是聽說殿下府中人手不足,要不要老奴爲殿下物色些得利的。浙杭那邊絲綢商會調教了一隊樂姬,江南小調卻是別有風趣,殿下拒絕甚是可惜!”
李元興擺了擺手:“收下他們的,那其餘幾個商會當如何?”
“殿下高義,秦王府公道之說,已深入民心!”
“少拍本王馬屁,你來一定有事,就從你這態度讓看,不是讓你爲難,就是讓本王爲難。”
高公公尷尬的笑了笑,把李二的意思說了。
李元興聽後,愣了一下,卻是笑了:“元春不要彈琴了,準備筆墨。”
這時,高公公才注意到元春頭上還是有金釵的,但卻領口多了一個小小的徽章。這是秦王府文吏的徽章,看這個樣式似乎相當於正八品上的職司。
這是女官嗎?
秦王府的事情,高公公自然不會多嘴,只是好奇罷了。
“寫,賬單!”李元興開口,元春只管記錄,不管內容。
“一等精鋼每斤,七貫錢。二等精鋼、每斤五貫錢。四千副鎧甲,共用鋼合計六萬斤,合計材料費三十六萬貫!牛皮,使用一千二百張、豬皮用六千張。合計價位,一萬貫!”
李元興說着,高公公只是安靜的坐着,他不會插嘴,也不會提問。
元春更是隻管記錄,多餘的半個字也不會問。
“一副鎧甲設計費,八千貫,本王給打一個折扣,一共收下三萬貫設計費。”
“一副鎧甲需要一千二百個工時,每個工時本王收二十文錢,累計用工本王也打一個折扣,只收五萬貫手工費。”
“內衣、外套、靴子等其餘各件,每套鎧甲本王收五貫錢。合計就是二萬貫!”
“配套的兵器,設計、打造,本王吃點虧每套兵器一共六件,本王連同材料費計算在其中,收十五貫錢。這就是六萬貫,運輸保養的成本,本王送了。計算一下,一共有多少銀錢,打了合計出來。”
元春寫記,從桌下拿出算盤,啪啪一打。
“殿下,一共合計:五十三萬貫!”
“好,寫一份正式的表章給我皇兄,然後再抄送戶部、工部、兵部、天英閣、諫院。”
李元興完全就是信口胡說的價格。
高公公這時站了起來:“殿下,老奴認爲這個價位過高了,不如由老奴來寫?”
“你說,元春寫!”
“殿下的一等精鋼是千鍊鋼、二等精鋼是百鍊鋼。如果一等一斤十二貫、二等一斤九貫如何?這樣合計就是六十萬貫錢。再說那人工費,殿下用奴工多,降一降。一副鎧甲按五百文的工錢,這就是兩千貫錢。”
“繼續!”李元興暗贊,這老太監不是一般的聰明呀。
高公公自然也是心裡有數,聖上與秦王的關係非常緊密,秦王殿下沒有必要去收這種錢。耀州至長安的那直道,只是讓戶部補了一個修橋的銀錢,那路真正要算錢的話,等於是用銅錢鋪設而成。
所以,此事必有深意。
至少深意是什麼,高公公很聰明的迴避了這個想法。
高公公按照當下的市價,重新給李元興訂了一個價,比如那靴子,僅僅訂到了三百文。那細麻布的內衣,一套才合出五十文的價位。
五十文,已經是極高的高價了,要知道上等細麻布一匹才三百文。
不過,高公公覈算的更細,襪子兩又才一文錢,手套一雙纔給一文錢。
全部寫完之後,李元興用私印,高公公帶着李元興給李二的表章回去了,給各部的則由秦王府正式的人員送達。
李元興沒有讓人保密此事,不出一個時辰,整個秦王府上下人盡皆知!
許多親衛軍士摸着自己身上的軍裝還有鎧甲,第一反應是,自己身上竟然穿着價值百貫,數百貫呀。這和揹着一塊金子走在街上有什麼區別,搶了一個秦王府的普通軍士,立即就變成有錢人了。
晚餐的時候,武曌問李元興:“你報這麼高的價爲什麼?”
“草原上兩個獅羣打架,許多動物去幫忙,也有去勸架的。最後那個獅羣會有死傷?”李元興笑問着。
武曌也笑了,不再說這個話題。
七位秦王妃七嘴八舌的討論着,武曌給他們的解釋就是,獅子就是另一種很威猛的老虎。
七位秦王妃興趣很高,什麼狼呀、狐狸呀,都出來了,誰會幫誰?
武曌卻明白李元興這話的意思。
兩個獅羣打架,最終死的只會是那些看敢於靠近的,無論是勸架的,還是幫忙的。打到最後,兩個獅羣卻什麼事也沒有,各回各家。
難道說,李元興想借機清洗朝廷上的某些力量嗎?
李元興沒有回答武曌,論政治能力,武曌現在不是歷史上那個武曌了。
就算曆史上的武曌,真正懂這些也是四十歲以後的事情了。
李二看到李元興的表章,愣了一下之後大笑:“好,好一個五郎。”轉而對高公公說道:“明曰開始,所有針對朕要給禁軍換裝的表章全部分類送上來,一份也不能少!”
一箭雙鵰!李二心說,還真的兄弟連心呀,自己要進行官員的調整,借李元興這個表章先把那些真正有眼光的御史留下,那些只會隨大流的,或者是滿嘴胡說的,再或者就是迂腐到讓人煩的,打發到其餘的崗位上去。
李元興的精鋼需要多少錢一斤。
一等精鋼,耀州盧承慶作過非常認真,準確的核算。而且不僅僅是他,程魔頭也帶着軍中司馬參與覈算。
一等精鋼每一千斤,成鋼錠之後,以十斤一條。
成本僅僅只需要,八千三百一十一文。而且二等匠師馬匠師還說過,工藝還在改進之中,如果一切順利,半年之後肯定會降到六千文之內。可以說,李元興報上的一等精鋼的價格是實際價格的二百倍。
當然,李元興說過,什麼環境保護,河道保護也要花錢,錢也要算在成本之中。
就算再加上那些給工匠們的打賞,礦工的打賞。
李二相信,李元興的報價還是高了一百多倍。一千斤一等精鋼的價格,說破天,就不會超過十貫錢。這就是耀州工業化鍊鋼的的成績。
那麼,李元興會不會借這個機會,推動大唐各工坊的工業化呢。
李二猜測李元興有這個打算,這些東西便宜了,大唐百姓會生活的更好,更加的富足,國庫的稅收也會成倍的增加。
一套熾羽甲連同全部的裝備,不算武器,全套成品的價格爲,九百文!
九百文,以現代的物價來說,大唐一文錢的購買力是現代大約四元五角至五元二角之間,算起來,也就是四千多元一套。
李二滿意的笑着,晚餐特別多要了一壺酒。
李元興心中的價位是,一千五百文。他與盧承慶計算的方式不同,如果煤礦與鐵礦不是奴隸,還有那些幹粗活的人不是奴隸,而是正常的工人的話,一千五百文才是真正合理的成本價格。
賣給兵部,二貫錢絲毫也不過份。
戶部、工部、兵部、諫院接到這個表章之後,都激動的要大幹一場,力諫聖上就是萬世留名的機會。文臣死諫,武將死戰,這就是流芳百世的機會。
唯有戶部尚書崔君肅找了個藉口,不參與此事。
“尚書大人這是一個揚名的機會呀!”崔君肅的親信在衆人離開之後,這才問道。
崔君肅品了一口茶:“愚蠢,這是兩位大人物之間的遊戲,他們要清理御史臺那些老頑固了,你要如果要上表,只說禁軍換裝勢在必行。但請聖上推後,也請秦王殿下考慮這成本,國庫壓力巨大,因爲我們要修路!”
“屬下懂了!”崔君肅的親信重重的施了一禮,然後退下去。
崔君肅不知道精鋼的成本,但見過那巨大的衝壓機之後,他相信這個價格是虛高的。
不說別說,他崔氏有織坊,現在一匹絲不算生絲價格,僅說絲織的工匠成本,僅僅是原先的十幾分之一,他崔氏都能夠依靠水力織機降低成本。難道說秦王殿下不行嗎?所以這肯定是一個圈套!
誰會傻到自己跳進這個圈套裡?崔君肅相信一定是那些不動變通的老頑固嗎?順便讓這些回家養老,對於七世家也是件大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