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沒有硝煙的殺戮告一段落,出了一條漏網之魚,李林甫算是徹底蕩除了舊有敵對勢力以的餘孽,東宮雖然倖免於難,但是在此盛威之下,更加低調行事,如履薄冰,如履刀刃。但是李林甫知道,天下迂腐耿直的文人數不勝數,說不定哪天又會蹦出一些螞蚱來對自己的專權說三道四。
就在朝廷百官以及天下百姓都被李林甫的殘忍手段震驚乍舌,原本以爲一切就將告一段落的時候,李林甫派心腹前往何、江、淮一帶蒐集韋堅的罪狀,哀鴻遍野,冤聲驚天,無數百姓、船伕受到牽連,牢獄之中,人滿爲患,這個案子從頭到尾就是一件莫須有的冤案,自始至終,就有百姓不斷含冤入獄,甚至這些人都不知道韋堅是誰,招供何從談起,上行下效,上亂下隨,地方官大肆向犯人敲詐,竟使許多死者赤身裸體死於獄中,這個現象儼然成爲常態。
就在天下人都在爲李林甫的殘忍無道,皇帝的昏庸無爲唉聲嘆氣的時候,李林甫大開殺戒,但是李隆基卻別開生面地表現出慈善的形象,享太廟,祭天地,赦天下,免田租,除絞刑,忙得不亦樂乎。受到君主的洪恩,那些從死刑減爲重杖發配到嶺南的犯人還來不及高興,就被執行官員暴斃在杖下。
皇帝對主辦機關的陽奉陰違毫不知曉,還以爲自己是敬天保民的好君主,整日沉浸在自我欣賞之中,只不過,也只有他自己不知道,整個皇宮就像一塊小島,左右都是李林甫的耳目,將他與天下百姓完全隔絕開來。
官員都在李林甫的白色恐怖下,瘋狂斂財貪污行賄,藉此手段來期望得到升遷,百姓的生活在官員的壓榨下異常艱辛,還有財政大臣諸如王珙楊國忠之類搜刮民脂民膏,唉聲載道,在明眼人眼中,已經看出了中原的衰敗前兆。
中央政治格局的改變,似乎對封疆大吏產生一點連鎖效應。
十大節度,親近宰相的勢力如日中天,平步青雲,遠在北方的安祿山就是其中之一,毫不費力地得到御史大夫的名譽職位,這是個清要之職,但是天朝邊關六大節度使,卻只有三人有此殊遇
,一身兼河西、朔方、河東的三鎮節度使王忠嗣,還有後起之秀青龍少帥李躍,再就是安祿山了,對於一個邊將如何保持自己的地位,貌似愚蠢實則精明的安祿山,知道得一清二楚,對於朝廷和天子i當做出更恭順的樣子,而在自己防地的經營中,須盡一切可能地擴充實力,長安城天子行宮的美妙就像禁慾一般時常在勾引着安祿山的心神,楊貴妃三姐妹更像一顆太妃糖,不時撩撥着這個從小顛破流離的胡人的心絃。
若說天下權貴,宰相李林甫自然首屈一指,權傾朝野,但是在萬里邊疆,卻只有一個人權力最大,那就是一身兼三鎮節度使的王忠嗣,王忠嗣乃是烈士遺孤,從小在宮中長大,忠嗣兩字都是皇帝給他起的,與忠王李亨一起長大。成人之後,雄毅寡言,深得武略,在對吐蕃的戰爭中,顯示出傑出的軍事家的風範,成爲一代良將,身兼三鎮節度使,統兵十多萬,轄地千里,治軍有方,百戰百勝,在朝野中建立了崇高的聲望。
他不僅功德卓著,並且有着特殊的政治背景,從小以陣亡將領的孤兒養於宮中,與皇帝有着特殊的關係,且和太子是總角之交,具備如此優越的政治條件,自然大多數人都對王忠嗣給予了入相的希望。
木秀於林風必摧之。
這番言論對於專權的李林甫自然產生了觸動,所以李林甫在政治壟斷清掃階段的局面下,對王忠嗣小心提防。
另外一位威震天下,讓人刮目相看的節度使,自然是後起之秀,在李林甫打壓的背景下,毅然混得風生水起的隴右節度使,青龍軍少帥,天下人稱之爲青龍少帥的李躍,李適之的獨子,這一條件就決定了李躍不會太如意,李林甫在地方大開殺戒,天下震驚,但是,其中李適之與李邕、裴寬三人倖免於難,讓一些有心人生出各種猜測。
其中猜測最多的可能,在背後力挽狂瀾出手的正是這位年輕的青龍少帥,隨着李適之、裴寬、李邕三人被貶爲庶民,李適之與李邕的去向成謎,李林甫似乎對這件事情不聞不問,但是天下人可以肯定的是,李適之與李邕很可能去了
隴右,也只有在李躍的勢力範圍內,纔會就像人間蒸發了一般沒有風聲。
三大軍帥,各自背景不同,其間產生出一些摩擦亦不爲過,隴右夾在河西河東、朔方中間,這個地理位置,引發一些人的思考。就在白色政治風暴過去的三個月,王忠嗣忽然向朝廷提議,辭去自己的河西節度使之職,提拔有勇有謀的部將來擔當重任,授哥舒翰爲大斗軍副使,李光弼爲河西兵馬使,充斥水軍使。
這一系列退讓並不是腦子發熱的舉動,實在是王忠嗣察覺到李林甫罩在自己頭上的陰影,避免樹大招風,也是爲了表示退讓。在李林甫面前退讓過的權官不止王忠嗣一個,曾經李適之主動罷去相位表示退讓,最後仍然沒有擺脫李林甫的陷害,現在王忠嗣這樣做,也是出於無奈,他看清了朝廷的局勢,也看透了皇帝的現狀,更嗅到了一股天下危機。
一個月前,范陽節度使安祿山以加固邊防爲名,給朝廷打報告,要求修築雄武城抵禦契丹這些民族,以貯存武器,李林甫毫不猶豫的批准了,他請王忠嗣助一臂之力,調撥五千精銳部隊幫助建設工程,暗中卻準備把前來的部隊扣下,要知道十大節度使,就數王忠嗣手下的河西朔方軍,安祿山的范陽軍,李躍的隴右軍最強。
王忠嗣爲了削弱突厥這些強敵,他想了一個辦法,在邊境將馬的價格提得非常高,突厥這些遊牧民族將最好的馬牽過來,長此以往,看起來王忠嗣吃虧了,實則不然,因爲草原遊牧民族忽然發現自己的好馬都流逝到唐朝,而這些好馬被王忠嗣組建成騎兵,天下無敵,而安祿山就在王忠嗣的隔壁,所以安祿山眼饞這些騎兵。
老練地王忠嗣豈能看不出安祿山的陰謀,所以王忠嗣在接到命令之後,提前帶着兵馬前往雄武城,安祿山並沒有來迎接,王忠嗣在安祿山佈防的地方走了一遍,就帶着兵馬原路返回,但是王忠嗣回來之後,心裡發憷,王忠嗣是沙場老將,從安祿山的佈防中,王忠嗣發現安祿山這些,似乎不完全是對外,而大多都是對內佈防,這樣的行爲只有一個可能,安祿山想造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