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人人自危的時刻,李適之作爲曾經李林甫敵對勢力的主要人物,儼然被這場白色政治風暴嚇到了,驚懼交加,日子也過得如同王琚等人一般戰戰兢兢,皇甫惟明與韋堅都已經遭到迫害,自己何時會步兩人後塵呢。
月墨之夜,李適之一個人獨立在花園內,嶺南樹林成蔭,雖然偏僻,卻是一處福祉之地,是個頤養天年的好地方,但是今夜,李適之實在沒有心情賞月靜心,羅希奭一行已經從安陸出發,下一站不正是嶺南嗎?
遙想昔日,雄姿英發,一腔熱血報效朝廷,倖幸苦苦二十年,今日卻連安身立命都將成爲奢望,李適之說不出的苦澀與難受,心中鬱悶之氣充斥胸膛,腦海中忽然生出活着又有什麼意思,還不如一死了之,保留一世清明。
安靜的環境中,雪舞慢慢地走到李適之身旁,拿着一襲暖袍披在李適之身上。
“老爺,晚上天氣冷,小心着涼。”雪舞賢惠地說道。
李適之被雪舞的關心所吸引,這纔想起,如果自己一死了之,兒子以及未見過面的孫子怎麼辦,豈不是一幢憾事。
“躍兒打小風流成性,倒是討了個好媳婦,可惜,不知我是否還有機會在有生之年看到躍兒。。。”一時間,淒涼之色流露在白髮蒼蒼的李適之身上,雪舞亦感到憂傷,此刻也不知說什麼好。
宜春,三匹快馬風馳電掣追星趕月般穿過街道,快的大街上的路人都來不及看清馬上的主人的面目。
“公子,已經進入宜春境內,你看要不要找個客棧休息一晚明日再出發。”三人中最後面的一人建議道。
勒住繮繩,一個風塵僕僕的臉龐清晰起來,看了看天色,李躍心中已經迫不及待與父母相聚,絲毫沒有下馬的意思,道:“連夜趕路,明天一早就可以到達宜春城,兩位幸苦一下。”
“公子言重了。”
三人重新拍馬出發,在黑夜中飛快地消失。
凌晨的陽光剛剛照亮宜春城的城
門,幾個兵丁懶散地爬起來站崗,檢查進城的百姓,一如往常般平靜,忽然,遠處傳來幾聲巨大的馬蹄聲,三個影子在黎明中疾馳而來,守城的官兵被這股聲音驚醒,急忙打起精神。
一眨眼的功夫,三匹馬就到達城門下,這些兵丁雖然沒有見過市面,但是沒吃過豬肉也看過豬跑,三匹良駒,相比這三個人定然也身份不凡。
“來者何人,此處是宜春城。”守城士兵的長官壯着膽子大聲喝道。
李躍低下頭,看了看盤問的官兵,連夜趕路,精神疲憊不堪,李躍中氣十足的答道:“隴右節度使李躍!”
“啊。”
不知是那個士兵聽到李躍兩個字,也不知道是震驚還是驚嚇,手中的長槍掉在了地上。其他守城士兵這才被這個聲音驚醒過來,這不正是宜春太守李適之的獨自李躍嗎,那個威震西域,勇猛蓋世的青龍少帥李清風。
慌不擇路,守城士兵趕忙恭敬地放李躍進城,同時撒起步子就往城內跑去,他這輩子見過最大的官在此之前就是被貶到宜春的前宰相李適之,現在再來了一尊大佛。而且還是李適之的兒子,他可是聽說過這個李躍在西北權力極大,聲名威望都是響噹噹的大人物,他可不能浪費這個千載良機,給李適之報信的機會。
而且守城的長官雖然官小,卻是個機靈人,李適之是個好官,自從來到宜春,辦了幾件對百姓有益的好事,這樣的好官怎麼會向傳言中一樣被害死呢。
太守府,冷落如斯,除了過路人,還是過路人,但是在衆人的驚奇中,一個身着官服的人跑到太守府門前,敲起門來。
聽聞敲門聲,李適之心中一驚,李家上下都是一驚,最近羅希奭將要來此排查的消息傳的沸沸揚揚,排馬牒就是鎖命書,這是民間的謠言。
長孫管家來到門前,打開門一看是個官兵,內心升起一種不詳的預感,但是再看此人模樣,似乎有些眼熟,道“請問。。。”
話還沒說話,就被
官兵打斷,他急切地說道:“青龍少帥來宜春了,就在城外,此時應該已經快到家門了,望太守大人早作準備。”
“什麼,公子來宜春了。”長孫管家驚喜過望,竟然忘了去理會那個官兵,邁着步子就去給李適之報信,心中想着:“公子來了,老爺定然可以轉危爲安。”開心地笑,一刻也等不及,希望可以老爺能夠聽到這個消息。
李府內隨着這個消息,上下都開始沸騰,而門外,李躍一馬當先,翻身下馬,一刻也等不及,好男兒志在四方,家卻是永遠的避風港灣,也是最終的歸宿。
忽然瞧見大門外站着一個人,正是之前在城門外問話的官兵,“在下宜春官府兵長拜見節度使大人。”
李躍一下子就看透了官兵長官的所做的事情,從袖子中掏出一錠銀子,交給他,道:“算你有心,賞你了。”近鄉情更怯,探情意更濃,李躍心情好,飛快地推門而進。
恰逢此時,李府上下,許夫人,雲鶯雪舞等人都在李適之帶領下急匆匆地趕出來迎接。
“孩兒不孝,讓父親大人受驚了。”李躍見到父母,激動地跪下去磕頭。
李適之不知何時已經老淚縱橫,許夫人看到兒子生龍活虎,也是哭的成了淚人。原本應該開心的場面卻顯得有些悲傷。李適之幾步上前,急忙將兒子扶起來,上下打量,竟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從沒有這一刻父子兩這樣親近,相擁在一起。
“我兒長大了,爲父甚感欣慰,怎麼會責怪你呢,快進屋,讓爲父好好看看你。”
一家人團聚,李府上下一片歡聲笑語,至於羅希奭會不會前來,隨着李躍的到來,早就被跑到九霄雲外,李適之擺下酒宴,一家五口加上長孫管家,李適之喝的大醉酩酊,而李躍也放開了心扉,陪着父親豪飲。
深夜,雲鶯雪舞一起將李躍安頓在牀上,醉眼迷離中,李躍半醉半醒迷迷糊糊地說道:“我再也不會讓你們受委屈,再也不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