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先前我見你跟一位老人家在門口談了許久,不知在說些什麼呢?”秦壽笑了笑,站起身說道:“說起那位老人家。”
“我想給咱們渡酒肆立個規矩。”
秦壽站起身說道:“方纔與那位老人家交談時,他與我說了許多。”
“其實總結下來就是,沒有規矩不成方圓。”
“我要說的這個規矩很簡單,也很難。”
“是我對於你們的要求,也是對我自己的要求。”
“那就是,人人生而平等。”
人人生而平等,這句話說起來就是簡單的六個字。
但真的論起來,談何容易?
有些人生來就含着金湯匙,而有些人生來就要爲溫飽掙扎。
而在古代,地位尊卑深入人心,又怎可能真的做到平等。
蘇小扇揺了搖腦袋,漆黑的眸子裡滿是那道白衣身影。
她不知道姑爺說的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但她總覺得姑爺說這句話的時候,特別豪邁。
所以小丫頭第一個舉起手,嚷嚷道:“我同意!”
張三娘年歲大,經歷更多,所以對於這樣的話更是感觸頗深,輕輕敲了敲蘇小扇的腦袋。
“你知道公子說的什麼意思嗎?”
“就跟着附和起來了。”
蘇小扇吃痛,嘟着嘴揉了揉自己的小腦袋,”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公子說的都是對的。”
“公子可厲害了。”
秦壽笑着看了看小丫頭,說道:“打今天開始,只要進到渡酒肆的,就是客人。”
“—兩酒是吃酒,一斤酒也是吃酒,我們不能因爲來的是個乞丐,就把人轟出去。”
“更不能因爲來的是權貴,就把人供起來。”
“記住,只要進了渡酒肆,他們的身份就只有一個。”
“就是客。”
秦壽沒有辦法做到憑一己之力,就讓所有人都做到平等。
事實上,就連他自己都無法保證之前能夠做到。
哪怕是在現世,不仍有鄙視鏈的存在。
說不上錯,只是人性使然。
但最起碼在渡酒肆,在自己這一畝三分地,他希望能夠做到尊重每一個人。
在渡酒肆裡,沒有權貴乞丐,有的只是想要吃酒的。
客人。
皇城內,東宮。
李世民與長孫皇后並沒有第一時間前往東宮,反而是在宮內四處轉悠了一大圈兒。
用過晚膳之後。
倆人才慢悠悠地移駕到了東宮。
而此時的李承乾早已得到父皇和母后將來的消息,第一時間侯在殿門外。
見到兩人緩緩來到近前。
李承乾行禮問好,”拜見父皇,母后。”
李世民臉上帶着笑意,儼然慈父的模樣,點點頭笑道:“乾兒,近些時日朕忙於政務。”
“倒是少來看你。”
“今日與你母后閒聊,就突然想到你這兒來看看。”
“不過你小子倒也沒說主動探望我們?”
“父皇日理萬機,兒臣不敢打擾。”李承乾道,”父皇之前一直掛念兒臣讀書一事,兒臣便在這宮中苦讀詩書。”
“盼望能早日爲父皇分憂解難。”
這番話,赫然就是一個上進的好形象。
李世民深深看了李承乾一眼。
長孫皇后臉色有些悲傷,卻還是在盡力抑制。
強笑道:“外邊有些寒了,你打小就身子不好,免得着涼了,我們進去說話。”
李承乾埋頭躬身,而後側開身子,跟在李世民與長孫皇后身後。
宮殿裡燃有木炭,倒是比宮外暖和不少。
李世民走到案牘邊,一眼就看到被掀開的書巻。
微微搖了搖頭,說道:“你先前可是在看書?”
李承乾趕忙應道:“回父皇,父皇來之前,兒臣確實在此讀書。”
李世民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看似隨意地翻閱了幾頁之後,將書巻合上,放在一旁問道:“那不知你最近都讀了哪些書?”
李承乾答道:“論語,春秋。”
這些都是讀書人必要學習的書籍,李世民倒沒有太意外。
李世民想了想,突然問道:“乾兒。”
“你最近有沒有看什麼兵法之類的書籍?”
李承乾聽聞此言微微一怔,猶豫道:“略有翻閱,但並未鑽研。”
李世民此話已經隱約有些敲打的意思了。
兵法,講究的是什麼?
無外乎用兵之道,陰謀詭計,爾虞我詐之類的計謀。
而李世民此話顯然已有猜測李承乾設計秦壽的意思。
只可惜,李承乾沒細想,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便在這時,長孫皇后趕忙繞開話題,說道:“乾兒,你最近宮中是否缺什麼?”
“若是缺了,我差人給你準備。”
“多謝母后掛念。”李承乾乖巧道:“兒臣倒是沒有什麼缺的。”
“若真要說起來,兒臣唯一想要的就是書籍了。”
長孫皇后微訝,眸間閃過一絲別樣的情緒。
眼看着李世民臉色越來越陰沉,心中黯然了幾分。
這孩子裝過頭了啊!
若是平時,你裝乖巧懂事倒也無事,可偏偏在這個節骨眼上。
李世民爲何生氣?
原因很簡單。
雖說兒那小子滿肚子壞水,就想着坑自己。
但卻是滿腹詩書才華,從不整天把鑽研詩書掛在嘴邊。
這麼一比,乾兒這小子整天說自己喜鑽研詩書,甚至故作姿態擺上這麼一本書。
豈能不讓李世民生氣?
“既然你最近苦讀詩書,那我便考考你。”李世民冷不丁說道。
“聽好了。”
“衆裡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
“你且說說這長短句好在哪兒?”
事實上,李承乾哪兒讀什麼書了。
別說翻閱書籍,就連碰都懶得碰。
但自己把話說絕了,總得圓回來。
思索許久,李承乾只能硬着頭皮說道:“但從這兩句來看。”
“我在人羣中尋找他千百回,猛然一回頭,不經意間卻在燈火零落之處發現了他。”
“作這首詩的人,應是激動…”
話還沒說完,李世民緩緩道:“行了。”
李承乾對於這首長短句的解釋是對的,若是猛地一看,確實沒錯。
找人找了千百回,一回頭。
呦呵擱這兒呢。
可不是激動喜悅嗎?
但若是深究細品下去,其實意思恰恰相反。
這首長短句,是密探送到他手中的,是秦壽在月影閣時所寫的。
李世民剛見到這首長短句時,初時也是如此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