坑錢的目的已經達到,長孫無忌等人也就沒攔着。
侯君集剛氣呼呼地走出雅間,就聽到身後傳來歌聲。
“咱老百姓今兒真啊麼真高興,咱老百姓今兒要高興,咱老百姓今兒要高興…”
聽着秦壽這曲兒,侯君集一腳踩空,差點從階梯上滾下去。
雖說這裡的大唐沒有宵禁,但秦壽也不打算每日營業太長時間。
巳時開門,戌時關門。
長孫無忌與杜如晦二人,吃罷酒便離去了。
秦壽沒有醉意,便又在店裡忙活了起來。
很快,便到了戌時。
直到這時,長安崔氏那邊也不見有人過來。
此時天色已黑,華燈燃起。
臨時僱來的夥計結了當天的工錢便走了。
眼看着沒多少人了,秦壽便讓張三娘便炒了些硬菜,算是犒勞下忙碌的大傢伙。
張三娘原本是房府的廚子,跟蘇小扇這丫頭關係很好,倆人在廚房裡忙活。
秦壽則是跟王柳陳毅三人收拾收店面。
待菜餚全部上齊。
王柳搓了搓手,迫不及待地就要入座,嘿嘿笑道:“嘖嘖嘖,要不就說咱們渡酒肆生意好。”
“有三娘這手藝,還怕沒回頭客?”
秦壽端着一罈千金醉走過來,打趣道:“合着我這渡酒肆的酒就不能招來回頭客啦?”
“那今天你就光吃菜,別喝酒咯。”
王柳憨笑道:“哪能啊。”
“張三孃的菜是獨一份的,小李公子的酒,也是獨一份。”
陳毅一邊接過酒罈,一邊笑罵道:“就你話多,還不趕緊去拿些碗筷過來。”
“你懂個屁。”王柳跟着罵了一句,也不再耍寶,趕忙去拿碗筷去了。
“姑爺姑爺,今天賺了好多哩。”蘇小扇拿着賬本,歡快地跑過來。
秦壽伸出手摸了摸小傢伙的腦袋,笑道:“該吃飯啦,先把賬本放回去。”
蘇小扇癟了癟嘴,公子可真奇怪。
明明之前那麼愛錢,現在賺錢了,卻又不那麼着急了。
秦壽走到門前,準備關門的時候,卻看到門外不遠處,有位衣衫簡陋的老人家顫巍巍地走來。
他身上的衣服打滿了補丁,在這臘月寒冬裡,瑟瑟發抖。
朝着渡酒肆緩緩而來。
“老人家,您這是?”秦壽狐疑道。
那老人顫巍巍地走到近前,緩緩說道:“敢問掌櫃的,這是要關門了?”
秦壽看了看老人,說道:“是要打烽了,老人家您是來吃酒的?”
聽到這話,老人臉上露出一絲遺憾,嘆了口氣道:“緊趕慢趕還是晚了呀。”
這話的意思,似乎這老人是忙完事之後,立馬就趕過來了。
秦壽心生不忍,柔聲勸道:“渡酒肆是要打烽了,我們正巧要吃飯,老人家你要是不介意,就跟我們湊一桌得了。”
老人連連搖頭,說道:“使不得,使不得,天底下哪有吃白食的道理。”
秦壽趕忙道:“不白吃,我收錢的。”
老人的視線繞過秦壽,看了看滿桌豐盛的菜餚,笑着搖揺頭道:“我可沒那麼多錢呀。”
“只收您一文錢就夠了。”秦壽笑道:“反正三娘做的菜多了,吃不完也是扔了,豈不是浪費了?”
可即便如此,老人家還是搖頭。
秦壽好說歹說,老人家始終不願意。
無奈之下,秦壽只好說道:“那這樣吧,老人家您實在不願意,我就給您收拾出一桌,該多少錢買多少酒,我就賣您多少酒。”
“您看如何?”
老人長呼了口氣,看着秦壽笑道:“掌櫃的,你是個好人。”
“不瞞您說,我老早聽說過渡酒肆的酒好了。”
“要說不饞,那是我騙您。”
“但渡酒肆既然要打烽了,我就不能再去吃酒了。”
“這是規矩,規矩是不能壞的,更不能因爲我這個糟老頭子壞了規矩。”
“承蒙您好心啊,明個兒我早些來就行了。”
“不過我沒多少錢,每次只能要二兩酒,還望掌櫃的別嫌棄,能給我個地兒吃酒,我就感激不盡。”
很難想象,這樣的話能從眼前這個幾乎跟乞丐打扮的老人口中說出來。
秦壽神情凝重,拱手行禮道:“進了渡酒肆,十兩銀子是客,一文錢也是客,哪有嫌棄的道理。”
老人舒心的笑了,宛若枯樹枝般的手緊了緊衣服,說道:“那我明日早些立..”
“還有句話,老頭子我想勸告掌櫃的。”
秦壽點頭道:“老人家但說無妨。”
老人說道:“掌櫃的你是個好人,但掌櫃的要知道,規矩這東西,是不能壞的。”
“今個兒因爲老頭子壞了規矩,明個兒因爲旁人再壞了規矩,這樣下去,就沒規矩了。”
“我就是這麼一說,掌櫃的您也就這麼一聽。”
“畢竟在渡酒肆,這規矩是您定的。”
秦壽愕然。
而那老人沒等秦壽回答,佝僂着身子,緩緩消失在夜色中。
“姑爺,姑爺。”蘇小扇伸出小手拍了拍秦壽,詫異道:“剛纔那老人家跟你在說什麼呀?”
秦壽回過神來,看着老人消失的方向,輕笑道:“沒什麼。”
說着秦壽習慣性地揉了揉的腦袋,說道:“快去吃飯啦。
“我快餓死啦。”
蘇小扇嘟着嘴,伸出小手去整理頭髮,”頭髮都亂哩!”
這時衆人都已經入座,就等着秦壽了。
畢竟是主人家,秦壽也沒推辭,直接坐到正座。
端起酒碗說道:“今日是咱們渡酒肆開張的第一天,我不會說什麼漂亮話。”
“都在酒裡。”
“開業大吉。”
說着,秦壽端起酒碗一飲而盡。
張三娘幾人說着開業大吉,便跟着把酒一飲而盡。
木桌上。
張三娘與蘇小扇許久不見,有說不完的話。
王柳跟陳毅倆人跟冤家似的,喝着酒都不耽誤鬥嘴。
秦壽本就不是個喜歡熱鬧的人,一個人飲酒,看着眼前這一桌人其樂融融,倒也自在。
剛開始來到大唐的那份彷徨,似乎隨着各種各樣的人走進自己的生活。
漸漸地,消失不見了。
酒過半巡。
張三娘婦道人家,心思細膩。
看到小李公子一直安靜地看着他們在鬧,略作思索後,找了個話題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