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南天。
南天神拳。
不以招數開闔,與人對戰,雙拳爲勢,就和他的劍法一樣,縱橫開闊,剛強威猛,招式之強霸,可說是天下無雙!而此拳使出,在原著之中,就連移花宮宮主邀月那震撼天地的激烈掌風也無法攻進去。
雖然被江湖人冠以“天下第一神劍”的稱呼,可他那一雙拳頭,亦可稱之無可睥睨!
明明只是一薄霧人形,可這一拳使出,在他人眼底便如同泰山壓頂!腦海之中,這片天地,便只剩下了那砸落的一拳!
如泰山!
如隕石!
自霧氣升騰金光消散那一刻,向下砸落時,摧枯拉朽的力道與一往無前的氣勢所攜帶的那股壓力,已經縈繞在敵人心頭!
不好!
當這個念頭自腦海中響起時,這羣名家之人的身體已經做出了比大腦思考還要迅速的反應。
騰空!
躲避!
這一拳,避無可避。
已經晚了。
這邊的冰面本就因爲剛纔沒有摸透人仙定下規則,而變得支離破碎。
眼前這一拳所攜帶之威,雖然不是不能止。。可是,需要時間。同時,就算時間來得及,這片冰面也無法在經得起折騰。
那麼現在的唯一解法,就是先行跳上半空,閃轉騰挪,離開此地!
帶着這個想法, 反應最快之人, 足底已經離開了冰面。
只聽得“嘭!”的一聲巨響,一拳之下,冰層化作湮粉,憑空而破的冰面如同千樹萬樹開滿的梨花, 以拳鋒處蔓延開來, 絲毫不剩。
除了三五個人沒反應過來,徒勞下墜, 其他之人各自雙腳騰空, 足尖行炁,欲分散開來, 先找到落腳之地再說。
李臻等的就是這個時候!
而就在名家之人躍起的一瞬間,陰陽家那邊忽然發出了一聲痛苦之音!
“啊!!”
可名家之人這會落入下風, 誰會去管你們發生了什麼?
但偏偏就在這一瞬間。
就在冰外的黑暗之中, 有一團薄霧踏馬而出那一瞬間!
“行者, 順天行氣也。”
這聲音出現的一剎那,包括李臻在內, 忽然間所有身處這片冰面空間之上的人, 都有了一種抽離感。
空間, 變得抽象而扭曲。
明明只有半個足球場大小。
可那股古怪的扭曲感出現的一剎那,陰陽家不知何時, 已經來到了他們所有人感知之中的最中間。
而以來到中間的陰陽家之人爲遠點,李臻也好, 墨家也罷,以及那羣臉色一變的名家,所有人都在這扭曲的空間中,升起了一種對方距離自己無比之遠的既視感!
行者, 求道。
順應天時。
逆行, 與道背馳!
庸碌一生,歲月蹉跎!
“姬正堂!!你做什麼!”
有人怒喝。
可那被陰陽家護在後面的老者雙眸卻毫無任何情緒, 看着道士,看着那伴隨着五色光芒退散而捂肩後退的兒子,看着那羣在這詭異扭曲的空間內,身子還騰於半空的名家之人, 雙眸紅光一閃。
“咔嚓!”
雙腳鎖踏的冰面頓時破裂。
只是……公孫不語足下冰面破裂, 是出現一個大洞。
而他腳下的空洞,只有一隻腳掌大小。
可是,在名家之人心頭,鋪天蓋地的火焰卻已經完全將他們包裹。
燃化了碎冰。
點燃了衣服。
燒着了頭髮……
最後, 所有人都捲入了那一片火海!
“啊!!”
“呼!呼!呼!”
“別慌!假的!!”
有人慘叫,有人吹熄,有人高聲提醒。
可是,又有什麼用?
在這片抽離的空間感中,他們想要到達彼岸,已經成爲了奢望。
明明只是一跳的距離,觸手可及。
可是窮極一生,到頭來卻還是一場空空如也。
下落。
在這片古怪的扭曲空間中下落。
下落時,慘叫之人哀嚎着,從七竅之中噴出了火焰,眼看就要化作了灰燼。
有抵禦者面露痛苦,可卻還努力的想要在介於虛幻與現實之中,破除魔障,抵達冰面之方。
可是,這裡扭曲的不僅僅是空間,更是五感。
興許他們腦子裡想着用手抓,結果卻伸了腳。想要往前蹦,卻一頭紮了下去……
扭曲五氣,逆天而行者……
逆亡!
可是……
忽然之間,一片金芒彷彿天馬流星,又如有人開了強光手電,一束粗大的光柱瞬間朝着那羣名家之人衝了過去!
光芒無有實體,把名家之人籠罩進去後,也沒有阻擋他們下落半分。
有人想御炁掙扎,可遇到這束光時,卻覺得自己行運的炁如同雪水遇烈陽一般消散。
脫離了自己的意志,重新迴歸了天地之間!
掙脫者,下墜!
而內心燃火,自五臟六腑直通七竅的心智不堅者,在被這束光同樣一照,體內心火灼熱在瞬息之間潮起潮落。那自七竅而出的心火消散無影,痛苦掙扎哀嚎慘叫也爲之一清。
這光,打散了他們最後一絲攀爬回來的希望。
而在他們下墜之前,也替他們洗乾淨了內心邪炎。
“噗通……”
“噗通噗通噗通……”
水花陣陣。
殘缺的冰面之下,十來餘人鳧水,拉拽着受傷的同伴,滿身的狼狽。
名家,退!
巨舟之上。
“嗯。”
天下第二的道人點頭:
“爲前輩賀喜。“
這話說的沒頭沒尾。
可任誰都聽明白了年輕道人話語中的含義。
“心性確實不錯……“
中年儒士端杯同樣發出了滿意的讚歎。
說着,他還隱晦的看了從被公孫不語出言反駁後,便一直沉默無言的斗笠遮面之人一眼。
眼神莫名。
而玄素寧眼中,看着那剛剛與陰陽家合力推出名家之人後,又不知爲何救了那幾個原本應該被心火焚身而亡的名家人,臉上無悲無喜,只是周身金光收攏,重新匯聚成蛋的道人……
恍惚間,她似乎懂了……
懂了爲什麼好友會如此在意他了。
而就在名家落水之後。
一直立於船頭的公孫不語,目光同樣望向了那道人。
距離他最近的,就是那還未消散的薄霧人影。
剛剛,就是這團霧氣,以一拳之威,砸碎了冰面,導致名家之人落於了被動的不復之境。
可是……
當他看着那已經游到岸邊之人,轉身給胸膛還有微弱起伏的傷者餵食丹藥的景象後……
又把目光轉到了那一拳之後再也沒有出手的白霧人影上面。
人影立足於冰面。
如同與天地鏈接一體,不動如山。
那一拳,絕對不是全部威能。
可偏偏它卻再也沒有出手。
“……”
而這時,就在冰面鏖戰難得的寧靜一刻,有聲音自公孫不語身後響起:
“公孫代門主。事已至此,歸席與我喝一杯罷。今日夕歲,爲陛下慶賀,離席太久,可是失禮了。“
不知何時端起了杯子的李侍郎輕聲開口。
楊廣眉頭一展,露出了些許笑意。
而聽到這話,公孫不語臉上愕然之色一晃而過。
但馬上便躬身施禮:
“請陛下恕罪。山人失禮了。”
說完,他邁開了第一步。
而他身後,一直懸於半空之中的金龍人影周身禁錮之力也終於消散。
“昂!!”
高亢嘹亮的龍吟之聲閃過,人影消散半空,瞬間出現在道人身前,護持其身。
白霧人影,與那支離破碎的金霧也同樣消失的無影無蹤。
走回到自己位置的公孫不語高高舉杯:
“謝陛下不怪之恩。”
“嗯。”
楊廣應了一聲,擺擺手,動作隨意的很。
公孫不語再次轉身,雙手捧杯:
“侍郎大人,山人先乾爲敬,請大人滿飲。“
說完,恭敬的右手持杯,左手袍袖遮面,偏身,把酒水一飲而盡。
有些話,不用說透。
可是大家都懂。
四方對峙,隨着一方淘汰後的握手言和,變成了三足鼎立。
……
“機關首領。”
立於逐漸增多了一絲厚實之感的冰面上,剛剛率先完成了背刺盟友成就的姬正堂開口了。
對象是一直扮演打醬油角色的墨家之人。
“陰陽家與他有些私人恩怨要了結。既然你們不願插手,想要坐收漁翁之利。那就請作壁上觀罷!如何?”
聽到這話,包括李臻和墨家之人在內,誰也沒有多少驚訝。
從陰陽家“背信棄義”,轉頭背刺了名家那一刻起。
所謂的三家聯手,便已經名存實亡了。
陰陽家,不會在得到任何信任。
而同樣的道理。已經跳反了的陰陽家也不會在相信墨家在明知自己跳反的情況下,還要反裝忠的維護自己。
所謂的“共同之敵”的飛馬城,此刻就從敵人,變成了緩和二家先行內訌的緩衝帶。
名家之人離開後,這冰面的厚度已經逐漸來到了一種可以接受的地步。
而此刻在陰陽家……或者說在三人這裡,都只有兩個選擇。
要麼和一方聯手。
要麼和另一方聯手。
可是,不管哪個選擇,最後的結果一定都是在聯手時,對方背刺自己。
既然如此,那麼,便不聯手了。
眼下,雖然那飛馬城的道人搞出來的動靜最大,可是,他的實力依舊最弱小。
在這種可以承受的“地利”之中,先除掉他,依舊是最優解!
只不過這次的區別是……
之前是聯手。而這次是既然聯手不成,那就請你不要摻和!
等把這礙眼的道人踢走後,你我天對天,王對王。
針尖……
對麥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