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今天一次給你兩萬貫。”楊叢義說着就把桌上的銀票推過去。
費大人還沒把錢拿到手裡,楊叢義又道:“不過我還有要求。”
“大人有什麼要求只管提,只要能做到,絕不推辭。”
“多招工匠,擴大造船廠,加快造船進度。”
“十月份建好六十艘船已經很快了,再加快也不是不可以,但需要擴大場地,增加人手,這要不少錢呢。”
“擴建造船廠的錢我出,但你需要至少再招五百人工匠,十艘戰船八月十五之前要建好,那艘四千料大船也要在九月下旬之前建好。能做到嗎?”
“沒問題,只要錢到位就行。船廠邊上有不少空地,擴建一點倒是不花多少時間,就是費錢。”
“要多少錢?”
“怎麼着也的七八百上千貫吧。”
“也不說一千貫了,我給你兩千貫,能擴多大就擴多大。我要你多建造一批兩千料左右的海船,價錢跟之前的一樣,一千貫一艘,可以是新船,也可以下水不到三年的舊船,但舊船必須保證跟新船一樣無任何破損、安全,舊船要重新出水上油。”
“沒問題,多少艘?”費大人一聽又下訂單,十分乾脆的一口答應下來。
“至少五十艘尖底海船,兩千料左右,不要太小,十月初十之前都要建好。能做到嗎?”
費大人思索了一番,回道:“五十艘太多了,泉州一帶,近幾年建造的海船不多,不會超過四十艘,願意賣的不會超過十艘,擴大船廠再造新船,四個月時間最多能再多造二十艘左右,這麼算下來,我這個船廠最多能再接三十艘海船的建造差事。”
“好,既然能接那我就把這三十艘兩千料海船的建造訂單也交給你。錢款先付一萬五千貫,中秋節我來接收戰船的時候,再付一萬貫。你以爲如何?”
“多謝大人對我這船廠的信任,保證完成海船建造差事。”費大人笑的很開心。
楊叢義又交給費大人七千五百兩銀票。
隨後兩人就造船事宜繼續細談,並簽訂了造船契約,簽名蓋印。
還有二十艘海船沒有着落,只能去一趟廣州港看看,那裡應該有不少海船。
泉州造船廠的事情談妥,楊叢義決定去一趟廣州,但在去廣州之前,他去了一趟市舶司,再次拜訪市舶司嚴大人。年初請嚴大人幫忙招募一些舵手、水手,這次過來,自然要去看看結果。
從市舶司出來,楊叢義臉上的神情還算輕鬆,已經登記的舵手、水手有一百多人,等船隊真正組建起來,前來應徵的會更多,招募百十名舵手,應該不成問題。
至於讓幫忙招募熟悉去大食水路的大宋商人或舵手、水手卻是一個也沒有,去過三佛齊國和占城的倒有一些,再往西就沒人去過。雖有些大食商人遠渡重洋,現在還在大宋,但他們都是乘小船沿陸地邊緣行進,他們走的海路,大宋海船幾乎不能行走。
泉州沒有,不知道廣州有沒有。
兩天之後,楊叢義啓程離開泉州,催馬趕往廣州。
在離開泉州前,給湯鷽寫一封信,信中告訴他海船建造進度,現已有三十艘海船可用,若臨安無事,可以提前來泉州,做商品物資交割的準備工作,順便在泉州港附近建立回易督造處。
半個月後,楊叢義順利抵達廣州。
從泉州開始,越往南邊越荒涼,路過的城鎮都很小,一個縣城的人口規模還不如江南,甚至連淮西的小鎮也比不上,等到了廣州,才稍稍好起來,城裡的人多了,街市也熱鬧一些。
騎馬穿街而過,街市上時不時可以見到外國人,看依着打扮和膚色面相,基本也可以看出有來自南洋諸國的,天竺地區的,大食地區的,廣州城裡的外國明顯比泉州要多。
楊叢義先找去了市舶司,把來意說明,主管市舶司的是一個年紀很大的官員,已經連話都快聽不清楚,楊叢義不得不一再提高嗓門。經過好一番折騰,才瞭解到一些廣州港回易情況。
廣州港從唐朝起就是外商很多的南方大港,南洋諸國前來朝貢,必須要在廣州港上岸,然後走陸路進京,那時候來廣州的外商都由朝廷派宦官管理,跟現在有所不同。經過幾百年的發展,現在來廣州的外商更多,每年足有上千人,但由於路途遙遠,海路不安全,來做貿易的基本都是方便操縱的小船,最大的船也不超過一千料,帶來的貨物有限,運走的貨物也十分有限,每年的外商交易額不超過五百萬貫。
原本想請市舶司幫忙招募幾個去過大食等地的大宋客商或舵手,但看年紀大了的官員耳朵不行,交流起來十分不便,也就只有好放棄,等把造船之事確定下來,有時間再自己招募。
辭別市舶司的官員,楊叢義催馬去找造船廠。廣州的造船廠不少,大大小小五六個,但會造尖底海船的,還真不多,跑來跑去找了一整天,只找到一個。
找到主管船廠事務的官員,亮明身份,表明來意後,楊叢義不囉嗦,直接就把三個月要三十艘兩千料尖底海船的要求說給對方聽,問他們的船廠能不能在三個月建造出來。
那官員直接就回答不能,他們建造的船不少,但尖底海船不多,一年也就那麼幾艘,用來做南洋回易。現在三個月就要三十艘,他們三年都造不出來。
見對方沒有造船的慾望,楊叢義直接告訴他,兩千料的尖底海船,一千貫一艘收購,即使是舊船,只要下水不超過三年,也是一千貫一艘收購。
果然在優厚的銀錢誘惑下,對方對建造海船產生了興趣,開始鬆口,三個月內湊齊十艘船沒有問題,再多就難了,他們平常很少造尖底海船,工匠不多,三個月最多能造出五六艘來,再購買幾艘舊船,加起來十艘應該可以。
楊叢義也頗爲無奈,這麼大的廣州港,建造的海船居然會這麼少。十艘就十艘吧,雙方當即談好造船的細節問題,簽訂契約,先付六千貫錢,等十艘船在九月底之前送到泉州港,再付剩下的四千貫錢。
造船的事情談完,楊叢義在鬧市打出了月薪二十貫,高薪招募舵手的招募旗號,要求只有一個,要去過天竺或大食。
如此高的報酬,當即引來許多人圍觀。
不多時就有人前來報名,說他去過天竺。當楊叢義問他在海上如何辨別方向時,那人盡然回答說,根本不用辨別方向,沿海邊南下,只要能看得到陸地,根本就不會迷失方向。
一聽這話,楊叢義就知道這不是自己想找的人,這種一個人駕着小舢板去南洋的人,對龐大的船隊來說根本就沒有用。
後續又有不少人前來報名,稍稍一細聊,就發現他們不是他想找的人。他要找的其實是船隊的領航人,去過南洋的人有不少,但能去天竺等地的大宋人真的不多,更別說能帶船隊的,更是少見。
在廣州一共待了三天,其中在鬧市招募兩天,卻始終沒有找到想找的人,楊叢義也只能放棄,準備明天一早離開廣州,返回泉州,先在泉州建立回易督造處,把該招募的人力招募到一起。
廣州的天氣跟臨安、泉州都有所不同,來三天下了三天雨,雨一下完天就晴,第二天接着下雨,下完太陽又出來,氣候溼熱難耐。纔來三天,楊叢義身上就熱出了紅點,癢癢難耐。這也是他不得選擇離開的原因。
客棧的房間裡,楊叢義脫光了上衣,依然汗如雨下,用溼毛巾擦了身體,依然不起什麼作用,木盆裡的水用過幾次之後也就變熱了,需得再換一盆井水。
他現在熱的穿不上衣裳,又不好光着身子出去,只好喊夥計來幫忙換水。
北方來的客商不習慣南方的天氣很正常,夥計只是看了一眼房間裡光着上身的旅客,就把水盆拿走。
不多時,夥計端着木盆走進房間,把裝滿井水的木盆放好後,笑道:“客官,你的水換好了。”
楊叢義走近水盆,謝道:“多謝小哥了。”不等夥計離開,他趕緊把毛巾浸溼,在臉上擦了一把。
“客官,你身上起紅疹了,最好不要用涼水降溫,不然會越來越嚴重。”夥計走了幾步忽然回頭。
“哦,那應該如何?”楊叢義微微一驚,一邊拿着溼毛巾擦身體,一邊轉身看去。
“客官這是不適應我們這兒的天氣,身體裡溼氣有些重,發散不出來。多吃點辛辣的東西,發發汗,把溼氣排出來就好。”夥計笑着回道。
楊叢義放下毛巾,看着夥計道:“你如何懂得這些東西?”
夥計回道:“老師傅教的,以前我們出海到南洋去,船上可比地上熱多了,又溼又熱,就是我們過去也受不了,背上起的紅疹比客官身的還大還多,幸好那時候船上帶了很多大蒜,就那麼生吃,每天發發汗,過不了幾天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