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3 提親

很快的,提親那人的消息便被源源不斷的打探出來。這人名叫卓飛,是幾年前來到六安的,家是北地的人,因爲荒亂往南逃離,家中也曾發達過,讀過些詩書,明白些禮節。

這次看上楊卿兒,是因爲他租住人家的小閣樓,離楊府不遠,上次孫潮安送來東西,被扔到門外的時候,被他瞧見了,頓時對楊卿兒起了興趣。後來楊卿兒到山上清修,不曉得是哪個下人傳出來,他特地讓自己的妹妹去那裡上香看看,她妹妹回來後,說是個極爲好看的美,人兒,而且脾氣什麼都也非常好。

其後,這年輕人便對着楊卿兒日思夜想,上次又叫妹妹去打探楊卿兒消息,卻知道她下山回家了,慌忙就備下彩禮,叫人提親來。因爲念顧自己家世不如楊家,因此提了條件,寧肯入贅,也是要做楊家女婿的。

楊紀問過楊卿兒,在那裡有沒有遇到過別家的女人,楊卿兒道,那邊倒是遇見過女香客,年輕的也有不少,卻是不知道哪個。興許其中有那個卓飛的妹子也說不定。

對這門親事,楊漁之從楊紀那裡,並沒有得到支持或者是反對的訊息,那個卓飛,楊紀也去見過,相貌很是不錯。言語對答間,相當的有條理。提起楊卿兒時,也滿是敬重,但愛慕之情亦能看得出。

若是這人以後肯好好過日子,發奮上進,比起來當初那個表兄趙德峰,也不差到哪裡去。只是那時候楊卿兒一心要嫁給孫潮安,還給趙德峰灌下去迷魂湯,叫他做了個人人唾棄的殺人犯。

只是,這人是外地來的,真的可靠麼?

當初孫潮安提親,可是把本地的名望之輩,帶了好幾個上門,那本地的父母官,還說他是難得一見的大好人呢,實則完全不是這樣。

可是這次這個小子,只找了個普通的街坊間媒婆,卻讓家裡的幾個大人們考慮了很久,在答應和不答應間猶豫。

楊卿兒也格外的沉默,這件事情,她從

頭到尾是被告知的,而且楊紀還讓江嵋去問過她的意見,她一語不發,聽完後沉默了半天,纔回答:“全憑大人做主。”竟然再也不管不問。

是啊,這時代真正意義上的大家閨秀和淑女們,在面對婚姻大事的時候,不都應該是這個態度麼。可是江嵋覺得,楊卿兒冷靜的不正常,也許是上次的事情,讓她對男人和婚姻已經死心了吧。想起來天璣子給楊紀的信中所說,怕楊卿兒再呆下去,會出家當道姑,這才送她下山,沾染點菸火氣息,可是江嵋卻從人口中得知,眼下楊卿兒回來有這些時候,是一口葷腥都不沾的,連她做飯的鍋子,都是買來的嶄新鐵鍋,怕之前用過葷腥。

這樣的人,你叫她結婚,她也覺得沒意思,叫她不結婚,她或者覺得更好。

但是從孝道上考慮,組建一個家庭,是楊卿兒正確的選擇。不管是不能說話的何氏,還是對楊卿兒憂心忡忡的楊紀,都是希望她成家的。

眼下這個人,肯入贅,就一下子抵過了別人許多別的好條件。而且,別人也不見得肯上門提親。楊卿兒被壞了清白的消息,外面的人也不是一無所知。往往在坊間的傳言,就是這樣的,人們寧肯相信壞的,卻不相信好的。寧肯相信離奇到一看就是假的那種,也不相信真相。

到了八月份,楊漁之甚至還拜訪了卓飛家附近的店鋪和鄰居,都說卓飛是個老實孩子,只是沒什麼前途,給人家店鋪做個記賬的文書,並沒有其他本事,而且還有個妹子沒嫁出去,想來是個拖累。

這些消息慢慢傳遞到楊紀耳朵裡,楊紀對待卓飛的態度漸漸好起來。

八月底,楊紀便下定決心,將卓飛和楊卿兒共結連理。

因爲是入贅,一切東西都從簡,納吉納采這些,能省則省。

楊卿兒知道了這個消息,並沒有什麼觸動。她甚至連自己的嫁衣都不去做。本來楊卿兒的針線活,還是可以的。雖然何氏驕縱她

,可是也爲過她將來打算,所以女紅廚藝這些,專門請了師父教導。

但是此刻,所有之前的努力,楊卿兒只當它們荒廢掉。反正她不去準備,家裡的人會叫繡娘去做,或者直接到成衣鋪子裡去買。

這場婚嫁,從開始定下來,到最後成親,也不過一個月時間,倉促不說,除了那個一直說着自己思慕楊卿兒已久的卓飛,恐怕沒多少人能高興起來。

楊家嫁女,本來宜辦的風風光光,可因爲是入贅的緣故,反倒知道的人不多。楊紀並沒有打算大宴賓客,只是請了許多本家的人來相聚吃酒。而卓家那邊,唯有一個卓飛的妹妹卓玲玲,所以更沒什麼親人。

在婚宴上,江嵋身爲楊府的新婦,在家裡接待着女客。那些楊家的婦人們,有從鄉下來的,有商賈婦,也有做官者的妻子,整個屋子裡都喧喧鬧鬧,吵嚷的十分厲害。到處都是久別重逢的歡笑聲和說話聲。江嵋腦瓜子有些疼。

這邊有衆多的侍婢們看護着,江嵋趁着去看楊卿兒。楊卿兒的新房,是在另外一處拾掇好的院子,供將來她和她的夫婿居住。可是眼下,身爲姑娘的她,還和潘氏住在一處。江嵋要找她,當然是去潘氏的屋子裡找。

這時候離吉時還有不到一個時辰,楊卿兒居然還和平時一樣打扮,瞧着根本不是個新娘子,倒像是個看熱鬧的。別說紅色的喜服沒換上,就是什麼早該做的擇臉之類水磨工夫,也一改拋下。瞧着穿了素淡麻袍的楊卿兒,江嵋忽然不知道說什麼好。

這邊伺候着楊卿兒的,是鹿韭和九華。鹿韭站在門口不說話,九華則是淚光盈盈,對着江嵋磕頭,說自己怎麼也勸不動楊卿兒換衣服。

而同,居一個院子裡的潘氏,則大清早就神清氣爽的去了那件吵嚷到不行的屋子裡,和一些多年沒見的女人們敘舊去了。

江嵋看着滿臉冷色的楊卿兒,把手搭在她肩頭,探尋的拿眼神望着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