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焦三揮着手讓捕快去追。
菜市裡賣菜的忽然一窩蜂的將路堵住了,喊着道:“大人,他們夫妻不容易,好不容易將小寶養大,還回去他們就活不成了!”
大家說着,跪下來攔住路。
捕快推搡着,可人太多了,眼睜睜地看着李嬸和謝寶母子兩人消失眼前。
“還我兒子,還我兒子!”沈氏帶着人衝過去,桂王指着焦三,“將謝順、唐六都帶走!”
“誰要敢再打架,一人罰十兩銀子!”桂王道。
焦三吼着將話說了。
頓時,大家都不敢再動,各回各位,焦三讓人將謝順和唐六押了。
“大人,您怎麼能抓我男人呢,我們丟孩子多可憐,您不能抓我男人啊。”沈氏哭着道。
謝順一直在城裡,見的多了,捕快抓着他就不敢亂動亂喊,唐六就不一樣,跳着腳地喊着,“大人,您不能抓我們,我們只是想要回自己的孩子。”
“嚷嚷什麼,”焦三用刀鞘拍唐六的腿,“羣毆鬧事,關你三年都有理。”
唐六不敢再動。
沈氏在一邊急地哭。
“帶回去。”桂王起來看着杜九言,杜九言揚眉道:“別問我怎麼處理,這種事我不知道的。”
桂王譏諷一笑,“你不膨脹了?”
“這個時候沒底氣。”杜九言聳肩,“回家吃餃子去了。”
桂王跟在她後面,“嗯,回家!”
杜九言回頭盯着他,眯了眯眼睛,“大人,您最近總黏着我,氣氛這麼曖昧……你不會……真斷袖了吧?”
“你不是說,愛情不分性別嗎?”桂王也不看她,昂着頭道:“怎麼,你自己說的話忘記了。”
杜九言目瞪口呆,抖着脣結結巴巴地道:“所、所以呢?”
“愛情啊。”桂王將帽子壓低,遮住火燒似的耳尖,一本正經地道:“我本來不知道,多謝你啓蒙啊。”
杜九言揉了揉臉,衝着桂王一笑,“你表白的這麼直接,我表示既欣喜又遺憾。”
“遺憾什麼?”桂王道。
杜九言嘆氣,“我不是斷袖啊,我喜歡女人,我心中有我的妻子。”說着,拍了拍桂王的肩膀,“王爺,下輩子……你我再約約看?”
說着,負手走在前面,一邊走一邊搖頭,一邊磨牙!
作孽啊!
她是瘋了,腦子壞了吧,和他說什麼愛情不分性別。
後悔,悔不當初啊。
杜九言揉着眉心,就聽到耳邊悠悠傳來桂王不冷不熱的聲音,“你真信了?”
不是?杜九言面色恢復,揚眉道:“是啊,我正爲王爺您感到遺憾呢,這麼好的青年,怎麼就……可惜了。”
“皇室需要傳宗接代延續子嗣,你這樣不好啊,對不起對您報以期望的太后娘娘啊。”
桂王敲她的頭,“你腦子壞了吧,本王什麼地方看着像個斷袖!”
“是吧,我就說啊。”杜九言拍了拍桂王的胳膊,“走,走,回去吃餃子去。”
桂王跟在她後面,一邊走一邊強調着,“我沒有斷袖,你別自作多情啊。”
“不會,不會!”杜九言笑着道。
回家,大家在包餃子,杜九言笑盈盈地道:“我去換件衣服,濺了泥點子了。”
然後進房,關門,一頭扎進枕頭裡,咕噥道:“祖師爺啊,把您的子孫帶走吧……我要自暴自棄了。”
“您再這樣,我就不匡扶正義而去打天下了。以我現在膨脹的程度,我可能真的會覺得也能像您當年那樣,一統天下改朝換代。”
“到時候您別後悔!”
“跑了吧!”杜九言凝眉,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想了想,她坐起來,眸色冷靜,凝眉道:“難道是因爲長期沒碰女人的原因?”
杜九言開門出去,桂王坐在院子裡,翹着優哉遊哉地喝茶。
像個歸家等吃飯的老爺。
“王爺啊,”杜九言拖了個小凳子過來坐桂王對面,語重心長地道:“最近清閒,不考慮回廣西?”
桂王凝眉,“廣西很穩定,不需要我回去,你有問題?”
“那邊可是你打下來的,你就這麼放任不管,不怕你哥收回去?”
“你是不是傻。我打下來我哥就給我做封地了,他收什麼,削番?”桂王道:“我娘活一天,他不敢削番。”
杜九言咳嗽了一聲,諄諄善誘,“那你也要回去看看,你那一院子的妾,不寂寞?”
“你要寂寞你去啊,”桂王道:“我不介意。”
變成了斷袖,就不喜歡女人了?杜九言擺手,“不會,兄弟妻不可欺。”
“你我是兄弟?”桂王姿態很高,睨着杜九言,“少在自己臉上貼金。”
杜九言看着他。
他瞪着杜九言,眸光俾睨,神態驕傲。
這個樣子好欠揍!杜九言磨牙,皮笑肉不笑,“那我不貼金了,王爺,您吃過飯早點回去歇着啊。”
“身體不好。”桂王道:“在你房裡支個牀給我睡吧。”
杜九言擡腳就踹他的凳子,桂王屁股一挪,凳子倒了他凌空蹲馬步,譏笑道:“三腳貓的功夫!”
“是嗎。”杜九言沒收回的腳,腳尖一拐……桂王只覺得小腿一酸,噗通坐地上去了,他一個箭步翻身起來,抓住杜九言的後衣領。
杜九言順着力道凌空後翻,桂王手擰着不好用力不得不鬆開,但隨即左手攥住她手腕,一捏。
杜九言拐肘頂他肚子。
桂王讓開,就是不鬆手。
院子裡,三四雙眼睛看得目瞪口呆,小蘿蔔拖着掃把過來一副虎視眈眈地看着桂王。
“歇會兒吧。”陳朗含笑道:“餃子馬上就好了。”
杜九言抽手。
桂王不鬆,發現她很瘦,手腕上一點肉都沒有。
他拖着杜九言坐下來。
杜九言生無可戀地看着他,“鬆手啊。”
“我不是斷袖!”桂王低聲道。
“我知道,你不用強調了。”杜九言低聲道。
“我覺得你不相信我。”桂王手往下移了一點,她手上的皮膚也特別的好,手心有點習武留的薄繭,可就是比他的手細膩柔軟。
怎麼會有人的手摸起來這麼舒服。
“我相信你,我用你太祖爺爺發誓。”杜九言道。
“太祖爺爺不認識你了。”桂王道。
“你先放手。”杜九言低頭看着他牽着自己的手,這個男人,也太不要臉了。
“不放,你保證你相信我,我纔會放。”桂王道。
杜九言點頭,“我保證。”
桂王面無表情地昂着頭,也不看她。
陳朗端了餃子進來,他從善如流地鬆開,拿了筷子無事人一樣地吃飯。
杜九言往外面挪了挪。
一頓飯,氣氛極其古怪。
吃完飯,桂王也不說走,杜九言道:“王爺,天色不早了,早些回去吧。”
“你有兩個選擇,”桂王道:“一是送我回去,二呢,我留在這裡睡。”
杜九言道:“我都不選擇呢?”
“那就是選擇第二個。”桂王道。
杜九言起身,做了個請的手勢,“王爺,請起駕!”
“嗯。”桂王負手出去,摸了摸小蘿蔔的頭,“義父走了。”
小蘿蔔問道:“明天去給給您唸經文哦。”
“不用了。我現在的心情平靜了。”桂王道。
小蘿蔔看着桂王離開的背影若有所思,低聲和陳朗道:“先生,我覺得王爺哦,有點不一樣了。”
“嗯,怎麼不一樣了?”陳朗道。
小蘿蔔道:“他前段時間哦,很糾結的,心事重重。還要聽經文才能讓自己平靜。”
“現在突然就不糾結了,就是……嗯……”
“如釋負重?”陳朗道。
小蘿蔔搖着頭,覺得陳朗這個詞不對,“是,破罐子破摔,認命了!”
“這都從哪裡學來的。”陳朗無奈地揉了揉他的頭,“不要這麼說王爺,他雖鬧騰,但卻是個有大分寸的人,不只是你看到的這一面。”
小蘿蔔表示懷疑,凝眉道:“真的?”
“以後你就知道了。”陳朗道。
小蘿蔔還是不信,嘀咕着道:“我怎麼王爺想要賴着的意思呢?”
真是奇怪的感覺。
杜九言送桂王回去,兩人並肩而行,桂王貼着她走路,杜九言讓了讓,桂王又過來,“我怕冷,你擋着點風。”
“你確定有風?”杜九言問道。
“嗯。”桂王攤開手,“你來摸摸,我的手很涼。”
杜九言將自己的手攏在袖子裡,對桂王一笑,“像這樣,暖和的哦。”
“是嗎。”桂王停住,將自己的手往杜九言的袖子裡塞,“咦,還真的暖和。”
杜九言眉頭抖動,“王爺,您真斷了?”
“沒有,我堂堂男人,你這麼說就是侮辱我!”桂王接着往她袖子裡塞。
“那爲什麼這樣?”杜九言問道。
“我冷啊!”桂王道。
杜九言忍無可忍,擡腳踹他,“趙鼎,你作死是吧!”
桂王讓開。
顧青山和喬墨還有韓當找了個臺階並排坐下來。
四月十五的月亮也是很圓很亮的。
兩個人打了一會兒,麪皮裡桂王的一隻眼睛青紫,但杜九言的手被他握住了,攥在手裡。
杜九言從來沒發現,有人的手勁這麼大。
“這樣暖和。”杜九言被他拖着走,街上空無一人,安靜地迴盪着兩個人的腳步聲。
到衙門口,桂王鬆開她,道:“你一個回去怕不怕,我送你回去。”
“不用。”杜九言擺手,“不敢勞駕王爺,讓韓當送我。”
韓當滋溜一下翻牆進了院子裡。
“他有事。”桂王道。
“王爺,您要再這樣,就觸犯了我的底線了,我會生氣的。”杜九言道。
“行吧。”桂王見好就收變的猝不及防,“自己小心。”
杜九言轉身快步走了。
桂王看着她,嘴角高高翹起來,搓了搓留着餘溫溼漉漉的手心,雀躍地進門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