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妙也掐人?
桂王想到了太后。
桂王大步進去,盯着路妙,“天不早了,一個女孩子出門不安全。”
路妙看看大下午的天,沒黑,熾亮。
“畢微的事不記得了?”桂王一臉認真嚴肅,“本官最近很忙,不想再辦這樣的案件,速速回去。”
路妙行了禮,應道:“是,大人!”
說着,依依不捨地和小蘿蔔揮手,又和杜九言道:“九哥,我明天來找你。”
“明天也不要隨便出門。”桂王道:“女孩子家要有女孩子家的規矩,路府又不是小門小戶,豈有閨秀千金隨便入男人家的。”
“這一家都鰥夫!”桂王道:“不合適。”
路妙嚇的提着裙子跑了。
“鰥……鰥夫?”鬧兒和花子對視一眼,默默去廚房了。
陳朗咳嗽了一聲,拱手道:“大人請喝茶,我去做飯。”
“義父!”小蘿蔔道:“鰥夫是什麼?”
桂王回道:“就是喪偶,未娶,和離等男子!”
“義父,我……我也是鰥夫?”小蘿蔔瞪圓了眼睛,第一次聽到這個詞。
桂王認真地回道:“是!”
“鰥夫義父!”小蘿蔔滴溜溜一轉,笑嘻嘻地道。
桂王嘴角抖了抖,坐下來看着杜九言,“我頭疼!”
“頭疼吃藥啊。”杜九言看着他,“打秋風能治頭疼?”
桂王眯眼看他,“打秋風心情好,心情好能治頭疼。你要不服,就憋着。”
“正好。”杜九言拉着他去廚房,指着桌子上的一大塊豬腿肉,“切了,晚上有的吃。”
桂王看着他。
“不然,我們所有人陪着一起餓肚子!”杜九言道。
桂王哼了一聲,喊道:“韓當,過來切肉。”
“爺……”韓當站在廚房門口,將自己的佩刀藏在身後,“不會啊。”
桂王道:“會殺人就會剁肉,沒區別!”
韓當磨磨蹭蹭進了廚房,陳朗也不客氣,迅速洗肉,遞刀。
廚房裡傳來帶着怨氣的剁肉聲。
“很久沒吃餃子了。”杜九言看着桂王,“想吃餃子不。”
韓當的手一軟,差點剁自己手上。
“哎呀呀,”茅道士捂着肚子,“肚子疼,我要去茅房了。”
說着,腳底抹油要走,小蘿蔔上去拉他,兩個人嘀嘀咕咕在牆邊說話,茅道士遞給他五兩銀錠子,小蘿蔔笑嘻嘻地鬆了手。
茅道士溜了。
顧青山和喬墨互相對視一眼。
“義父!”小蘿蔔抱着桂王的腿,“我從來沒有吃過您剁的肉做的菜,我想吃餛飩餃子還有……還有……肉丸子。”
桂王打量着小蘿蔔,“你是故意的?”
“不是。”小蘿蔔很認真地搖頭,“我真的真的很想吃也很看義父剁肉。”
桂王一轉身扯着杜九言,將韓當手裡的刀遞給她,又自己取了一把刀,將豬腿肉一切兩半,“娘娘腔,比賽!”
“你幼稚嗎?”杜九言問道。
桂王點頭,“幼稚啊,怎麼了?”
“比賽!”桂王一刀紮在肉上,擼袖子,“你要輸了,今晚咱們就去泡溫泉。”
杜九言哭笑不得地看着他,正要說話,忽然院門口有人一邊跑一邊喊道:“杜先生、杜先生救命啊。”
“業務來了。”杜九言將刀放在桂王手裡,拍了拍他的手,“大人,晚上要吃餃子!”
她說着,笑盈盈地出去,就看到李嬸的男人謝順光着個膀子,身上不知道被誰撓的一條條血痕,他連連作揖,“杜先生,他們上門搶我家小寶了,都、都打起來了,求求您去看看吧,不然要出人命了。”
“找捕快啊。”杜九言凝眉衝着廚房喊道:“大人,有人報官。”
桂王大步出來,“哪裡打架,去看看。”一邊走一邊吩咐韓當,“晚上吃餃子!”
韓當苦哈哈地應了一聲。
謝順呆了一下,他來就是請杜九言的,沒想到劉縣令也在,頓時不知所措地問道:“杜、杜先生,劉大人也去?”
“你嫌棄大人不頂用?”杜九言也隨着桂王出去,顧青山和喬墨跟在後面。
謝順跑着上來,搖着頭,“不敢不敢,有大人和您在,我什麼都不怕。”
“你今天運氣好,正好碰見大人了。”杜九言笑看着桂王的背影,不由失笑,這個人也不知道是真的想維護治安還是不想剁肉。
一行人到了菜市。
就看見謝家的豬肉攤子被推翻了,溼漉漉的地面,散落着菜葉和豬肉、鞋子、頭花、腰帶各式各樣的東西,一片狼藉。
顯然,剛纔的打鬥是苦戰。
此時,兩幫人馬對峙,一方是應該是來搶孩子的,另一方則是菜市裡謝順一家的熟人朋友。
李嬸抱着謝寶蜷在角落裡,她臉上也被撓了許多血痕,眼睛腫了嘴角是血,腳上鞋子也不知丟掉哪裡去了。
但謝寶除了有些慌張外,看上去沒什麼大事。
焦三帶着人匆匆趕到。
“問!”桂王吩咐焦三,他則找了個乾淨的地方站着,有人給他搬了個凳子來,他穩穩坐下來,頗有縣令的威嚴。
焦三應是,上前指着兩方,喝斥道:“你們是吃飽了撐着了是吧,在老子的地盤上打架。誰挑的事,給老子站出來!”
他嗓門極高,一喊兩方頓時沒了氣勢,李嬸抱着謝寶跑過來一跪,哭着道:“大人,他們搶我孩子。”
“不是,”另外一個婦人衝了上來,“大人,三爺,我們不是搶孩子,囝囝本來就是我兒子。”
焦三認識李嬸,所以就問婦人,“叫什麼,哪裡人,怎麼就是你兒子了?”
婦人的相公上前來,也並排跪着,是個三十左右的瘦小的男子,回着道:“小人邵陽城外前唐溝的唐六,這是我媳婦唐沈氏。我們來找我們的孩子唐耀祖,就是他就是他……”
唐六指着謝寶,“他就是我們兒子,四年前走丟了,沒想到被謝順偷回來了。大人,三爺你們要替我們做主啊。”
“我媳婦累死累活生的孩子,突然丟了,我們找了好幾年了,我們苦啊!”
焦三就看着一起過來跪着的謝順和李嬸。
“他們說的是真的?”
謝順回道:“大人,三爺,謝寶確實不是我們的孩子,但是也不是我們偷的。是四年前我們在劉家凹附近的山裡撿到的。”
“當時我們還去報官了,可等了半年沒人來領,我們就養在家裡。”
“你們偷的也能裝作撿的啊。”唐六道:“劉家凹和我們前堂溝隔着那麼遠的山路,我家囝囝怎麼可能到那麼遠的地方,不是你們偷的還能有什麼。”
謝順就指着唐六的鼻子啐了一口,“不是!我們在邵陽待了一輩子,老實本分的賣豬肉,從來沒做過傷天害理的事情,更不可能偷你的孩子。”
“大人,三爺,我們真的沒偷!”謝順道。
唐六道:“好,算你們沒偷。但是現在我們找來了,你把孩子還給我們總可以吧。”
“這可是我們的孩子!”
李嬸害怕,嚎啕大哭:“我養了這麼多年,比我心肝還金貴,我不能還給你們。還給你們我就活不成了啊。”
她哭,謝寶也跟着哭了起來,跪在地上給李嬸擦眼淚,“娘,我哪裡都不去,你就是我娘。”
“我的兒!”李嬸緊緊抱着謝寶。
謝順也在一邊抹眼淚。
“你這孩子,到底有沒有良心啊。”沈氏也哭了起來,抹着眼淚,“我生你的時候差點死了,你現在卻不認我,我作的什麼孽啊。”
要是以前,焦三不用考慮,直接確認孩子是不是唐六的,如果是,就讓他領走。
至於謝順一傢什麼感覺,和他無關。
他依法辦事而已。
“大人,”焦三求救地看着桂王,“您來斷?”
桂王看向杜九言。
“我也不知道,”杜九言無奈,“斷不清。”
桂王凝眉,“驗一驗,如果是唐六兒子,就還給他們夫妻。”
“大人,”李嬸磕頭,頭在地上咚咚地響着,“求求您了,求求您了。小寶是我的命啊,他一走我們活不成了。”
桂王道:“那他生父母怎麼辦?”
李嬸也不知道,磕着頭哭。
沈氏也抹着眼淚,“我生他那麼辛苦,找了四五年才找到。求求你們把我兒還給我吧。”
“誰再哭,我割她鼻子。”桂王怒道。
李嬸和沈氏都嚇的不敢哭。
“那就一家養半年吧。”桂王覺得這事兒很麻煩,這種折中的方法還不錯。
沈氏頓時喊道:“不行,我的兒子,怎麼能給偷孩子的人養半年。”
“我沒有偷孩子。”李嬸怒道。
沈氏撲過來搶孩子,“他當時只有兩歲多,怎麼可能從家門口到劉家凹那山溝溝裡去。你們就是偷的,還胡言亂語的推卸責任。”
“我沒偷!”李嬸抱着孩子。
謝寶七歲多了,個子不算高容貌確實和唐六有幾分相似,瞪眼看着兩位婦人,一臉的惶恐害怕。
沈氏抓住謝寶的胳膊,李嬸保護謝寶的腰,一個都不放手。
謝寶哭了起來。
“放手!”桂王怒道:“我看誰再敢搶一下,本官就抓她去坐牢了啊。”
沈氏放了手,李嬸死死抱着,在謝寶耳邊說了幾句,母子兩人忽然站起來,拼了命的往城門方向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