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將林銳聽說都頭秦武觸犯軍紀被抓,他心中頓時又氣又急,連忙向中軍大帳趕來。
秦武和他從小一起長大,還是他母親的義子,長大後林銳從軍,而秦武卻遊手好閒,成爲鄉里有名的無賴,三年前,秦武父母雙亡,他賣了家鄉的土地跑來投奔已經升爲都指揮使的林銳。
林銳看在從小一起長大的份上,不僅直接讓他出任火長,三年來對他多有提拔,短短三年時間便升爲都頭。
升爲軍官後,秦武也並沒有以軍人自律,依舊痞氣十足,時常惹是生非,欺壓下屬同僚,敲詐商戶,在軍中名聲極壞,只是他沒有惹出什麼大事,又有後臺,大家都敢怒不敢言。
秦武在泉州被稱爲三好都頭,好酒、好色、好賭,他報名出海,也是因爲他欠下賭債太多,需要出門躲債,而且他知道自己若不跟隨林銳,早就被人收拾了。
林銳匆匆趕到中軍大帳,只見秦武被剝去軍服,雙手反綁,跪在中軍大帳外,沒有打板子,也沒有其他什麼懲罰,他心中一涼,恐怕狄青是在等自己到來呢!
走進中軍大帳,只見狄青正在和範寧交談着什麼,林銳連忙單膝跪下行禮,“末將參見大帥!”
狄青雖然是被文官排擠,被貶黜出海,但人家可曾是樞密使,和相國同級,林銳不過是個五品遊擊將軍,現在雖是副將,但在官階上和狄青實在相差太遠。
他這個從五品將軍,連範寧也惹不起,範寧可是監察御史,持天子劍巡察海外,沒有監軍之名,卻行監軍之權。
狄青看了他一樣,直接問道:“秦武光天化日之下強搶民女,行奸**之事,林將軍可知曉?”
“卑職只聽說他觸犯軍紀,具體情況不知!”
狄青把泉州酒樓掌櫃的控訴書以及秦武的認罪書遞給林銳,林銳看完,額頭上出了汗珠,犯下這種大罪,按照軍規當斬,但自己怎麼能眼睜睜看着秦武被殺。
他半晌小聲道:“秦武確實有罪,或許是因爲遠在海外,他思鄉過重導致。”
他不敢明着求情,但點出秦武目前在海外,爲國效力,就是委婉地希望狄青能從輕處罰。
旁邊範寧的冷笑一聲道:“我不太理解林將軍的意思,難道思鄉的方式就是強擄奸**民女,難道他在家鄉就喜歡幹這種事情?”
見林銳啞口無言,範寧又繼續道:“在鯤州和宋馬島的將士有成千上萬人,但敢強搶奸**民女的軍人就他一個,是不是他有什麼後臺,才讓他如此膽大妄爲,不惜以身試軍法?”
林銳臉色瞬間變成蒼白,他聽出了範寧口中殺氣騰騰的話,又見範寧腰間竟然佩着天子劍,他心中膽怯了,知道自己再多說一句,自己頭上的官帽難保,他連忙道:“卑職不敢,卑職支持以軍紀嚴懲!”
狄青點點頭,“既然林將軍深明大義,那按照軍法來懲處,傳我的命令,擂鼓聚兵!”
‘咚!咚!咚!’戰鼓聲轟隆隆敲響。
林銳腿一陣發軟,狄青這是要公開處斬秦武了,殺一儆百,以秦武的人頭來警告三軍。
四千軍隊迅速聚集列隊,他們不知發生了什麼事,都悄悄議論紛紛,將領們喝令道:“安靜!”
校場上頓時安靜下來,只見在前面的指揮台上,十幾名士兵押上來一名五花大綁的男子,從他穿的軍靴來看,應該是一名將領,站在前排的士兵都認出了此人,軍隊中有名的賭棍秦武。
此人脾氣極大,稍不合他意張口便罵,欺凌部下更是常事,據說此人有後臺,雖然很多人都不認識他,但幾乎沒有人同情,以狄帥愛兵如子,如果不是嚴重觸犯軍法,也不會這樣五花大綁公開懲處。
執法官高聲道:“第二軍第五營都頭秦武,強搶奸**民女,觸犯軍規第八條,爲了嚴肅軍紀,特此公開處斬!”
秦武還以爲林銳替自己說了情,只是公開打一頓板子,沒想到居然是公開處斬,頓時嚇得他癱軟如泥,大小便失禁,嗚嗚大喊,只是他喉嚨被繩子勒緊,喊不出聲來。
幾名士兵將他按跪倒在地,頭髮被牽住,校場上數千雙眼睛注視着這一幕,一名行刑士兵高高舉起大刀,隨着一聲‘開斬!’
寒光一閃,血水四濺,一顆人頭落地,站在遠處的林銳心中難過,別過頭去不忍再看。
這時,狄青走上前高高舉起秦武人頭,厲聲喝道:“在大宋,我的軍隊軍法如山,現在我們在海外,我要求軍紀更加森嚴,誰膽敢再有觸犯軍法,皆從嚴懲處,不管什麼人,就算我狄青觸犯軍法,也一樣嚴懲不貸,秦武就是觸犯軍法的下場!”
三軍凜然,心中畏懼感頓生,在軍中說教是沒有什麼意義的,只有用血用人頭來警示,士兵纔會被軍法所震懾,自古以來無不如此,秦武觸犯軍法,正好成爲殺一儆百的典型,殺了他,相信鯤州駐軍從此軍紀森嚴。
範寧離開軍營,返回官衙,徐慶着實對範寧有點不滿,他低聲埋怨道:“明明可以阻止秦武侵害那小娘子,偏偏要讓秦武得逞,害了一個無辜的小娘子。”
“你說夠沒有?”
範寧回頭狠狠瞪了徐慶一眼,徐慶不敢吭聲了,但他眼中的不滿依舊難消。
範寧緩緩道:“酒館尋釁滋事,按照軍法只是重打五十軍棍,有什麼意義?若不殺他,怎麼震懾全軍?相信這顆人頭砍下,鯤州駐軍從此軍紀森嚴,這纔是對明年大規模人口流入做準備。”
徐慶嘆了口氣,“只是傷害了無辜!”
“至少秦武最後一步並沒有得逞,只能說奸**未遂,再說我也會給她補償。”
範寧淡淡道:“准許她加入宋朝民籍,並補償她白銀五十兩。”
徐慶也知道範寧是從大局考慮,從長遠考慮,從範寧的立場上說,這樣的做法也無可厚非,只是他覺得自己沒有能及時阻止秦武作惡,而心感愧疚。
“小官人,我想去喝一杯!”
“你去吧!”
徐慶加快腳步向酒樓走去,這時,範寧倒想起一事,轉身向火器營走去。
火器營就在軍營旁邊,實際上是軍營的一部分,佔地數十畝,由是十幾座大帳和一座鍊鐵棚組成,目前大營內增加到十三名工匠,加上管理日程事務的司丞一人,一共十四人。
增加的三人主要是三名技藝高超的鐵匠,早在一個月前,顆粒狀hu0ya0便已經制作成功,但鐵殼的製造難度卻很大,製造厚了,hu0ya0炸不開,製造薄了,hu0ya0還沒有充分燃燒就迸裂。
還有大小也很有講究,多少hu0ya0能炸開多大的鐵殼,所以需要反覆試驗,總結經驗,記錄數據,進行了成百上千次試驗後,纔可能找到一個最佳方案。
也正是因爲打造外殼的難度太大,所以範寧才又增加了三名手藝高超的鐵匠參與,這幾天正是關鍵時刻,自己離開了五六天,也不知道有沒有成果出來?
火器營門口有四名士兵在站崗,戒備森嚴,範寧取出銀質通行牌給士兵看了看,便直接走了進去。
到目前爲止,只有範寧和狄青有銀質通行牌,其他十三名工匠和司丞有銅製通行牌,除了他們十六人,任何人要進入火器營就必須有範寧簽署的通行令,連狄青都沒有這個簽字權限。
範寧剛走進大帳,宋老匠便聞訊迎了出來,範寧見他滿臉喜悅,便知道有成果了,笑道:“是不是有好消息要告訴我?”
“啓稟御史,鐵殼做出來了,我們前天已經在城外試驗了一次,完全成功,現在還差最後一步。”
範寧大喜,“鐵殼火雷在哪裡?快給我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