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索羅斯在會場內外吸引了無數傳媒的目光,風光無限。相應的,針對這次年會的報道也就少了不少,而這次年會的主要議題則在於如何制止和挽救目前的東南亞金融危機。
8月中旬,imf曾經在東京召開會議,在會議上,imf宣佈對泰國實施總額達到170億美元的援助方案,先期的資金爲40億美元。除了imf之外,澳大利亞、香港、華夏、馬來西亞和新加坡等國家或地區,紛紛表示將在imf的集合儲備金中拿出10億美元來援助泰國,日本則捐助了40億美元。在imf貨幣儲備中份額較小的印尼和韓國也承諾了5億美元。
但耐人尋味的是,份額最大的美國以及第二大的歐洲經濟共同體並沒有半點救援的意思,他們堅持泰國方面必須全面地、透明地披露波tm的遠期外匯合約,否則免談。
而在94年,當美國最爲重要的幾個貿易順差國之一的墨西哥發生貨幣危機,繼而演化爲金融危機的時候,imf共花費了500億美元來救助墨西哥,而美國方面則另外提供了200億美元的財政援助。
兩下對比非常明顯,很顯然至少imf的決策一部分是衝着亞洲地區來的。
儘管imf的援助計劃加上了一系列的限制條件,但是此時的泰國已經毫無選擇的餘地,只能被迫選擇接受這些限制經濟刺激和擴張的條件,因爲在貨幣危機蔓延到整個東南亞地區的時候。已經沒有其他的地區或者盟友能夠在最短時間內救助他們,除了像imf和世界銀行這樣的機構。
……
非常有趣的是,在索羅斯的香港演講中,他還特意地提到了港幣:“東南亞的貨幣危機已經接近尾聲,我和我的基金並沒有參與最近的區域性貨幣進攻,港幣和美元之間的聯繫匯率不會被強制性地降低。”最後,他還樂觀地表示:“東南亞貨幣市場不久後就會回穩。”
這個表態讓香港財政司司長岑印權大大地鬆了一口氣,他在索羅斯發表類似的演講之後就對外界宣佈:“這意味着纏繞香港的貨幣危機很可能就要結束了。”同時,心情大好的岑司長難得地向外界透露,曾經動用數十億美元的外匯。捍衛港幣。雖然他拒絕透露相關的細節,但普通民衆顯然是鬆了一口氣。
索羅斯在香港的一番言論到底是煙幕彈,還是他對東南亞貨幣市場的真實判斷?市場紛紛猜測這兩種可能,衆說紛紜。
事實上。索羅斯的確是這麼認爲。也是這麼操作的。整個量子基金對於東南亞貨幣危機的局勢判斷出現了較大的誤差,德魯肯米勒和他的團隊甚至建立了一個頭寸高達10億美元的印尼盾看多組合。
……
而在這個時候,鍾石的天域基金以平均32.5泰銖兌換1美元的價格平掉所有的泰銖頭寸。再加上遠期外匯市場上的頭寸獲利,使得天域基金在整個泰銖市場上的獲益超過15億美元,成爲整個貨幣危機當中天域基金獲利最大的一次行動。
由於天域基金在市場上的大手筆買賣,被外匯交易員們視爲對衝基金從泰銖市場上撤離,當日泰銖匯率大漲1.2%,從32.8銖兌換1美元上漲到32.40銖兌換1美元,創下最近一個星期內的新高。
當最終的盈利數字公佈的時候,整個天域基金響起了一片熱烈的掌聲,鍾石撓了撓頭,臉上露出滿意的笑容。
“鍾生,這種時候你不該說些什麼嗎?”眼看着掌聲長久不衰,安德魯就趁熱打鐵,慫恿鍾石對研究員們說些什麼。
在這種時候,適當地鼓舞士氣很有必要。鍾石摸了摸鼻子,隨即站到一張桌子上,雙手向下虛壓,掌聲和歡呼聲立刻停了下來,所有人都面向鍾石,屏息靜氣地等待着。
“先生們,到目前爲止,我們在東南亞的貨幣危機當中賺取了超過三十億美元的利潤,使得我們目前的資金規模膨脹到了100億美元的水平。這是一個里程碑,和在座各位的努力密不可分。”鍾石先是清了清嗓子,然後慢條斯理地說道。
研究員們立刻爆發出一陣比剛纔還熱烈的掌聲,其中還夾雜着口哨和尖叫,整個場面一下子變得混亂不堪起來。
鍾石笑眯眯地看着這一切,也不阻止他們失態性的發泄,等到衆人稍微冷靜下來之後,他才接着說道:“雖然索羅斯在那裡宣稱東南亞貨幣危機已經瀕臨結束。”說着,他用手一指對面的會展中心,“但是,我可以告訴大家的是,這完全是胡言亂語,毫無意義。至少從我的分析來看,貨幣危機完全沒有結束,而且還有進一步擴大的趨勢。”
研究員們齊齊地發出噓聲,這自然是針對索羅斯發表的言論。在聽到鍾石發表所謂貨幣危機仍然沒有結束的時候,又齊齊爆發出一陣震天的歡呼。
和量子基金不同的是,天域基金的研究員都知道,在最近這段時間大放異彩的旗艦基金的資金是來自內部員工,這個基金的每一分收益都和他們自身息息相關,不像其他的對衝基金,資金來自客戶,自身所能賺取的只是管理費和部分的超額收益。
在這種情況下,天域基金的研究員把鍾石看得比全球聞名的索羅斯更重要,自然就不足爲怪了。事實上,曾經有研究員做過統計,發現從公開的數據來看,鍾石的管理業績明顯比索羅斯旗下基金的業績更爲出色。
雖然不明白爲什麼鍾石一直“深藏功與名”,但天域基金的所有人都極有默契地保守着這一秘密。
“在目前的地區經濟當中。韓國和夷洲都面臨貿易赤字方面的壓力,而且韓國的金融機構風傳具有一定的信用風險,相信在現金方面比較吃緊。公開的數字,韓國目前擁有外匯儲備337億美元,這個數字並不能保證他們在外匯市場上穩定幣值,事實上從年初到七月份,韓元已經下跌了超過7%,這應該會是下一個國際資本進攻的重點。”等歡呼聲漸漸平息下來,鍾石才面色一正,極其嚴肅地說道。
泰國方面的匯率制度有些特殊。先是採取盯住美元的匯率制度。後來採取盯住一籃子貨幣的匯率制度,現在則在這個基礎上放開一定的浮動區域,這也是最近東南亞國家貨幣在遭受貨幣攻擊後採取的普遍模式,除了徹底放開外匯市場的國家外。印尼盾、新元、新臺幣都是這個模式。
“除了目前保持有限浮動固定匯率制度的貨幣外。其他已經脫離了固定匯率制度的貨幣也要密切關注。泰銖恐怕沒有太大的機會。新元也不大可能。印尼盾將是下一個階段關注的重點,雖然目前它的浮動範圍擴大到15%,但從印尼國內的政治局勢來看。保持2800盾的水平並不實際。”
“夷洲方面,雖然它的中央銀行警告投機者不要嘗試在夷洲匯市上炒作,而且明確提出會在匯率出現明顯波動的時候,採取必要的干預措施。但在我看來,這純粹是個狐假虎威的行爲,雖然他們也有800多億的外匯美元,但有了波tm的前例,現在哪個中央銀行公佈的外匯數字都值得商榷,並不能完全採信。”
“這幾個地區和之前被擊潰的國家都有着經濟上的相似性,在其他國家紛紛選擇貨幣貶值的情況下,他們的出口勢必會受到衝擊,同時假定進口額不變的話,貿易順差的地位會很快改變,外匯儲備的消耗速度遠比想象的要快。記住,越是叫得最歡的地區,受到攻擊的可能性就越大,這純粹是一種心理戰,中央銀行在這場外匯保衛戰中的作用越來越受到質疑,因此不用太過於在乎央行在場內起到的作用。”
“對於新加坡的貨幣,我個人認爲做空的機會不大。新加坡的電子市場健全,經濟體制良好,本身國內的形勢並沒有出現問題。最爲重要的是,新加坡的匯率制度並不是固定匯率制度,但也不是自由浮動,新加坡金管局對新元幣值的預期在一定區域,不管漲跌都會進場干預。而且,依照現在的形式來看,東南亞地區的資金很大程度流入新加坡市場,這將對新元形成強烈的支撐。”
“因此,下一階段的目標重點在韓國、印尼、夷洲和香港市場。具體的操作方向將在九月上旬集中討論。雖然你們集中調研了紅籌股,相信各位也很疲憊,但目前並不是休息的時候,我要求你們在未來的一段時間集中調查這幾個市場的宏觀數據,和各大券商緊密聯繫,務必在九月份形成相關的研究報告。”
絮絮叨叨地說了一大堆話,中心的意思即貨幣危機遠沒有結束,國際遊資對東亞地區的攻擊遠沒有到停止的地步。鍾石說完後,看了一眼有些發愣的研究員們,猛然一聲大喊:“還愣着幹什麼,除了香港基金的人員外,其他的研究員全部抽調到旗艦基金,全力研究目前這幾個地區的經濟形勢,除了香港基金外,其他基金暫時停止操作,將倉位全部清空,換成美元觀望,現階段實在沒有精力去關注其他市場。”
研究員們這才清醒過來,匆忙收拾一下手頭的雜事,就開始進入工作的狀態。該去研究考察的開始讓前臺訂機票,該聯繫券商方面的則打起電話,一時間整個交易區人聲鼎沸,又出現了一副忙碌的場景。
“國際對衝基金真的瞄準了這些地區?”跟隨在鍾石身後,安德魯小聲地問向馬家瑞。
馬家瑞臉色一怔,隨後用似笑非笑的表情看着安德魯,說:“誰是國際對衝基金?我們就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