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行之追出門外, 路人來來往往,卻沒有他熟悉的身影。他蹙眉有些失望,身後忽傳來一個聲音——“佟大人是在找我嗎?”
他倏然回頭, 少女語笑宴宴, 曼步走來:“佟大人, 好久不見。”
尋了負有盛名的酒樓坐下, 少女點了榛子酥和烤鴨, 她衝佟行之眨眨眼:“不知道京城的東西可有陵洲好吃呢?”
佟行之低低笑了笑,看向她的目光中柔情遣倦。
“你在信上畫了柳樹是何意?”
“佟大人小氣,我說要整個陵洲城, 佟大人卻只給我畫了幾顆柳樹,還窮酸的說相由心生, 天下之大, 陵洲城有什麼稀奇。”
對於妧妧的控訴, 佟行之微微一笑:“我現在倒覺得,陵洲城是獨一無二的。”
聽清他話裡含蓄的情意, 妧妧心頭突突一跳。
她有太多的事情想說,卻一時卡了殼,不知道如何講。
“我聽說三皇子瘋了。”
安靜了許久,妧妧終於憋出這一句話。
她敢對三皇子操控心智,就已經想好了最好打算, 豈料三皇子失心瘋後, 西蜀竟無動於衷, 莫不是憋着壞呢?
“嗯。”
佟行之頜首, 似笑非笑:“淵明太子沒跟妧妧說麼?”
見她一臉疑惑, 佟行之道:“皇后已經查出三皇子非她所出,恨琦嬪恨的不行, 對琦嬪的孩子怎麼還會在意。”
妧妧咋舌:“原來是這樣……”
枉費她還擔心了許久,竟然沒有人告訴她!可惡!
看妧妧小臉氣的通紅,佟行之好笑:“難不成這三年你一直提心吊膽?”
“哪有。”
妧妧瞪他一眼,嘟囔道:“我哪有那麼閒。”
第一年她在養傷,第二年她在養傷兼回憶事,第三年她就來找佟行之了。
想到這茬,妧妧下意識瞪向佟行之,語氣不善:“佟大人,以前的事我不跟你計較了,我這次來有事找你。”
“什麼事?”
“我要回到姜族!”
整整三年,佟行之都沒有來找過自己,薄情寡義!
妧妧暗暗咬牙。
在佟行之的眼裡,她此時就像是一隻炸了毛的小貓,他微微一笑:“如果找不到呢?”
“找不到就一直找!”
“一輩子麼?”
妧妧微怔,容色已可見的速度慢慢紅了起來:“我…我……”
“是你說,找不到要一直找的。”他聲音低低的,帶着她三年魂牽夢迴的語調,“我等了你三年,你還沒想明白嗎?”
不是不在意她,只是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妧妧的性子,妧妧怨恨他對她的利用,怨恨薛笠和姜婠因爲他們西蜀而死,他只能暫時離開,讓她自己鑽出牛角尖。
“什麼意思?”
妧妧呆呆的看着他,他的眸色溫柔的如同一片深海,他說他等了她三年,如果她一直沒想明白呢?
輕輕捏住她的下巴,佟行之認真的看着她的雙眼:“妧妧,不要在胡思亂想了,從一開始我就沒想利用你,我想得到女媧石,但我也想得到你。”
三年是他給她最後的期限,他本來就打算去南楚找她的。
妧妧的臉漲的通紅,你你你我我我說了半天,忽然被佟行之噙住了脣,她瞳孔驟然睜大。
“專心點。”
佟行之一把按住她的腦袋,加深了這個吻。
脣齒相依,妧妧腦袋七葷八素,忍不住想要沉迷。
感覺比上次還好啊…是不是對其他女子他也這樣做?
心一橫,妧妧狠狠在他嘴脣上咬了一口,濃重的血腥味在口腔中瀰漫。
佟行之摸了摸脣角,有些無奈:“還是這麼愛咬人呀。”
奇怪,她剛剛不是還挺配合的嗎,怎麼一下變化的這麼快?
妧妧狠狠瞪他:“對每個人你都這樣?”
佟行之怔了怔,才明白這個小丫頭又吃起了乾醋,緊緊將把她抱在懷裡,他無奈嘆道:“怎麼變成了一個醋瓶子,我對你什麼心思你還不知道?”
“不知道!”
“那把我的心掏出來給你看看?”
妧妧的臉倏然一燙:“佟大人!”
“嗯,我在。”
他輕咬着她的耳垂,呢喃低語:“妧妧,母親說,不孝有三,無後爲大。”
“呃?”
啥?
“我們成親吧,生一個小妧妧或者小佟大人好不好?”
妧妧張張嘴,話還沒出口,又被他的吻堵住。
此時的佟行之,就像一隻餓狼,眸中泛出幽幽的光,好像要將她拆皮如腹一樣。
“佟…佟大人……”
不知吻的多久,妧妧的脣都有些發麻,他才放開她,緊緊擁她入懷,柔情遣倦。聽她喘着氣喚着他,佟行之心情舒暢,鼻音微微上翹:“嗯?”
“我們…還沒有成親,不能,不能這樣……”
妧妧臉很燙,她靠在他的懷裡,他心跳聲一下一下,莫名讓她覺得安定。
佟行之脣邊笑意更深:“不喜歡這樣?”
“也不是……只是我們,我們……”
瞧見他一臉狹隘,妧妧捶他一拳,癟嘴:“成親之前,你不能老佔我便宜。”
“那成親之後在佔便宜。”
“你……”妧妧氣悶,只覺得他臉皮越來越厚,低聲道:“我不能以南楚公主的身份嫁給你,你要給我重新安排一個身份。”
“好。”
“你不能欺負我。”
“好。”
“你只能有我一個人。”
“好。”
“你……”
妧妧微微有些發怔,他答應的太痛苦了,反而讓她有些不安。
佟行之抓着她的小手貼在胸口處,神色認真:“我的心很小很小,有你一個就很滿足了。”
“你最好說話算話!”忽想起什麼,妧妧皺眉:“你,你表妹呢?”
“不要總想着別人,想着我就好了。”
佟行之低下頭親親她的眼睛:“雲微那我三年前就已經和她說明白了,她不會成爲我們之間的阻礙。”
“喔。”
佟行之捧住她的臉,聲音溫和:“妧妧,不要想其他事了,你只要好好跟我在一起就好了。”
妧妧羞澀的輕嗯一聲,鑽進了他懷裡。
先姑且相信他吧,不行在撤。
當聽見自家兒子稱要找媒婆下聘時,佟夫人喜不自禁,忙是道:“是哪家的姑娘呀?品性怎麼樣?”
自家兒子面色泛紅,輕咳一聲:“都好都好。”
他喜歡的人自然是樣樣都好。
瞧自家兒子這樣,佟夫人開心的合不攏嘴,忙匆匆準備,待生米煮成熟飯,看到供茶的是那一張熟悉的面孔時,她拍拍胸口,怒也不是,喜也不是。
罷了罷了,兒孫自有兒孫福,總歸是有媳婦了,她可得好好去寺廟中拜拜,讓這南楚公主早日給她誕下孫子來。
佟夫人暗自琢磨着,面上總歸不那麼黑臉。
“願你們早生貴子,夫妻和順。”
“謝謝娘。”
妧妧脆生生的喚了聲,偷偷去看佟行之,抿嘴一笑。
南楚。
接到陳嬌送來的信箋,除西蜀事外,她還提到了佟大人迎娶嬌妻一事,頗有幾分幸災樂禍。陳淵明無奈一笑,猶豫要不要將那嬌妻是誰告訴她,握筆寫了幾劃,想想又止住了。
罷了,還是讓陳嬌自己發現好了。
待筆墨干將信箋裝好,陳淵明道:“子言。”
等了一會見身旁人沒有反應,陳淵明擡眼望去,只見靳子言神色微怔,他不由加大了聲音:“子言。”
“殿下。”
靳子言回神,斂下神色將陳淵明遞來的信箋收好。
“你心有所念,不必勉強自己跟在我身邊。”
陳淵明語聲淡淡,慢慢將手中紙張撫平。
“殿下我……”靳子言咬牙:“妧妧已經嫁人,我不會在貪念不屬於我的。”
見陳淵明仍不說話,靳子言忙道:“難道連殿下也不需要子言?”
他有些慌張,心下微沉,不知道如果連陳淵明都要趕走他,他還能去哪?
陳淵明脣角微勾,看向他的眸中亮光瀲灩:“有子言在身邊甚是歡喜。”
靳子言微微舒氣:“請殿下放心,這是子言最後一次因爲妧妧失神。”
“我明白,你將信箋寄去給陳嬌罷。”
“是。”
見靳子言離開,陳淵明翻了翻奏摺,下意識揉了揉額角。
“廣納女子充實後宮,這羣老匹夫!”
沒有子嗣又如何,禹王殿下子嗣不是多麼,他找個資質好的從小培養不照樣是南楚子孫?陳淵明暗想:上朝的時候就應該跟他們說多多關心百姓生計,他的私事跟他們有何相干?
隨意將奏摺丟去一邊,陳淵明看看窗外,心下琢磨子言身子也不知如何了,待會得去問問太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