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是知道阿爾佛雷德這些“城裡人”來了,不少罪民把自己房間裡的一些東西拿在手裡大聲的說着它們的特別之處,在罪民營中低層的民衆中私有制這個概念被最大限度的模糊化了,大家都在一起住,在一起吃,在一起睡。
誰冷了,牆角里的衣服隨便穿,誰累了,隨便找個地方一趟就能睡,可即便是這樣,每個人也依舊有那麼一丁點自己的東西。沒有私有制是指大方向上,只要人有私信,有貪婪的慾望,就不可能真的杜絕私有制,這只是一種美好的夙願。
如果真的沒有私有制,也許罪民營早就完蛋了,當然這也是爲什麼罪民營的特權階級又提倡私有制的原因,他們總需要維持住這個團體,在物資匱乏的野外,唯一能夠激起人們向上心的,可能就是成爲特權階級,可以合法的擁有私人物品。
阿爾佛雷德的朋友看見夏爾對那些人手中的東西似乎有些感興趣,連忙拉着他走向營地的更深處,一邊走,一邊說,“不要理睬那些人,他們的手裡也不會有什麼好東西,一旦你買了其中某個人的某個東西,其他人就會纏上來,到時候還有可能發生衝突。”
“如果你對這些東西感興趣,前面纔會有真正的好東西!”,這個年輕人對罪名營地裡的事情懂得很多,夏爾認真的打量了他幾眼,看上去有二十七八歲的樣子,也許他真實的年紀比他的外表更年輕一些。
長期在野外工作的人們都比較“老相”,看着會顯得年紀大一些,夏爾詢問了一下他的名字,才知道這個小傢伙是阿爾佛雷德核心團隊中最年輕的成員,叫席德爾。
“你們不要年輕人嗎?”,夏爾很好奇,席德爾說他是最年輕的,也接近三十了,這就意味着阿爾佛雷德的團隊基本上都人到中年了,如果沒有年輕人加入的話,應該會斷代了吧?
夏爾之前不認識他,可他卻認識夏爾,知道這是伯爵眼前的紅人,立刻耐着性子解釋了起來,“年輕人……在野外的好奇心會過剩,也會有一些麻煩的正義感,這很容易讓整個團隊都陷入到危險中,你可能不知道,危險不只是來自於罪民,野獸,有可能我們還能夠碰到一些遺蹟,那纔是最危險的。”
“當然我們也會培養一些年輕人,他們會在城市內從事一些訓練和工作,等他們年紀稍微大一些,二十多歲以後,好奇心不那麼重的同時也不會想着證明自己的時候,我們纔會讓他們和我們一起出來……”
歷史上總有一些因爲好奇心團滅的搜荒隊,這份工作可不是那麼容易做的。
兩人說着話的時候進入了罪民營地更深處一些的地方,這裡和外面如同貧民窟的風格完全不同,雖然依舊沒有什麼高層的建築,但多少看見了一些與衆不同的東西,一種隱隱散發着權力的香甜味道。
在一些有了門窗的房子內外,都會有一些女人或坐或立,少的一兩個多,多的可能會有五六個甚至更多,她們和夏爾在外面見到的那些剛剛被驅逐的女人不同,雖然她們也被打上了烙印,可她們的氣質不同。
她們似乎非常習慣現在的社會和這裡的環境,毫不在意可能一點遮蔽物都沒有的身體慵懶的躺在地上,或者靠在牆壁上,她們都屬於她們所在房子主人的“私有物”,女人在這裡就是硬通貨。
席德爾把夏爾帶到了一個房子裡,房子裡有一些女孩和女人,隨着兩人的到來,她們先是有些好奇,然後就被驅逐了,一個頭發已經有些花白的傢伙從裡間走了出來,他面相有些兇惡,盯着夏爾看了好幾秒,才邀請他們坐下。
隨後兩個女孩端着一些零碎的東西放在了兩人的面前,席德爾低聲告訴夏爾,這個小老頭子算是比較會搞的人,他很會籠絡人心,加上有足夠的資產,又非常擁護營地的管理團隊,所以他現在不需要從事“狩獵”也能在營地內生存下去。
當然他如果再老一些,大概六七十歲的時候,他的財富差不多應該會被統治階級榨乾,然後他就會被驅逐出營地,對於營地沒有作用的人,只有離開這裡一條路可以走。
或許這就是爲什麼他臉上的相貌很兇歷的原因,都說貌由心生,可見他內心的煩惱。
擺放在兩人面前的東西基本上都是一些小飾品,一些不明所以的東西組成,這些東西都是罪民們在野外搜尋時找到的一些他們覺得有價值的東西,在這片土地上曾經有過非常輝煌的過去,但是一切都隨着一場浩劫煙消雲散。
大多數地方都可以發現一些像是銷售時或者什麼的“古董”,也有一些特別的磚片之類的東西。
這些東西上都殘留着濃濃的文化氣息,它們存在的時間似乎非常的久遠,久遠到人們已經很難追溯它們的歷史,每一件都承載着歲月的痕跡,如果放在另外一個世界,這些東西都可以被稱作爲“寶貝”。
但是在這裡,它們就被人隨意的堆在一起,根本沒有人在意它們是否會因此破碎或者損壞。
只是看着這些東西,輕輕的撫摸它們,就能夠隱隱的感受到一股時代的氣息撲面而來,煌煌神威,那一定是一個璀璨的文明和時代!
在挑選商品的過程中,有兩個女孩在他們身邊扭來扭去,席德爾偷笑着低聲說道,“她們想要你……在她們的身上衍下血脈……”,他瞥了一眼自己身邊就像是得了病或者身上癢癢,扭來扭曲的女孩繼續說道,“這家的主人年紀太大無法讓這些女孩們都懷上孩子,他就會求助別人,城裡人是他們最喜歡的目標,因爲他們覺得我們足夠聰明!”
這或許就是阿爾佛雷德經常往城外跑的原因,畢竟這可比他在城裡舒服的多,夏爾擔心其他一些方面的問題,趕緊挑選了一些商品就離開了。
整個罪民營給他的感覺就像是另外一個世界,一個極度原始的世界,甚至包括了“求偶”這種行爲,其實也是一種很原始,但又是物種發展繁衍必須經歷的過程。
交換不同的基因爲一個生活區內帶來更多的優勝劣汰的基因列序,是每一個族羣都必須做的事情。如果不是大環境下的一些問題造成了營地和營地之間的敵對戰爭關係,他們可能會定時的送一批適婚年齡的孩子去其他地方,並迎來一些新的年輕人,以此稀釋可能存在的基因缺陷。
但現在他們做不到,唯一的辦法就是儘可能的求助城裡人,有些城裡人非常的配合,比如說阿爾佛雷德他們,有些人就不那麼配合了,比如說夏爾。
兩人在營地內轉了一圈後回到了車隊邊上,阿爾佛雷德車上的東西差不多也都卸載完了,這些東西基本上都是糧食,一些種子,一些生活的必需品和罪民營地沒辦法弄到的必需品,包括了一些鍊金藥劑,這纔是大頭。
這些東西能夠在這裡換取高價甚至和黃金等價,這也是爲什麼每個搜荒隊都非常有錢的原因,一些在城市裡不怎麼值錢的東西,在城市外就價比黃金,只要有足夠的膽子和本事,想要發財那只是一下午的事情。
當然這個買賣也不是所有人都能做,野外的襲殺和反殺每天都在發生,沒有足夠的能力就盲目的出城,除了送死不會再有第二條路可走。
阿爾佛雷德這些人能夠在這裡得到足夠的尊重,實際上也是他們在野外把這些罪民殺的膽寒了,他們並不是在尊重阿爾佛雷德等人,而是畏懼,深深的畏懼。
在蒸汽灌裝機處重新補給了一下蒸汽後車隊有開始重新上路,罪民營地的蒸汽罐裝機使用的還是最古老的設計,蠢笨,效能也低,但這對罪民們來說已經是上天的恩賜了,至少這個罐裝機能夠讓他們擺脫更加原始的生活,多多少少讓文明的光芒照進他們的生活。
車子繼續顛簸着,野外的風景變得越來越令人心曠神怡,一眼望不到頭的綠色讓夏爾終於想起了大自然到底是怎樣的一個詞彙,那空氣中夾雜着的清晰和草木的腥味讓他忍不住要放聲發泄一番。
艾佩達城市壓抑的環境真的讓人有些崩潰,但在這裡,看到這些東西,一切都被釋放了。
他的胳膊肘壓在車窗上,腦袋微微探出車外,吹着風,看着路邊的美景,偶爾會有一兩隻他叫不上名字的掠食動物突然從草坑裡蹦出來,追着車子跑上一段時間後不得不放棄,這也讓夏爾覺得格外的有趣。
大概用了接近兩個多小時,周圍的風景才逐漸的開始變得有些稀疏,遠處的地平線甚至都呈現爲黃色,夏爾知道,他們即將進入另外一個城市的範圍內了。
大量的地下水內侵吞,城市的周圍就成爲了植物的死地,這次出城的時候夏爾甚至都發現在艾佩達周圍出現了沙漠化的現象。
又過了一個多小時,一個和艾佩達截然不同的城市出現在地平線上,此時天色已經擦黑,那座城市的上空,卻呈現着五光十色的光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