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這個世界的疑問越多,夏爾越是想要知道爲什麼這個世界會變成這樣,無論是惡魔,還是被人們稱作爲“世界之外”的界外,無盡星海里的神明和偉大的意志,爲什麼會一股腦的都在這裡,更讓他覺得疑惑的是自己,爲什麼也會在這裡。
在度過了穿越最初的階段和混亂之後,終於讓生活穩定了下來,又解決了一個想要吃自己腦子的“壞東西”,夏爾開始認真的思考,爲什麼是我。
當然這個問題很大可能是不會被他想明白的,這就像兩億個兄弟姐妹一起朝着勝利狂奔,爲什麼除了我的所有人都失敗了,只有我成功了,我一定是跑的最快地的嗎?
這個問題沒有答案,也許宿命是一個很好的解釋方式,不過大多數冠以宿命的答案,其實都是無知的扯淡,因爲給出這個答案的人也不知道爲什麼會這樣,他們只是不想丟臉去承認自己也不知道而已。
不知不覺中夏爾就來到了中城區和上城區的邊界處,一道像是用來規範園藝範圍鏤空的鐵欄柵,界定了中城區和上城區的範圍。
這道圍牆就是一面直通天際的壁壘,你明明能夠看見裡面的世界,伸手就能穿過去,甚至是不費勁的就能進入裡面的世界,但終究不會被裡面的世界所包容,到了必要的時候,還是要從裡面出來的,自發的,或者被迫的。
很多富豪們都會選擇把自己的房子安置在這附近,這樣看起來會讓他們更像是上城區的人,從而擡高自己的地位,畢竟上城區一直都沒有空房子,所以他們不是進不去,只是在裡面沒有合適的位置。
有時候虛榮和虛僞就是這麼的簡單,他們不需要騙過所有人,只要能騙過一部分人也就足夠了。
馬頡利公司的老闆,小馬頡利三世就居住在這裡,馬頡利公司已經存在了很長一段時間,這是一家傳承有序的家族企業,存在了大約七十年到八十年的時間。第一代馬頡利本人最初只是一個普通的商人,那個時候艾佩達城還不像現在這樣有很大的規模,特別是中城區,規模比現在小得多。
城市的商品流通也非常的有限,商品的種類也不像是現在這樣豐富,很多商店往往只會出售三五種商品,有些甚至只出售一兩種商品。
每天都要去開門營業的馬頡利一世在某個午後的瞌睡中突發奇想,爲什麼不把別人的商品放在自己的店鋪裡經營,自己可以抽取提成或者收取這些商品租用攤位的費用,這樣客人們就不需要跑太遠的地方,就能夠有足夠的商品任由他們挑選。
同時其他那些商人們也能節約一部分開設門店和僱傭夥計的資金,節約等於收益,總會有人被他的想法說服,他也很快就把自己的想法變成了現實,在自己的店鋪中擺上了其他人的商品進行“代售”。
因爲馬頡利的商店裡商品的種類更得豐富,所以人們願意先到馬頡利的商店來尋找自己所需要的東西,只有找不到之後,纔會去其他的商店,當然大多數人都能找到自己所需要的,這也讓他的聲音越來越大,並且不再滿足於只在中城區做生意,下城區纔是他的主戰場。
於是馬頡利貿易公司正式成立了,到如今這家公司在中城區和下城區一共擁有十四家商場,並且有更多的倉庫和員工,完善的各個環節讓它能夠健康的運轉,就包括夏爾在下城區吃的綠色葉子,都來自馬頡利的市場。
銷售,渠道,管理,這是一家很有作爲和前景的公司,很多人都認爲如果上城區能夠空出來一個位置——比如說最近失敗了的希克和他身後的家庭,那麼馬頡利有很大的可能會進入其中。
畢竟上次女皇陛下來巡幸艾佩達的時候,馬頡利也成爲了了受邀者之一,這預示着他和伯爵的關係不錯。
他不知道爲什麼要來這裡,或許只是想要觀察一下馬頡利年輕的妻子,他對那個女孩還有些印象,最後一次見到她的時候就是在歡迎女皇的晚會上,當時她穿着衣服,如果不是身邊的同行提醒了一下,他甚至都沒有認出那個女孩來。
“咳……”
一名儀表得體的先生從夏爾的面前走過,他忍不住咳嗽了一下,儘管他及時的用手帕捂住了口鼻,夏爾還是退了兩步。
“抱歉……咳……我好像生病了。”,他看上去好像很不舒服,面色微微發白,額頭和鬢邊有些汗珠,身上一些裸露着的地方存在一些紅疹,其中的一些已經被他撓破。
夏爾笑了一下表示無意追究他在自己面前咳嗽的舉動,這位看上去生病的先生很快就離開了。一路上走來,夏爾發現這附近似乎有不少人都在咳嗽,或者撓癢,他一開始還沒有太關注這件事,還以爲是夏天的緣故,一些蚊蟲開始出沒,不過現在來看並不是那樣。
就在他恍惚之間,三輛車依序停在了房子外,中間的那輛車車門打開之後,一條雪白的腿從車裡跨了出來,看到這條腿的時候,夏爾就知道自己要等的人出現了,他認識這條腿。
年輕的女士從車裡出來的那一刻,驚豔了許多的路人,甚至是居住在周圍的人,似乎也把目光投向了這位年輕的女士。
她和平時表現的不太一樣,因爲小小馬頡利是一個很“低調”的人,他不像是有些人那樣喜歡把自己打扮的花枝招展,更不喜歡把自己的妻子也打扮的花枝招展,所以他們的衣服通常都很樸素,當然樸素不代表這些衣服就一定是廉價的,一樣可以非常的昂貴。
但今天這位年輕的女士則有了一些不同,一襲裸背開胸以及高叉的長裙基本上就像是沒有穿什麼衣服那樣,大片雪白嫩滑的肌膚在熾烈的陽光下反射着一種健康的光澤,但偏偏一點關鍵的東西都看不見,她渾身上下散發着和以往完全不同的魅力。
中城區的安全程度超越了人們的想象,保鏢們的作用也只是車隊進入了下城區之後纔會起到作用,女人走進了花園裡,樹蔭的遮蔽讓周圍的光線暗淡了許多,她摘掉了墨鏡,走上了臺階,拉開了門。
似乎是有什麼感應一樣,在來開門準備進入房子的時候,她偏頭朝着右邊看了一眼。
隔着二三十米的距離,兩人的目光從接觸,到相融,時間就像是把這短暫的瞬間定格,或是拉長了一般。
明明只有一瞬間,卻給了夏爾有一種過了好幾秒的感覺。
女人拉開門進入了房間裡,她把手中的墨鏡放在玄關旁一個紅色的飾品托盤中,一邊收拾着身上的這些小東西,她一邊對管家說道,“房子西邊有個年輕人,查一查他是誰。”
在進門她和那個年輕人的對視讓她的內心之中產生了某種波瀾,當然這絕對不是少女懷春的心動,她已經看穿了這個世界的本質,最起碼她自己覺得是這樣。那個男人給她了一種很特別的感覺,一種對立的感覺,加上些許的眼熟,她這纔有了這樣的決定。
管家的表情有些古怪,他的瞳孔裡似乎有一些薑黃色的光華在流轉,他微微彎腰,這個很普通的動作讓他的領子不那麼服帖的離開了他的皮膚,就在這稍稍揭開的一小條縫隙裡,隱藏着一些潰爛的皮膚。
“是的,夫人……”
女人點了一下頭,周圍的僕人們都用敬畏的眼神看着她,彎着腰,站在牆邊或者角落裡,只有她徹底的離開了,人們纔敢直起身繼續自己手頭的工作。
她面無表情的回到了自己的房間裡,呆呆的坐在牀上,看着鏡子裡的自己。她的小腹已經有些鼓脹起來,裡面住着一隻惡魔,她不知道這個惡魔有沒有什麼具體的名字,但她知道,這隻惡魔比她,比她丈夫小小馬頡利所想象的都要更加的強大。
她已經極力的約束着腹中的惡魔了,但是所有靠近她的人,都被她“感染”了,他們會發燒,身上會出現紅疹,會變成膿包最後會潰爛……這還是她極力收束的結果。
此時此刻她的內心,絕對沒有她表現出來的那麼堅強,所有完成惡魔轉生儀式的女性,最後都會成爲惡魔的食物,也許有人會疑惑,既然如此,爲什麼還會有人選擇這樣的儀式?
其實無非那幾樣東西,總會有人爲了某些在別人眼中可笑的東西獻出自己的一切。
女人有些慌,但又有些矛盾,她明明知道如果自己什麼都不做肯定會死,但她卻開始享受這種力量!
她發了一會呆,身上的衣服就像是活的一樣,很快變成了另外一套居家的衣服,她來到了馬頡利從來都不允許她進入的書房裡,捧着一本帶着濃濃歲月氣息的羊皮書讀了起來,或許,她能在這上面尋找到一些兩全的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