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被喚作“遊爺”的青衣男子驚醒,一躍而起,芭蕉扇滑落,露出了他的廬山真面目。只見他長得倒也算是個周正人,就是一個通紅的大酒糟鼻子影響了整體和諧。
先是緊張,但看清了只是一對青年男女的時候,遊爺便放鬆了下來,隨手拾起茶壺,就將壺嘴兒直接對着嘴喝了口涼茶,這才漫不經心的道:“雷壯,你這廝真是越來越不長進了!兩個毛都沒長齊的小屁孩子,你他娘也要喊老子起來?”
“不,不是,遊爺,那女的十分厲害……”光頭漢子雷壯鬱悶的控訴着雷雨霏的暴行。
“哦?”遊爺這才仔細打量了一眼雷雨霏,這一看可不得了,他的眼珠子可就挪不開了,直勾勾赤裸裸的目光恨不能直接扒光了雷雨霏的衣服爲所欲爲。
雷雨霏直氣得咬緊銀牙,她知道這裡是她的家。她也曾幻想過回家會受到怎樣的禮遇,卻沒想到還沒進門呢就先被人如此羞辱。
包天在旁邊只做看客,這是人家的家事,他畢竟不姓雷,只先看雷雨霏如何處理便是。
“小姑娘,我是這雷動山莊的大管事,姓遊名刃字有餘。”遊爺似笑非笑的走了過來,不時的吸溜一下他的大酒糟鼻子,到了雷雨霏的面前,上上下下的着眼:“不知你們姓甚名誰,出身何處,爲何到我雷動山莊來,又爲何毆打雷動山莊的莊丁啊?”
見這遊爺雖然之前色迷迷的,現在正正經經的提問了,雷雨霏便咬牙忍耐着怒火,僞裝成平靜的道:“我叫李菲菲,這位是我的好友衛火。我二人自幼好武,在鄉間學了些拳腳棍棒,苦無名師,先後在【莒城】、【即墨】和臨淄遊歷,想要拜入名門,卻屢屢碰壁,然矢志不改。聽聞雷動山莊廣收門徒,有教無類,我二人便結伴前來,希望能夠拜入雷動山莊門下,請大管事通融。”
這是包天跟雷雨霏在路上就先商量好的臺詞,因爲包天和雷雨霏不便公開暴露身份,是以須捏造一個假身份出來。
聽雷雨霏說完,遊刃又仔細打量了下兩人,見兩人都還只是十六七歲的少男少女,不禁信以爲真。覺得兩人最多便是到了縱橫境的第二層武功期,還沒有大成。
遊刃心裡便存了輕視之心,色迷迷的目光肆無忌憚的在雷雨霏的身上掃來掃去,笑道:“此事說難不難,說易卻也不易,若想入門,便須先過了我這一關。這樣吧,本來雷動山莊也是不會輕易收徒的,但是看你們一路辛苦心誠志堅,我便給你們個機會。你們且隨我進來!”
說罷遊刃丟給雷壯一個眼色,背過身去往山莊裡走去。
雷壯也不是第一次做這種事了,心領神會,然後壓低了聲音跟包天和雷雨霏神神秘秘的道:“兩位,我們這位遊爺,雖然只是大管事,但是如今莊主在閉關,雷動山莊上上下下都是遊爺做主。兩位若是真想入門,可要在遊爺面前好生表現了。”
包天和雷雨霏對視了一眼,雷雨霏這時氣鼓鼓的已經是想要暴走了,但是在包天的目光示意下繼續忍耐,兩人便跟在那遊刃身後行去。
遊刃將兩人領到了一處獨門小院裡,先是一本正經的道:“雷壯,你先陪這位……少俠在院外等候。李菲菲,妳先跟我進來,讓我檢驗一下妳的根骨如何。”
包天不禁莞爾,好傢伙,把雷雨霏的三個字化名記得清清楚楚,自己這兩個字的名字卻是完全不記得,只說是“這位少俠”,未免吃相太難看了點。
雷雨霏一雙水淋淋的大眼睛瞪得溜圓,鼓囊囊的小胸脯劇烈起伏着,雖然是在生氣,但是她生得太嬌嫩可愛了,讓人還以爲是在撒嬌呢。
遊刃笑眯眯的當先走了進去,包天給雷雨霏使了個眼色,雷雨霏會意,便跟着遊刃進了小屋,遊刃便把屋門都給從裡面插上了。
雷壯抱着膀子,不懷好意的衝包天笑着。在他心裡以爲的,包天這傻小子還不知道他的小女伴已經被遊刃給威逼利誘的失身了呢,說不定遊刃玩完了,還能輪到他雷壯過過癮。至於這傻小子,自然是在遊刃玩完之後出來就把他直接拒之門外了。
傻小子啊傻小子!雷壯抹了把脣邊殘留的血跡,笑得很惡毒。
就在這時,忽然聽到小屋裡傳來了女子的嬌叱,雷壯登時眼睛一亮,遊爺已經動手了!遊爺可是已經進入了剛柔期的高手啊,那小辣椒還不是手到擒來?
他正這麼想着呢,忽然聽到“轟隆”一聲,紙糊的窗子直接被撞出了一個人形撕裂,一個人影從窗中飛了出來,就跟個破布口袋似的重重摔落在了外面的沙地上。
雷壯愕然,心說遊爺也太不懂得憐香惜玉了吧,這麼嬌滴滴一個小美人捨得下這麼狠的手啊?再定睛一看,卻見在沙土裡打滾的正是他家遊爺。
“遊爺,哎喲遊爺您怎麼了!”雷壯嚇得臉色煞白,趕緊撲過去扶起遊刃,遊刃也是“噗”的噴出一口鮮血,咬牙切齒的道:“不知是哪路仇家打上門來!居心叵測,意圖不軌,雷壯,還不快發警報通知滿莊老小出來應敵?”
“是!”雷壯答應一聲,轉身就跑,十步之外就懸掛着一口銅鑼。雷壯撲過去也顧不得拿槌,直接捏拳頭在銅鑼上一通亂砸,同時扯着破鑼嗓子吼:“快來人吶!有敵來襲!”
雷雨霏從小院裡走出來,與包天並肩站定,也不阻攔雷壯,兩人就在那裡等着。雷雨霏擰着護腕,一副還沒打過癮的樣子。
“真是該死!”雷雨霏從沒想過自家的奴才竟然會是這副德行,只覺在包天面前丟了人,恨得銀牙都要咬碎了。若不是還等着看雷壯能把什麼人引來,早就上去再把遊刃狠揍一頓了。
銅鑼響起,很快便有一些莊丁操了棍棒趕來,甚至還有些壯實的女人也提着菜刀、擀麪杖跟着衝出來,喧鬧着尖叫着,哪裡還像是個修真家族,分明就是個鄉下地主家庭啊。
“把他們圍起來!就是他們!”雷壯這回來了底氣了,順手從牆邊扯了根手腕粗的木棍在手裡比劃着,人多勢衆讓他的氣焰又囂張起來,向着雷雨霏挑釁道:“小娘皮!妳剛纔不是很囂張麼?來呀!打我呀!再來打我呀!”
雷雨霏一個箭步衝上去,藉着衝勢騰身而起,雙腳“噼裡啪啦”連番踢出幾腳,全部命中那雷壯的胸口。這膀大腰圓的壯漢被踢得連連後退,最後更是直接倒飛了出去,“嗵”的一聲重重摔倒在一個裙角下。
雷壯又是一口鮮血噴出來,只覺胸腔裡火辣辣的痛,這一回可比之前挨的那一腳要重得多了,似是斷了幾根肋骨,還傷了內臟,只怕沒個把月下不了炕。
他這一口血正噴在那裙角上,鵝黃的裙子頓時染上了斑斑點點的紅。雷壯看着這裙角眼熟,擡起眼一看不禁脫口而出:“夫人……”
包天早已經注意到了那一個夾雜在人羣中的女子,那女子身穿鵝黃色襦裙,挽了個已婚女子中常見的拋家髻,雖是女子卻生得輪廓分明的面容,一雙薄薄的嘴脣中透着倔強。
這女子在人羣之中隱隱有着一定的地位,其他人都是或遠或近的跟女子保持着距離。包天便猜到這女子身份不低,卻沒想到竟然會是雷動山莊的夫人,如此說來,倒反而顯得這女子平易近人了。
看到那被稱作夫人的女子到了,還趴在地上吐血的遊刃眼中閃爍着複雜的光芒,忽然高聲叫道:“夫人,這兩個小賊打上門來,我拼命抵擋,仍然是雙拳難敵四手,夫人快請莊主出來禦敵吧……”
聽到遊刃這麼一說,那雷壯馬上也跟着叫道:“夫人可請莊主出來禦敵!”人羣中立刻呼應的浪潮掀起,許多人都在呼喚着夫人請莊主出面。
那夫人雖然臉色蒼白了些,卻仍保持着鎮定,喝斥道:“都閉嘴!”
夫人顯然在雷動山莊還是有些威信的,大多數人還是隨之閉上了嘴巴,唯有雷壯等少數幾人還在吆喝着請莊主出來。
冷冷的瞥了幾人一眼,夫人收回目光,向包天和雷雨霏盈盈走來,行了萬福,這纔不慌不忙的道:“莊主他正在閉關修煉不能見客,妾身代爲主持本莊事宜,兩位少俠不知爲何闖入我們雷動山莊,可否告知原委?”
包天看了一眼雷雨霏,雷雨霏對他眨了眨眼,包天便知道雷雨霏這是想當甩手掌櫃了,便對那莊主夫人拱手還禮:“原來是莊主夫人,我叫衛火,我這乾妹子叫李菲菲,我二人並非是蓄意鬧事,只是仰慕雷祖威名,想要拜入莊主門下學藝。那遊大管事和雷壯二人先後對我妹子猥褻調戲,是以我們出手自衛,也是迫不得已,還望夫人勿怪。”
“你胡說!”遊刃跟雷壯幾乎是異口同聲的叫道,遊刃捂着胸口一邊吐血一邊叫道:“分明就是你二人不講規矩,仗着有幾分武力,便強行闖入,我二人忠心護莊,拼死抵擋,怎奈學藝不精,被你二人打傷,你二人還要顛倒黑白,夫人定然不會相信你等謊言!夫人,不必再跟他們囉嗦,讓大家夥兒一起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