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招犀牛望月!”寒樞朗笑了一聲,像是沒有聽到這黑衣男子的喝聲一樣。
讓黑衣男子沒有想到的是,寒樞竟然一直毫無動作,直到那由十六柄劍光所成的劍陣將其包裹在正中的時候,才緩緩伸出了右掌來。也不見他有什麼其他多餘的動作,只是單單這麼輕輕地將手掌向着下方一壓。
驟時,一道清亮的玄光在其周身外就像是豔麗的花朵一般,綻放了開來。此刻天際圓月高懸,皓白色的月輝與其周身外的玄光罩遙相呼應。這道光罩一現,那向着他襲來的十六道劍光登時如同風中的蠟燭一樣顫動了起來。
“疾!”看到這寒樞如此反應,黑衣男子也知道他早已有了準備,只是此刻已然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了。伸出手來,劍指一引,斷喝一聲。伴着他的喝聲,這十六道劍光騰挪之速頓時猛增了幾分,下一刻就如同雨打芭蕉一般,盡數敲擊在了這寒樞身外的玄光罩之上。
只是讓他萬萬沒有想到的是,自己的這劍陣就真的如同打在芭蕉葉上的雨點一般,竟然沒在這玄光罩上激起半點的波瀾。無論這數量茫茫各個方向劈斬而下的劍氣多麼的凌厲,剛一觸碰到這玄光罩,就像是渾不受力一般,直接就將其給盪到了一邊。
“不錯,這魔門的靈狐望月乃是脫胎於道門一招犀牛望月而來,看來你們魔門雖然反出了玄門自立門戶。可是卻也沒有將這基本功放下。如此也算是對得起昔日的祖師了。”寒樞點了點頭,卻是真真切切的一副讚許的模樣。
可是這番話聽在他的耳中就像是平地上起了驚雷一般,雖然這魔門乃是由道門中脫離而來,此事道境中人可謂是人盡皆知。只是這兩派的劍訣之名卻不是世人都知曉的了,可是卻被他一口叫破,顯然對於這玄、魔兩派極是熟悉纔是。能夠做到如此的人,在整個道境中都數不出幾個來,眼前之人究竟是什麼身份?
“嘿!”只是形勢卻容不得他多想,就這麼短短片刻的功夫,他醞釀許久的劍罡終於已然凝結完畢。緩緩從他身前的虛空之中透出了半個劍尖來。這劍尖剛一出現。直指着面前的寒樞。
一股浩蕩凌厲的劍意搶奪而出,直朝着他撲了過來。寒樞全身顫了一下,瞬時就被這道劍意包裹在內,沒了閃避的空間了。明知如此。他臉上卻依舊沒有半分爲難之色。仍是掛着淡淡的笑意。“看來你已經準備妥當了。且看我如何來捉你的這隻靈狐。”
說罷,他久久站立的身子終於是動了起來。他雖然說得輕鬆有趣,可是黑衣人的心頭卻陡然間顫了顫。起了一道說也說不出來的寒意,就像是心頭掛上了一柄利刃一般。
“來吧!”寒樞輕輕一聲,手腕一抖,將衣袖彈開,纖細的手臂從中伸了出來。直直地向着前方黑衣人所在探了過去,彷彿不曾看見橫亙在他們兩人之間的那道劍罡。
“來得好!”雖然有些摸不清這寒樞的用意,心頭也有些發虛。可是眼見的他非但不躲閃反而送上了門來,黑衣男子心頭還是起了一分欣喜只是。手中劍訣掐的更緊,就聽一道悅耳的劍吟聲,他身前的這道劍罡就像是憧憬外界世界許久的靈狐,終於從自己的巢穴之中躍了出去。
劍罡一個閃爍,就到了寒樞身前,而這個時候,寒樞原本握緊的右手也舒展了下來。
雖然看不出這寒樞究竟是何門何派,可是身子卻比一般的修士還要纖弱些,倒有些像是個女子了。他這手臂伸出來也比尋常男子白皙得多,其手掌攤開,那五根手指更是纖細修長。寒樞微抿嘴角,三根手指微微向上揚起,向着直衝着自己躍然而來的劍罡捏了過去。
“難道他竟然想以肉掌來硬接我這麼一道劍罡不成!”黑衣男子大感疑惑,這劍罡雖然不是兵器所發,可卻是正宗的劍訣心法催動,凌厲無比,並不比法器所發來的遜色。“難道他的肉身已經堅實到了可以硬接法器的地步了?”
“嚶——”整片虛空微微一蕩,一道輕吟在他們兩人心頭回旋而起。
寒樞的三根手指終於與那道劍罡觸在了一起!就像是想要撼樹的蚍蜉終於觸及到了樹幹,只是讓人驚訝的是,這一次的結果卻完全出乎了黑衣男子的意料。
三根手指,只憑着這麼三根手指,這道劍罡竟然真的這麼直接停了下來!看起來就像是瞬息之間耗盡了所有的動力一樣,寒樞甚至絲毫都不曾後退。
黑衣男子大爲驚顫,只是下一刻他卻徹底說不出話來。
寒樞緩緩將這三根手指收緊,黑衣男子心頭陡然間起了一道異樣之感。
“不!”
“叮——”一聲清脆的聲響。這道璀璨晶瑩的劍罡直接生生地被其捏得粉碎,四散的劍罡碎片劃過四方的虛空,留下了一道道閃爍晶瑩的軌跡,煞是絢爛好看。
“三根手指……”黑衣男子心頭一跳,一兩個片段涌入腦海,口一張呼聲已然冒了出來,“這是道門的無量指!你竟然是玄門之人!”
寒樞含笑,道:“想不到,你倒還有幾分眼力,不過這無量指雖然是道門的法術,可是能用此術的,未必都是玄門中人。你再看看這個!”
他原本含笑的話語說到了最後突然就冷冽了起來,聽得黑衣男子心頭又是一跳。
下一刻,只見他將伸出的手掌又縮了回去。五指豎直,單掌立於身前,這麼微微停了停。
還未等黑衣男子做出反應,這麼眨眼的功夫內,寒樞卻是又動了起來。那豎直的單掌剎那之間也不知捏了一個什麼印訣,掌心之中竟騰起了一道淡金色的光暈。
這道光暈和剛剛的清淨的玄光陡然不同,仔細分辨便能察覺到這光暈之中似是夾着幾分祥和之氣。
黑衣男子像是看到了什麼駭人之物,悚然而驚,他還未來得及驚呼出聲。寒樞已然印訣捏起,直接一道金色手印向着他的胸口擊了過來。
剛剛寒樞接下靈狐望月的劍罡之時,距離他便只有不過數尺的距離。這麼一道手印拍下,不過眨眼的時間,已然狠狠地敲擊在了他的胸口上。
他只覺得胸口間的疼痛猛增了幾分,自己的身形已然向着後方倒飛了出去。
“砰!”一聲悶響,狠狠摔在了這島嶼正中的礁岩上。饒是他肉身早已極是堅韌卻還是疼得齜牙咧嘴,身上的骨頭也不知斷了幾根,好不狼狽。
“這是佛門的金剛手印,閣下到底是什麼人,竟然同時會這佛道兩門的秘術?”黑衣男子眸子瞪得極大,看着眼前這道雪白的人影,簡直像是凡人遇見了鬼一般,連說話都有些不那麼連貫了。
“這個問題我已經回答你兩次了。”寒樞臉上笑容不減,邁步到了他的身前,居高臨下的看着他,眼中卻還是一片溫和,並無半分殺意。
“閣下究竟想要怎樣?在下技不如人認栽了,要殺要刮悉聽尊便!”黑衣男子雖然自知不敵他,卻也沒有想到會相差如此之大。饒是如此,卻還是一臉不屈,眉宇間沒有半點遲疑神色。
“從開始至今,你我一共過了三招,我已經知道答案了。”寒樞嘴角彎起,露出了幾分捉摸不透的笑意,“難道閣下不想知道你的答案麼?”
“我的答案……”黑衣男子一怔,似是沒有想到他竟會如此回答,不過想到了先前那幾人,卻又一下起了興致,問道:“這麼說來閣下願意相告了?先前那幾人究竟去了何處?”
“泉州。”寒樞瞥了一旁的弟子一眼,負手而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