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剛矇矇亮,關羽便睜開了朦朧的睡眼。他從被窩裡伸出雙臂,舒舒服服地伸了個懶腰。一隻手臂似乎觸到了什麼光滑柔軟的東西,關將軍略微吃驚地扭頭一看,卻碰上芸娘亮閃閃圓睜的雙眼。
關將軍喜出望外,嬉皮笑臉道:“咦,你這次怎麼這麼主動乖巧?知道半夜跑到我的寢帳中來了?”。
芸娘含情脈脈的雙眸中平添了幾分怒氣,不滿道:“你睜大眼睛看看這是哪裡!”。
關羽連忙轉頭四望,這帳中的的擺設竟然全變了樣子。
“呵呵,原來是本帥莫名其妙跑到了你的帳中,結果不都一樣嗎?”。
芸娘懶得理他,掀開被子爬起身來,從桌案上端了一杯早已泡好的茶水遞給關羽。她還穿着那件兩人初次相見時貼身的玫紅色的褻衣,更顯得身材凹凸有致,關將軍連着嚥了兩下口水,這才接過了茶杯。
茶水入口不冷不熱,關羽先含了一大口在嘴裡漱了漱口,轉頭吐在了地上。準備喝第二口之前問道:“本帥怎麼稀裡糊塗跑到你這裡來了?”。
聶芸娘沒好氣地撅起小嘴嗔道:“你還好意思說呢,昨晚你喝多了,我且問你:誰是貓王?”。
關將軍剛剛倒進嘴裡的一口茶水險些沒一滴不剩地噴將出來。他連忙大口嚥了下去,放下杯子詫異道:“貓王?”。
芸娘瞪着大而黑白分明的眼睛憤憤說道:“貓王身材比我好嗎?跳舞很美嗎?你昨日喝多了說下次要教全軍將士跳貓王的舞!”。
關羽笑的差點沒背過氣去,連連擺手道:“你不會是吃貓王的醋了吧?他就不是個女的!……”。
轉而微笑低首道:“嗯,這主意不錯!想想看,穿着厚重盔甲、鬍子拉渣、陣容整齊的我軍數萬人馬,很嗨地一起捂襠扭腰提胯,邁着貓王的舞步……那場面,相當的性感,相當的火爆,絕對辣眼睛!”。
關羽擡頭看着芸娘,她還沉浸在貓王究竟是男是女的迷惑中。
關羽笑笑說:“你還沒告訴我我怎麼到這裡來了?”。
芸娘輕輕嘆了一口氣道:“昨夜看你喝的開心,我站在你身邊怕你又做出什麼過份的舉動,便提前溜了回來。哪知酒宴散後,你那一幫好兄弟把你擡來了這裡,我喝斥他們,讓他們把你擡走,他們一個個推說喝多了頭疼,扔下你都跑了。我自己又扛不動你,只好……”。
關羽壞笑道:“那我昨晚沒對你做什麼吧?”。
芸娘俏臉一紅,輕呸道:“你睡得像死狗一般,還想做什麼?”。
關將軍痛心疾首地搖頭道:“罪過罪過,美人在側,怎麼還能睡得着?”。
說着,突然伸手,猛地抓住芸娘宛若凝脂,結實有力的玉臂,一把將她攬入懷中。
芸娘一驚,正待掙扎,卻已被猴急的關元帥壓在身下,又羞又惱,雙頰緋紅地拼命抿緊雙脣,不敢發出一絲聲響,只好閉了雙眼聽天由命任無恥之徒折騰。
驃騎營將軍馬鈺的臉色近來就沒有好過。面前的匪寇穩如泰山、按兵不動,驃騎營發動了數次進攻均被擊退,無功而返。背後的匪寇倒是一天都沒有消停,玉門關時不時傳來軍情緊急的奏報。奇怪的是,自從派出了廉將軍的人馬,便不再有奏報傳來。匪寇被擊退了?還是玉門關已不幸落入賊手?
這一日,傳令兵惶惶來報:廉彭將軍率部返回了。馬鈺猛地站起身來,一種不祥的預感從頭傳到腳底。
果然,廉彭將軍一入大帳便滿面羞慚地跪倒在地,施禮請罪。馬鈺頹然地坐了下去,只看到廉將軍嘴角亂動,他究竟說了什麼,卻已是無關緊要了。
玉門關萬萬不能丟啊!馬鈺心如刀絞地想到。玉門關一旦落入賊手,驃騎營的後路被截斷,將會完全陷於被動,成爲砧板上任人宰割的羔羊。爲今之計,只有整合人馬,重奪玉門關這唯一的出路了。
然而,既然驃騎營已收到消息,想那對面的紅巾匪寇也一定得了信兒。我軍撤退,敵軍一旦出城猛追,萬一玉門關的匪寇據險不出,短期難以拿下,那將會使驃騎營的陷入兩面作戰,處處被動的尷尬危局。
馬鈺微眯雙眼,右手捋着鬍鬚思慮良久,毅然決然地吩咐道:“來人,命令三軍迅速集結,開赴玉門關!”。
一員副將聞言急急抱拳出列,說道:“大帥,我軍匆匆撤離,影響自家士氣不說,面前的敵人也會趁機反撲,屆時恐怕……”。副將低頭皺眉嚥下了後半句。
馬鈺站起身來,目光堅定地揮手道:“兵者,詭道也。我軍目前已處於被動,必須率先求變,爭得先手。我軍有所動作,賊寇部署必然會做出相應的調整,所謂牽一髮而動全身。在運動中尋找賊軍的破綻,反戈一擊,方能扭轉整個戰局!”。
“報——”一名兵卒飛跑着進入中軍大帳,低頭單膝跪倒施禮,擡首抱拳道:“稟報兩位王爺,驃騎營正在拔營起寨,有隨時撤離的跡象。”
鎮東王阮武與冠西王翟龍彪同時擡起頭來,面露興奮之色。
翟龍彪大笑道:“哈哈哈,馬鈺這小老兒果然撐不住了,想溜啊!”。
阮武的鬍鬚早已長全了,看不出絲毫當年曾被燒焦的痕跡。他笑眯眯地伸手捋了一把鬍子,嘆道:“六弟奪取玉門關的消息剛傳來不久,這驃騎營就坐不住了,看來離驃騎營被全殲的那一日爲期不遠了!”。
翟龍彪擡手道:“我說老三,咱還等什麼?兵貴神速,調齊人馬開城門殺出去!你還真打算眼睜睜看着驃騎營撒丫子跑路啊?”。
阮武猶豫道:“六弟他們臨走前特意叮囑你我以靜制動,不可貿然出擊。驃騎營即使逃到玉門關,有六弟他們阻擋,也一定會鎩羽而歸。”
翟龍彪撇嘴道:“老三不是我說你,自從被封了王爺,我發現你的膽子變小了!六弟率部下血戰奪下了玉門關,怎麼着?我們當哥哥的就袖手旁觀看熱鬧?也太說不過去了!這要是讓大哥、二哥知曉,我們倆的老臉往哪放?!”。
阮武淡淡道:“六弟的隊伍兵強馬壯,還有聶芸娘那隻雌虎鼎力相助,幾員副將更是能征慣戰,讓他們多出點力也是應當的!那個胖子姚泰和還是我當年送給六弟的呢。”
翟龍彪不滿道:“得了,我也不與你囉嗦了!你率部固守城池,我帶領我的人馬出城追殺驃騎營,助六弟一臂之力!”。
驃騎營在馬鈺的指揮下行動神速。當冠西王翟龍彪整頓好本部人馬,號炮連天地打開城門衝殺而出時,城外已是一片空曠,驃騎營大軍如人間蒸發一般消失的無影無蹤。
翟龍彪咬牙四顧,命令派出斥候先行打探驃騎營的行蹤,同時指揮人馬向玉門關的方向追擊。
次日午後,前方斥候終於發回了前方發現驃騎營蹤跡的訊息,翟龍彪大喜,高喊道:“哈哈,馬鈺這小老兒還真是想去奪回玉門關啊!傳我軍令,加速前進,痛擊驃騎營逃敵!”。
半個時辰之後,翟龍彪的人馬已追至一條大河邊,河水寬約二十餘丈,地上清晰的馬蹄印、腳印及新鮮的馬糞隨處可見。
翟將軍小心點勒住戰馬,遙望對岸。他沒有急於過河,先是派出幾名勇士試探河水的深度,那幾位壯士來來回回走了幾趟,河水淺處僅可沒膝,最深處也不過剛過腰部。翟龍彪放心了,他手中大斧一揮道:“全軍渡河,步卒先行,騎兵斷後,繼續追殺!”。
紅巾軍的步卒們紛紛在河邊捲起了褲管,有手執長槍、棍棒的將手中兵器探入水中,做了臨時柺杖,一步步艱難地涉水而過。
步卒大軍眼看就要到對岸了,忽聽鼓聲陣陣,喊殺連天,對岸上突然衝出了炫黑鐵甲的驃騎營騎兵,策馬至河岸邊齊刷刷地向水中的紅巾軍士卒拉弓放箭。幾乎與此同時,紅巾軍人馬的背後也是喊殺聲一片,大隊的驃騎營騎兵、步卒像突然從地底下冒出來一般圍殺而上。
河中心的紅巾軍步卒們本就有些站立不穩,面對突如其來的箭雨完全沒有招架之力,很多人慘叫着紛紛中箭,倒在了不算湍急的河水中。很快,河水便變了顏色,成爲了一片赤紅的汪洋。
翟龍彪並沒有過份的驚慌,他大斧一掄,大叫道:“步卒只管往前衝,加快渡河!騎兵兄弟們跟我來,殺光驃騎營的敵軍。”言罷,催馬領軍向己方後隊殺去。
遠遠騎在戰馬上觀戰的馬鈺將軍毫不猶豫地抽出寶劍,大喝道:“弟兄們,我們好久沒有一起痛快地大殺四方了!今日一戰,務必要使出全力,殺出我驃騎營的威風!讓這些紅巾匪寇好好回味一下什麼是真正的驃騎營勇士!”。
猛催胯下戰馬,身先士卒地迎着翟龍彪衝了過去。他身後的驃騎營將士眼見主帥身先士卒,羣情高漲,揮舞着各色兵刃,毫不猶豫地緊隨其後,吶喊着向紅巾軍衝去。對岸邊爲數不多的驃騎營騎兵,也紛紛收了弓弩,舉刀催馬下河,向被困在水中的紅巾軍發起了致命的衝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