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軒道長拿出了他收宋連營體內兇魂的小葫蘆,葫蘆口對向了表哥,然後讓荔姣不停地搖他的黃銅鈴鐺,這個過程持續了大約幾分鐘,柳軒道長便說已經把陰差收了,並問我怎麼處理表哥。
我仔細問了一下,表哥現在的植物人狀態不同於真正意義的植物人,喪失了三魂七魄後就如同大小腦都失去了作用,能夠正常呼吸。用不着吸氧氣和輸液,只需要讓他安靜地躺着即可。但如此的狀態,最多能維持一年,否則到時大羅金仙也救不了表哥了。
也就是說我只有一年的時間幫表哥找回魂魄,一年的期限到了,我便只能回來爲表哥收屍了。但有了上次救治宋連營的經歷,我的性情不再急躁,而是更加堅定了救表哥的決心。
交待給姨夫一些需要注意的事項,我們一行五人收拾好東西,垂頭喪氣地坐回了我的破車。在路上我開始請教柳軒道長一些疑惑,柳軒道長也耐心地一一爲我們解答了。
首先收陰司的時候爲何這麼輕鬆,記得收宋連營身上的兇魂時可是搭建了帳篷,並且聽到了試圖掙脫的魂魄的動靜。柳軒道長說我貼在表哥身上的三張黃符可是他師父生前繪製的三清困魔咒,屬於非常珍貴的道具,所以不需再做其他的防範。
而收陰司的時候它剛被黃符鎮壓,正屬於氣勢最弱的時候,根本沒有能力逃脫和反抗。而在收宋連營身上兇魂時並沒有對它造車太大傷害,所以當時它還試圖逃跑。
隨後荔姣又問了柳軒道長我們準備的道具的用途,柳軒道長也不厭其煩地向我們,尤其是他的徒兒,進行了細緻的講解。
首先保鮮膜是防止陰司捨棄表哥肉身逃跑的,因爲魂魄在科學上來說類似於電磁波之類的東西,保鮮膜即使阻攔不住,也能起到延緩的作用。
黃豆和糯米也是避邪用得,黃豆身上有若隱若現的陽氣,丟在靈體上能讓其暫時行動呆滯,但緊急關頭這一停滯就能起到關鍵作用。糯米有一種粘性,能夠放慢靈體的移動速度。
墨斗從古到今都是用來標量直線的,自古以直爲正,正能壓邪。宋朝詩人秦少游曾出一謎語給蘇東坡猜。謎面是:“我有一間房,半間租與轉輪王,要是射出一條線,天下邪魔不敢擋。”這謎底便是墨斗,可破天下邪魔。
太陽傘和漁網都是用來困住陰差的,要知道太陽傘遮擋風吹雨打的年頭多了,便會沾染上風雨雷電的靈性,從而震懾到靈體。而漁網無法單獨使用,必須輔以道家的其他器具纔可以生效。
經過這麼一次鬥法,我的見識也增長了不少,起碼再遇到兇魂鬼魄的時候也不會像以往那般忌憚了。這陰陽有別,相輔相成,此消彼長,也就註定了人和鬼魂各有各的優勢,並非像常人想的那麼可怕。凡人只要掌握一定技巧,便可以與惡鬼相爭鬥。
古人最重天人感應,也將玄學發展到了一定的高度,甚至可以用一些手段來窺得天機。就像占卜一學,古人往往操作起來非常靈驗,而現在的科學,讓它預測個地震都特別費勁,所謂的監測局,甚至連豬狗起的作用都及不上,起碼在地震之前豬狗能先發現一些預兆。
從始皇帝焚書坑儒起,歷代的統治者都喜依照自己的意願來決定文化的走向,有太多的秘密都被封藏在了燒燬的廢墟中。尤其是近代的破四舊運動,也使得中國玄學的發展幾乎到了中斷的程度。
說來也巧,這陰陽雖是此消彼長,但也是相輔相成,相互依存的,玄學的沒落,也導致了靈體的隱匿,細說起來也算得是生物鏈的作用吧。現代的社會極少遇鬼,並不是否認鬼的存在,而是鬼已經不屑與人爭鬥。
柳軒道長又給我們講了一些他對鬼神之說的見解,雖是條理清晰,但有些地方我們也是不以爲然。而正是因爲這些鬼神之說的未知性,也導致了百家之說皆可成立,而究竟是哪一種更接近真相,便只能仁者見仁,智者見智了。
如果表哥的事能圓滿解決,恐怕柳軒道長今天就要歡天喜地收徒兒了,可眼下誰也沒有心情,只能緩緩再說了。送回了柳軒道長,我們沒做停留,直接開向了我家。
回到家裡後我把發生的事情一一講給了母親,母親也偷偷地哭了一會,這在以前我是從來沒見到過的。不過一個是她的親姐姐,一個是她的外甥,如果不傷心反而怪了。
母親說要親自前去看看,我勸她先讓姨夫穩定一下,過幾天我再帶着母親去看望。而這次去表哥家我也沒帶太多錢,準備下次去的時候支援一些。
族內的親人還是絡繹不絕地來到,但有些親人由於航班或簽證的問題,並不能及時地趕到。到場的親人也不是天天敘舊,而是正緊鑼密鼓地對我帶回的文獻和資料進行鑽研和破解,以求找到破除詛咒的線索。
我帶回的東西幾乎都拿了了出來,但有兩樣因爲關係重大,我私自藏了起來,那便是先祖的第二封遺書和有關元代陵墓的資料。這是我在下山前便貼身隱藏好的,主要爲了防止毒害老祖宗的奸人得到。曾祖父回祖宅後我也沒急着拿出,而是在等待時機。
畢竟進入元陵過於兇險,我家族中又沒有其他能夠百邪不侵的盛陽至陽體質,貿然進入其中,恐怕是九死而無一生。不但詛咒的線索尋不到,反而會搭進去不少人命。
其間我也去查探了幾次進展,曾祖父告訴我已經有了不少新的發現,都是重要的發現,他將在族人到齊後公佈。曾祖父也順便問了一些我在九龍山上的細節,我都一一回答了。
接下來的幾天我們過着無憂無慮的日子,一有空閒便去射擊場練習槍法,還跟宋連營去摸了一次魚。宋連營摸魚絕對是高手,我這魔術師的手都比不上他。有時候一個猛子紮下去,他左右兩手各抓一隻魚,腳底下踩一隻,兩腿間還能夾住一隻,真是讓我們大開了眼界。
我跟宋連營親自下的水,凍了一身的雞皮疙瘩,石頑在池塘邊練武,荔姣負責收魚。結果那一天我們抓了有上百斤的魚,我家招待族人也不需要再去市場買魚了。
其間我們去了一次柳軒道長那裡,他說他跟師弟各自要出一次遠門,購置進蒿里山所需要的道具。要知道蒿里山有十萬的陰司鬼差,如果不準備周全,我們萬難全身而退。我們臨走的時候,他告訴我們半個月後再去找他,否則也見不到人。
每天晚上休息前,我都在查找魔術方面的資料,並且也研究了幾個傳說中的魔術。讓我感到驚訝的是,中國魔術界的祖師爺居然是呂洞賓。身爲八仙之一,呂洞賓有太多的傳說,而雜耍之祖,倒是天下公認的。
每年農曆四月十四他生日這天,我國民間江湖上的雜耍藝人都要爲他設壇敬供,以示精誠所至請求保佑之意。而雜耍藝人在演出前“賣口”(即開場白)時往往說道:“天地無所求,拜呂祖,學套把戲闖江湖。”表演《筒子》時,也一邊表演,一邊“賣口”道:“籮圈一上一下,原來是呂洞賓老祖留下,裡面能藏龍臥虎,不敢當衆,玩耍。”
由此可見,中國的魔術文化可謂是源遠流長,而呂洞賓作爲魔術的祖師爺,則被百姓看成了純陽真仙。據說呂洞賓曾自言:“世言吾飛劍取人頭,吾甚哂之。實有三劍,一斷無明煩惱,二斷無明嗔怒,三斷無明貪慾。”可見百姓對他的盲目崇拜,以及魔術的影響力。
我正苦於魔術無所長進,名師難覓的時候,曾祖父說近日聯繫了妙諦大師,詢問過國內魔術大師的訊息,而妙諦大師還真結識過這樣的好友,曾祖父說待得全族大會召開後,他會前往北京去找妙諦大師請教一些迷津,到時候會喊上我,由妙諦大師牽線,去拜訪國內的魔術大師。
我本來對遇到個魔術大師並不抱希望,沒想到曾祖父居然還真幫我簽上了線,不由得精神爲之一振。若無名師引導,我空有不錯的天賦,變魔術的水平也就那樣了。但若能遇到真正的大師就不一樣了,藉此我可以觸摸到一個全新的境界。
到第九日的時候,張家的族人終於到齊了,粗略一算居然有三四百人,有不少我連聽說都沒聽說過的。想想曾祖父也夠不容易的,幾百號人的大家庭,他都得事無鉅細,瞭如指掌。
最後到來的一批人被准許休整一天,要知道他們大都是剛下飛機,連時差都沒倒過來,自然沒有精力開什麼會議,到時候不光打瞌睡纔怪。所以全族的會議被定在了第十日,這一天,族內要做出幾個決議,關係到我張家今後的走向。
這一天一大早,幾百人早早吃過了飯,聚集到了舊宅的廣場上。廣場早已搭起了臨時的主席臺,弄好了擴音設施。曾祖父威嚴的聲音在廣場內響起,指揮着大家就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