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被逼得現身之人正是剛纔被殺的煉空境大能口中的嚴前輩,也是這一次衆大能者的首領。***他先前雖然注意到了雷烈,卻渾沒這破空境的小輩放在心上,滿以爲憑着十幾個手下足以將之轟殺成渣,沒想到最後變成渣的卻是那些手下。而等到他發現不對,先是出聲警告,接着趕過來時,居然連最後一名最得力的手下也已經被對方擊殺。
這種行徑不啻於是當面打他的臉,然而和對方接下來的行爲相比,卻簡直可以忽略不計:那個破空境的小輩,居然敢主動對他發起攻擊,而且,竟然逼得他從藏身處現身出來,雖說沒有真正傷到他,卻也足以令他顏面無光,如果放任對方安然離去,那他以後就再也不用出門去見其他大能者了。
嚴前輩本就不是冷靜理智之人,能夠有今天的成就,全靠着在迷境之中的奇遇,自身的心志修爲卻遠遠不如其他同級的強者,否則也不會進入碎空境數十萬年,依然在初入境界的最底層廝混,只能想出如今這樣旁門左道的計劃來求得寸進了。此時雷烈接二連三的舉動,更是讓他覺得在衆多屬下面前丟了臉,大大失了顏面,一時間不禁殺機盈胸,怒哼了一聲,無邊勁氣頓時如潮涌出,卻又在瞬間消失。,
大能者以上的存在,不僅可以自身在虛空中隨意穿梭,更可以讓發出的招數也做到這一點,但真正這樣做的機會並不多:要讓純能量構成的招數進入虛空通道並不至於潰散,且準確地掌握好穿出點,不僅需要強大的神識和對宇宙規則的深刻掌握,耗費的力量更是數倍甚至十倍於普通形式的攻擊。而更重要的是,相對於大能者們瞬息之間跨越數千萬甚至億萬裡的攻擊速度,穿梭虛空所節省的時間幾乎可以忽略不計,性價比可謂是極低。通常而言,除非在某些特定的情況下,否則很少有大能者們採用這種形式發起進攻,然而嚴前輩的這一記烈焰殺,卻徹底顛覆了這種認知。
“烈焰殺!”幾乎在消失的同時,滾滾勁流已然出現在雷烈的身邊,速度之快,遠遠出乎了他的意料之外,更不可思議的是,嚴前輩的怒吼居然也隨之一同傳來。雷霆般的吼聲中,突破虛空而至的勁氣陡然間迸發開來,化作漫天的火海將雷烈牢牢包裹在內。
這些熾熱無比,溫度甚至超過了星辰核心的火焰有着不可思議的力量,半徑數十萬裡之內的所有事物,包括空間本身,在這一刻全都變成了它的燃料,滾滾熱浪肆無忌憚地席捲吞噬着一切,更有無數火龍,火鳥,火獸,火蛇,以至於火焰形成的山川河流,巨石刀劍,在隱隱間構築起一個密不透風的陣勢,在同一時間向着位於中央的雷烈殺來。
這一擊的威力,並不僅僅在於那可怕的高溫和衝擊力,更有一種似乎可以燃燒一切的力量被囊括在裡面,彷彿雷烈身上的一切,包括他的靈魂,都可以變成這熊熊烈焰的燃料。恐怖的威能之下,原本信心大增的雷烈頓時收起了那一絲隱隱的輕視之心,心態在瞬間轉變過來。
“碎空境的大能者,果然沒有一個好惹的。”雷烈心中暗暗告誡着自己,今後絕不可以再犯這樣低級的錯誤,反應卻絲毫沒有因此而延緩,雙手揮動間,無數刀光驟然在身邊升騰而起,五彩的光芒瞬間籠罩了身邊數十萬丈的空間,化作一個巨大的五色圓盤,赫然又是一記五行斬。
巨大的五行圓盤緩緩轉動着,紅黃黑白青五色光芒隨之向外揮灑。其中紅白青三色並列,構築起一道堅實無比的光幕,抵禦着烈焰的入侵,黑光卻化作一道匹練橫掃而出,所至之處,滔天烈焰頓時被消弭於無形,只留下嫋嫋黑煙,黃光則如同一臺巨型水泵,抽吸着周圍的烈焰,每抽取一分,自身的光芒就熾盛一分,更有一股股自己無法消化的力量被送往其他四色光芒的所在,成爲了後者壯大的養分。
水能克火,火卻能生土,雷烈這一記五行斬,盡展五行生剋之道,嚴前輩的烈焰殺雖然號稱可以焚盡一切,終究還脫不開一個火字,正好被這五行斬克得死死的。這種情況下,除非他攻擊的力量超過雷烈兩倍以上,否則沒有半點取勝的機會,但這卻是絕對不可能發生的。
整個下界的力量體系,刨去萬物之源的混沌之氣不算,最高級的莫過於極力和源力,其次則是陰陽二氣和十種先天靈氣,再其下才是各種靈氣和大能者們依據自身屬性和特點凝練的真氣。碎空境的大能者,除非能夠凝聚出極力,否則體內蘊含的力量雖然強於普通的靈氣,卻無論如何在層次上也比不過先天靈氣。
雷烈的五行斬,每一種刀光都是由最精純的先天靈氣組成,在品質上雖然及不上極力,卻絕對超過了嚴前輩這一擊蘊含的能量,有體內世界的五行本源做支撐,在量上更是絲毫不差,甚或猶有過之。別說嚴前輩只是碎空境初入中最低層次的存在,就是實力再高些,這一記烈焰殺也休想能在與五行斬的較量中佔得便宜。
“不和你玩了,再接我最後一招!”眼看着漫天火海在五行圓盤下瞬間消散,雷烈突然長笑一聲,右手一揮,漫天閃爍着幽藍色光芒的光團隨即出現在嚴前輩身邊,而後化作無數急速旋轉的磁力漩渦,卻並非固定在原地不動,而是輕盈地在空間裡四處飄飛,看起來毫無規律,卻又隱含着某種說不出的玄妙,原本凝重的磁力,運行時居然帶上了一絲風之意境。“磁風斬!”雷烈大喝道,身形卻在同時遁入虛空,轉眼便消失不見。
與嚴前輩交手幾個回合,早已驚動了遠處埋伏的那些大能,此時這些人距離這裡最近的不過幾億裡,只要幾個穿梭便可到達,雷烈雖然不懼嚴前輩,卻絕非這麼多大能者的對手,再戀戰下去,想走也走不了了。
雖說是被迫遁走,雷烈的心情卻相當不壞——以破空境巔峰的境界,和一個碎空境初入的大能者打成平手,任何人的心情都壞不了。和他相比,嚴前輩的心情卻絕對是冰火兩重天,眼看着自己的手下飛速趕來,那個讓自己無比難堪的小輩卻正在從容遠遁,他原本就不夠穩固的心志頓時失去了控制,一股怒氣無可遏制地從心底升了上來。
“該死的小輩,我要把你碎屍萬段,要讓你飽嘗百萬年煉魂之苦!”他憤怒地大吼着,雙手猛然向外一推,一道狂飆陡然在身邊涌起,強大的磁力場頓時如同被攻城錘擊中,轟然一聲碎裂開來。打破了禁錮的嚴前輩大步踏前,陣陣空間波動隨之如水波般泛起,身形同時漸漸隱沒在星空中。
他是碎空境大能,穿梭虛空的距離不受一億二千九百六十萬裡的限制,遁速遠在對手之上,而且,他已經通過對手遁走時的波動,捉住了後者在虛空穿梭時的軌跡,除非那小輩能夠逃到至高界,否則休想躲過他的追殺。“我要把你……”踏入虛空之前,嚴前輩憤怒地吼叫着,卻只叫了一半就被硬生生打斷——在那鋪天蓋地的磁力漩渦掩護下,一條顏色晦暗,似有若無的龍形刀光已經突破虛空,悄然接近了他的身邊,並在他發現之前擊中了他的身體。
毒龍斬在雷烈自創的九招刀法裡並非威力最強的,卻絕對是最適合偷襲的:晦澀微弱到近乎沒有的波動,似有若無的形跡,還有快捷之極的速度,以及和嚴前輩那一記烈火殺異曲同工的,能夠以最小的能量和時間消耗穿越虛空的特性,足以使之成爲暗殺的絕頂利器。
以嚴前輩的修爲,原本不該如此輕易就被偷襲得手,最多隻是弄個手忙腳亂,這也是雷烈最初的用意。然而無巧不巧,毒龍斬偏偏在對方將要遁入虛空,卻又沒有完全進入的瞬間襲至,而嚴前輩本就被激怒得有些失去理智,此時又受到空間波動和虛空通道壁壘的干擾,感知力已經被降到了最低,這才被一擊得手,運氣可謂是差到了極點。
“啊……”嚴前輩的慘叫聲驚天動地,剛剛趕到的衆多大能者被嚇了一跳,隨後只覺得一股涼氣從腳底升到頂門:就在他們的眼前,被他們倚爲靠山的嚴前輩,赫然只剩下了半邊身體,點點滴滴散發着腥臭味兒的膿水從殘存的身體上滴落下來,卻在脫離身體的第一時間變成黑色的煙氣,消散在星空之中,只是這一會兒的時間,嚴前輩的身體又被腐蝕消失了一部分。
“帶我走,替我護法療傷!”碎空境大能的生命力果然是頑強無比,受到這種程度的傷害,嚴前輩居然還沒有死,只是聲音因爲失去了半邊臉而變得有些怪異:“絕楚行動取消,所有人馬上離開此地!”
嚴前輩心志修爲雖差,卻絕不是傻瓜,遭受重創之下,已經意識到了事不可爲,這時再不逃,別說等伏擊的目標來了只有死路一條,就是剛纔那小輩去而復返,憑着剩下這些大能者也只有被宰的份兒。“別管那些零碎的東西,走,越快越好!”星空中,嚴前輩的聲音如同受傷的野狼哀嚎般迴盪着,令人從心底裡感到一股寒意。
他不喊最後一句話還好,此言一出口,大能者們突然如同被一盆涼水當頭澆落,激靈靈打了個冷戰,看向後者的眼神頓時變了樣。“各位想要救他只管請便,小弟還有要事在身,告辭。”一個破空境巔峰的大能者急匆匆地說道,隨即抽身飛退,頃刻之間消失在漫漫星空。這個舉動似乎打開了某個閘門,剩下的大能者們對視了一眼,突然不約而同地急速向後退去,陣陣空間波動泛起,幾十人幾乎在同一時刻遁入虛空,再也不見了半點蹤影。
這些大能者,哪一個不是經歷過無數風雨,老奸巨猾到令人髮指的老狐狸?先前懾於嚴前輩的餘威,本能地想要服從其指揮,待到後者說出最後一句話,所有人頓時清醒了過來:以嚴前輩現在的身體,別說穿梭虛空,就是在星空裡高速飛行都未必禁受得起,他要衆人扔掉那些伏擊所用的器具,免得成爲累贅,可此刻的他,可不正是比那些器具還大的零碎?
如果只是這樣,這些人可能還不會有別的想法,畢竟碎空境大能手段莫測,即便如今身負重傷,卻難保沒有死而復生的手段,一旦自家背叛而對方恢復如初,等待他們的唯有死路一條。但此刻的情形卻不同,以這些大能者的眼光,當然看得出嚴前輩已經被劇毒侵及本源,別說恢復,能不能保住這條命還在兩說,爲了這麼一個人冒上被強大對手追上的危險,只有傻瓜纔會這樣做。
“混蛋!”望着那些一鬨而散的大能者,嚴前輩暴跳如雷,“等老夫治好了傷,一定要把你們每個人全族滅絕!”他大聲咆哮着,隨即卻馬上意識到了自身的處境,一股久違了的恐懼隨即襲上心頭。
“我得趕快離開這兒。”一邊拼命催動體內的真氣,抵禦並且驅除着侵入身體的劇毒,嚴前輩在心中暗暗想道:“那個人隨時都有可能趕到,單憑着那些預先設下的用於伏殺的器械,我就沒辦法解釋,真要是被他抓住……”
一想到對方的手段,嚴前輩禁不住打了個冷戰,隨即一咬牙,念頭轉動間,一陣隱晦的波動在身邊泛起,緊接着,他原本在劇毒侵蝕下逐漸衰退的氣息猛然暴漲,重新恢復到原有的狀態,身上隨後爆發出耀眼的光芒,待到光芒消失,他的整個人已經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