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這兒向前再走大約數萬裡,就是雷電海中最高的接天峰,晚輩等人當初藉助雷神劍的庇護躲過雷池空間的攻擊,隨後就被轉移出來,落腳的地點就在接天峰頂。”豹雄小心翼翼地說道:“據晚輩這些年的研究,那峰頂很可能有一座與雷池所在空間相連的傳送陣,如果要重新進入雷池空間,必須要逆轉傳送陣才行。”
雷烈最終還是選擇了豹雄來帶路,倒不是因爲他比向定平等人更加可信,而是那位和豹雄有深仇大恨的天行宗弟子實在趕不上後者有用:向定平當時只有王級巔峰的實力,在被捲入空間風暴時就已經負了傷,從雷池空間傳送出來後更是陷入了昏迷,一路上全靠那位死去的大師兄才得以逃出生天,這些年來雖然也一直在打雷池的主意,多次進入雷電海探察,卻遠遠及不上豹雄對路徑的熟悉。
和豹雄一樣,向定平並沒打算和別人分享這個秘密,迄今爲止,天行宗內就只有他一人知道陰陽分化導引雷池在雷電海,而這也成爲了雷烈捨棄他的另外一個原因——當初捨命救他的那位大師兄乃是天行宗宗主的獨子,但爲了獨吞雷池,向定平居然從沒將真相稟告宗主,由此足見其爲人並不比豹雄好到哪裡去。雷烈從來不是拖泥帶水之人,既然下定了決心拋棄掉向定平,當然不會心慈手軟,進入雷電海前,後者和他的同伴們就已經永遠從宇宙中消失。
“他只說對了一半,那峰頂上確實有一座用於傳送的裝置存在,但只能從雷池空間向外傳送。”儲物戒指裡的雷神劍的劍靈通過精神力量與雷烈交流着:“實際上,那只是緊急情況下,供雷池的操控者們逃離的單向通道,想要進入雷池空間,必須從別的入口想辦法。據我所知,那座山峰的附近就應該有一個入口,只是不知道有沒有被災變毀掉……”
“殺!”攝人心神的冷喝聲中,一條淡影突然從旁邊的空地上顯現,手中寶劍化作一道流光,快逾電光石火地向豹雄刺來。雷電海中的能量和空間極不穩定,爲了避免引發雷霆風暴,武者在其中交手通常都是選擇近戰,這一劍速度快,角度刁,最重要的卻是出其不意,充分利用了時空的扭曲來隱藏行跡,別說豹雄只是帝級初入,就算是帝級中階的武者也未必能躲得過。
好在他的身邊還有雷烈。別說豹雄現在還有用,就算沒有了利用價值,雷烈也只會自己處置,絕不會任由旁人在自己面前將之擊殺,否則一張臉往哪放。劍光距離豹雄還有一尺,一隻鐵鉗般的大手已經牢牢抓住了劍鋒,任由突襲者如何用力,卻如同蚍蜉撼樹,別說奪回寶劍,就連搖動一下都做不到。不等他做出下一步的決定,一股絕大的力量已經沿着寶劍傳來,突襲者再也握不住寶劍,脫手的劍柄隨即如同重錘一樣倒撞過來,將他當場砸飛。
然而幾乎與此同時,另外一條身影已然出現在兩人身後,手一揚,一張黑色的巨網隨即張開,鋪天蓋地地向着雷烈和豹雄罩落。不等這巨網完全落下,又有幾人從側方出現,手裡各持兵刃,向兩人攢刺過來,來勢若奔雷掣電,雖然沒有將真氣外放,卻足可感覺到其中蘊含的威勢,配合上那正在急速收縮的巨網的限制,已然完全封死了兩人所有可能避讓的角度。
先以一人展開突襲,接着在對手被吸引了注意力之時展開必殺一擊,無論是戰術的安排,還是彼此間的配合,這些人都足可稱得上最頂級的伏擊者,加上每人至少帝級初入的實力,在這樣的環境下,帝級巔峰的武者想要招架也非易事。
劍光如銀花綻放,驟然在空中閃現,隨即化作千千萬萬縷細若遊絲卻璀璨奪目的光芒,所過之處,先是那足以束縛住帝級巔峰武者的巨網被切割成無數碎片,緊接着,那些圍攻者的兵刃也步上了巨網的後塵,七八件無堅不摧的靈器,就那樣寸寸斷裂,徹底變成了一堆廢鐵。到了雷烈這樣的境界,早已不再拘泥於兵刃的形態,這一招,雖然只是用奪來的寶劍使出,威力卻絕不下於使用長刀之時。
“退!”森然的劍光如同一道道閃電迎面襲來,撒出巨網之人心膽俱裂,聲嘶力竭地高喊着,身體在同時化作一條似有若無的淡影,以前所未有的高速向後退去,試圖逃回先前遮掩身形的扭曲空間,卻已然來不及。銀蛇般的劍光悄無聲息地纏繞而上,一股針鋒一樣的真氣隨之滲入體內,禁錮了他的真氣和行動能力,而就在同時,他的幾個同伴中除了先前被撞飛之人外,已經全都在劍光下變成了血肉碎片。
“我的耐心有限,每個問題只問一次,你們誰的回答能讓我滿意,誰就可以活下來。”雷烈臉色陰沉,聲音更是冷得如刺骨寒風,任誰也不會懷疑他說的話的真實性:“現在告訴我,爲什麼要偷襲我們?”滾滾煞氣如海潮涌動,在說話的同時籠罩了兩個俘虜,大能者級別的威壓,輕易便摧毀了兩名帝級武者抵抗的意志。
在雷電海身死的武者當中,有四分之一是被引發的雷霆風暴所殺,二分之一是隕歿在時空陷阱之內,剩下的四分之一卻是死於同爲探險者的武者之手——有些是因爲分贓不均,有些則是黑吃黑。但無論哪一種廝殺,都只有在四十天的開放期限的後期,也就是大家有所收穫的時候纔會出現,如今進入這裡纔不過數天,出手未免太早了些。
況且這些伏擊之人雖然都在帝級以上,爲首之人更是隻差半步就晉入帝級巔峰,但雷烈爲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顯露在外的氣息卻是十足十的帝級巔峰,在這雷電海內,已經是最頂尖的存在,就算這些人想要黑吃黑,也應該找些容易下手的目標,一上來就選擇硬點子,這絕對不合邏輯。凡此種種,只要不是傻瓜,都可以猜得到這些人的背後一定有人指使。
早在這些人出手之前,雷烈就已經察覺到了他們的存在,除了那個首領,就屬最早突襲之人實力最強,也被他留下了活口。雷烈在制住他們的時候刻意製造了假象,讓他們認爲自己還能調動部分真氣,但在被擒之後居然沒有自盡,足見其絕不是那種不懼生死的死士,以雷烈的手段,至少有八成的把握從他們嘴裡得到口供,然而事實卻出乎他的意料。
“我們……”突襲者果然是個軟骨頭,剛要說話,體內突然爆發出一股絕大的力量,蓬地一聲,整個身體頓時被炸得四分五裂。雷烈反應極快,幾乎在同時轉身向首領奔去,可惜還是晚了一步,在他到達之前,首領也已然步上了同伴的後塵,變成了空中飛灑的血肉碎塊。
“是羅師兄他們!”“好大的膽子,竟然敢殺害血月宮的人……”
就在兩名俘虜粉身碎骨的下一刻,一陣充滿驚怒的呼喝聲從遠處傳來,十幾條身影隨即如星跳丸擲般急速掠至,從氣息上看,其中除了兩個王級巔峰,剩下的全都是帝級武者,實力在這雷電海中可謂強大,報出的名號更是嚇人:在除了星域盟以外的幾個超級勢力中,血月宮排名第一,實力猶在飛羽閣所屬的星辰會之上。
雷電海看起來兇險,卻只是針對帝級及以下的武者而言,在大能者們的眼中,這裡只是雞肋一樣的存在,裡面的東西要麼在發現之初就被搜刮走,要麼就是這些人看不上眼的。如今留下這地方的最大意義,只是在於磨礪後輩,至於其中那些所謂的寶物,只當是給小輩們的獎勵了。
而對於那些超級勢力的弟子來說,這種探索無疑更加輕鬆:長輩們早已探清了大部分險地,只要不是自己想不開往那些未知之地去,多半不會踏入險境,加上每次進入都是組隊而行,人多勢衆,實力雄厚,與其說是磨礪,倒不如說是有驚無險的遊歷,死一個人都是了不得的大事,更何況是七八名同門一起殞命。血月宮一向霸道慣了,此時更是不分青紅皁白,兩名帝級武者一馬當先地衝到,手裡靈器化作兩道驚天長虹,直奔雷烈襲來。
劍光再現,幻化出兩道吞吐不定的晶虹,在兩柄靈器襲來之前先一步吻上了對手的咽喉,兩個片刻前還氣勢洶洶的帝級武者變成了木樁,直挺挺地摔倒在地,卻並沒有嚇住後面趕來的同伴。“用誅神弩,殺了他!”有人大叫,十幾個人中,有一半隨着這喊聲停了下來,儲物戒指光芒一閃,一支支造型小巧的弩機隨即出現在手上,上面幽藍色的弩箭散發着令人心悸的氣息,一看就是要人命的可怕傢伙。
這誅神弩的道理和大秦的射神弩差不多,都是利用機關的力量發射,只是速度更快,力量更大,穿透力更強,集中攢射之下,普通的戰神境武者也極難躲開,但造價也更加昂貴,性價比極不划算,因此就連超級勢力也做不到人手一把。在通常情況下,這種弩箭當然對帝級武者算不得什麼,但在這種不敢輕易將真氣外放,各種威力強大的戰技無法施展的環境下,卻足以造成威脅。
十幾道幽藍色的光芒在眨眼之間越過了千丈空間,在身後劃出的一條條細小空間裂縫出現的同時,已經到達了雷烈身前,宇宙星空最堅固的金屬之一星辰金打造的箭頭閃爍着寒光,卻在下一刻被迎面而來的劍光徹底變成了紛飛的鐵屑。就在衆人眼中還閃動着那耀眼的劍光之時,一條淡影已然出現在人羣中間,劍化極光,翩若驚鴻,在血月宮衆弟子中一掃而過,隨即迴歸到原來所在的位置。
“噗通!”“噗通!”……直到雷烈的身影重新出現在之前站立的地方,血月宮衆弟子到底的聲音纔剛剛傳來。一劍封喉,這些倚仗師門驕橫跋扈慣了的武者們,做夢也想不到居然會栽在這通常只有帝級和王級武者進入的地方,不少人到死也弄不清發生了什麼。
武者每個境界的實力,越到後面差距越大,以雷烈大能者的境界,即便把力量壓制在帝級巔峰,單憑對規則的掌握和技巧,依然足以秒殺數倍於己的同級對手,這些血月宮弟子人數雖多,卻沒有一個到達帝級巔峰,連讓他熱身的資格都沒有。這些人的嘴臉,很容易讓雷烈聯想起當初那些十三宗門的所謂名門子弟,一樣的自命不凡,一樣的視其他人爲草芥,殺起來絕對是心安理得。
“這些人的情況有些不正常。”待在儲物戒指裡的雷神劍突然說道——這寶劍不知有什麼特殊的能力,身在儲物戒指內,居然可以對外界的動靜洞悉無遺:“你有沒有察覺到,這些人的精神波動都很不穩定,表現出的攻擊性極不正常,尤其是之前襲擊你的那幾個人,根本沒有任何理由,好像……”
“荷荷荷荷……殺!”雷神劍話沒說完,一直默不作聲的豹雄突然面孔扭曲,從喉嚨裡發出一陣怪叫,腳下隨即猛然加速,一對鐵掌挾帶着排山倒海之力向雷烈打來,全然沒有顧及到雙方的實力差距,和自己被對方下了禁制的事實,臉上的神情猙獰而瘋狂,彷彿喪失理智的野獸。
“好像攻擊他人,就是他們唯一的目的。”雷烈接着雷神劍的話說道,手中寶劍同時漫不經意地一揮,閃電般的劍光掠過,豹雄的身體頓時從中間分成了兩半,而這時,他的最後一個字剛好說完。
一股充滿嗜血,殘暴和殺戮氣息的力量,在豹雄被分爲兩半的同時從他的體內衝出,如同張牙舞爪的惡龍,無聲地咆哮着,向雷烈的腦部猛衝過來,卻在距離目標咫尺之遙的地方再也無法前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