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本司的逢迎,四十九院硯齋並不如何在意,當下擺手道:“這是你說的,方纔講述在少林的遭遇時,已是明瞭,否則你兄弟三人也逃不出少室山去。”頓了一頓,四十九院硯齋再道:“劍舍利利守難攻雖然可保我不擔心他們反殺將過來,可若有劍舍利鎮守少林,我們也終究攻不上去。不如再說說第二個缺點吧,且看面對這劍舍利可有什麼變通的法子。”
見四十九院硯齋聞來,泉古拓隨即恭道:“劍舍利的第二個缺點,也是屬下剛剛想到。方纔屬下回憶少室山上的經歷,驟然察覺不妥,既然少林有劍舍利在,爲何開始不用?要知我等上山,氣勢咄咄,根本便沒有爲其留下後路,可即便如此,少林的廣殊依舊試圖勸說我等,寧可忍辱,亦不願輕動劍舍利。”
四十九院硯齋聞言,微微的點了點頭道:“繼續說下去。”
泉古拓躬道:“是。”隨即再道:“少林之所以一開始不願祭出這等殺手,絕非顧全屬下那四十多人的性命,十中有九,那劍舍利身負缺陷。缺陷其一,自然是利守難攻,不過既然少林本就處於守勢,那這點便不重要。如此一來,怕就是劍舍利每施展一次,就需不短的時間才能再行施爲。”
“哦?”
四十九院硯齋似是提起了些興趣,問道;“何以見得?”
泉古拓恭道:“屬下曾經在廣殊開口之時,欺到近前,親眼見到那個慧珠和尚,本來傳聞之中,他便是武功盡廢,眼下看來,也沒有絲毫武功在身,也正因此,他才追不上屬下。”
似是想到自己逃的狼狽,泉古拓的臉色微紅,不過隨即便安定下了心緒,再道:“劍舍雖然是少林歷代高僧所化,但若要施展,怕也不可能真就毫無付出,若真是使用方便,廣殊也不會自求侮辱,而那慧蛛不只沒有武功,且身體十分虛弱,就算久戰怕都難支持,所以屬下才下了如此判斷。”
泉古拓言罷,四十九院硯齋半晌沒有開口,淡淡的威壓自四十九院硯齋的身上源源散發出來,壓在衆人心頭,就在泉古拓心下不安越甚的時候,四十九院硯齋這才點頭道:“可惜如今攻上武當在即,不能再去少林一試究竟,看那劍舍利究竟需要休息多久。”
四十九院硯齋這麼一說,顯然是承認泉古拓所言有理,泉古拓終於長出口氣。
“院尊英明!”衆人壓抑許久,當下也借齊聲誦德,好來緩解一下自己的緊繃的神經。
河本司見四十九院硯齋下了定論,當下言道:“劍舍利雖然駭人,可院尊已親臨武當,便有輕重之分,明日勝過武當,隨時可再探少林。”
四十九院硯齋點頭道:“確是此理。”說着,轉頭看了眼河本司,這人雖然武功足夠高超,可更勝在智慧,四十九院硯齋也十分重視於他,這才帶在身旁,同徵武當這重中之重。
河本司知道這是四十九院硯齋有心問計自己,雖然之前早便定下攻山之策,要不是因爲泉古司的出現,如今早在武當山上了。不過河本司卻是明白四十九院硯齋望向自己的原因,知道這位日本第一人的心中,有什麼擔憂。
既然少林能在看似山窮水盡之時,祭出劍舍這等驚世之物,同爲名門中的名門,誰有能保證武當沒有隱藏後手?泉古拓直上少林,結果鎩羽而歸,如今四十九院硯齋親征,貿然上山,若再遇到這等意外,四十九院可便顏面無存了。更何況此來的都是四十九院精銳,雖然人數不多,可若如少室一役,死上四五十人,那四十九院的損失可便大了。
一念及此,河本司謹慎道:“中原武林確實不可小覷,百足之蟲也確實死而不僵,既然有少林前車,那武當之行,必然要謹慎一些。”
河本司說的委婉,不過衆人都聽的懂他話中之意,四十九院硯齋聞言,稍做沉吟,當下便着了泉古拓三兄弟下去休息,又尋了十名好手,即刻上山打探,以策萬全。
諸人領命去了,帳內只餘四十九院硯齋與河本司二人。
“音人可回去了?”四十九院硯齋忽然開口問道,這聲音要比方纔溫和許多。
河本司恭道:“方纔的消息,少主已經登船。”
四十九院硯齋點了點頭道:“今次之行,雖然有那勒推波助瀾,可卻本也在本院的計劃之內,那幾個胡人自以爲挑我四十九院來禍亂中原,實是笑話。”不過說到這裡,四十九院硯齋卻也是一頓,搖頭道:“可誰知少林竟還有此後手,此敗,卻也不能怪罪泉古他們,只不知武當山上,可有什麼變數,正道閣藏書,遠非少林可比啊。”
河本司在旁聽了,心裡暗歎,眼前這人能將日本武林一同,果非常人,功過對錯,分明異常。想到這裡,河本司不由得開口言道:“院尊也不必多慮,劍舍利雖是突然,可少林兩個鎮寺之寶,也算早有聞名,只不過知道劍舍利的少些,又因其久不出手,這才被人忽視。但武當山上,除去盡陷在萬羊崗頭的北斗大陣外,卻是沒有聽過他們還有其他鎮派之物,所以今日謹慎是必然,但想來不會遇到少林那樣的意外。倒是我們以後要如何發展,纔是關鍵。”
“日本武林已被我一統,中原自是下一個目標,這無須多言。”四十九院硯齋語中堅定異常。
河本司見狀,自然不再多言,躬身告退。
帳中終於再無旁人,四十九院硯齋這才眉頭一皺,低聲自語:“少室一役已敗,不知華山結果如何,正鬼乖張,可莫要再惹出亂子。”
少林祭出劍舍利這等傳說之物,所以泉古拓失敗,卻也有些說辭,若華山再出了問題,四十九院的顏面便是難保,日後四十九院硯齋還想要在中原立祖,再展宏圖,所以於這名聲之上,卻看重的緊。
可一天過去,四十九院硯齋接到兩個消息,一好一壞。
好的是武當山上應是沒有什麼不妥之處,想來不會有少林劍舍利那般的驚世之物,可壞的是,正鬼千歲一人歸來,華山之役也失敗了。
“先登武當,華山之過,戰後再言!”四十九院硯齋冷冷的看了一眼正鬼千歲,正鬼千歲的傷勢不重,他只是力竭而退,身上的都是輕傷,一路下來,早便好了,比泉古三兄弟的傷要輕的多。
四十九院硯齋的怒氣,所有人都感覺的出來,不過正鬼千歲的脾氣暴戾,無一人與他交好,此戰華山,錯有在他,自然不似泉古拓一般的被四十九院硯齋原諒。
武當山沒有華山那般的險峻,一路拾階而上,便是遊人都不覺吃力,所以四十九院一衆很輕鬆的便上了山去。
薄霧晨曦,空氣中滿是草木清新。可驟然間,警鐘長鳴!這是武當山來了強敵的信號,所有武當門下,俱都齊集一處,迎在門前。
四十九院硯齋停下腳步,把眼四下裡看了看,心下安定許多,入眼的武當道士,都是些年輕人,年長的不是沒有,可卻並沒有習過什麼武功,想來只是盡些看管領導之責。
點了點頭,四十九院硯齋因爲正鬼千歲失敗而帶來的怒氣,消失不少,對於眼前的這個破敗武當,他十分滿意。
“武當門下聽着,今日我四十九院院主親臨,若有能帶路正道閣者,可免一死,若有能於他處尋到藏書秘籍者,可免一死。”四十九院硯齋甚至都懶的多言一句,全由河本司一人主持。
既然四十九院硯齋親臨,只魂級高手便有六人,其餘精銳六十餘,面對一個殘破的武當,四十九院硯齋根本便沒有心思所費口舌。純以力降,以泰山壓頂之勢,粉碎武當,這是四十九院硯齋的本意,少林和華山之役都敗了,此戰必要一氣呵成,方可挽回些顏面。
自然,四十九院硯齋也知道這麼多高手欺壓武當,勝了也是理所當然。“今日之後,還是需要尋個大派,堂皇勝之,這纔可立威中原,否則我四十九院,可不好立足此間。”
武當還未拿下,可與囊中之物無異,四十九院硯齋站在頭前,思緒卻已是遠離。至於其他四十九院門下,能得機會欺壓武當,自是個個摩拳擦掌,便待令下,上前殺個痛快,當然,四十九院硯齋自早上起,心情就不很好,他們自然只有將這份興奮僅僅壓在心低,惟恐,出了聲息,惹的院尊惱怒。
而在少林吃過虧的泉古三兄弟,謹慎異常,四下觀望,惟恐再有個什麼意外,正鬼千歲卻也遠不如他面上的那般狂燥,眼睛有意瞥去,卻是垣晴在忽閃的突然出現,令人印象深刻。
武當門下悲憤異常,四十九院門下各有所思,河本司開口說完,場中竟然一陣詭異的沉默,直安靜了半柱香的時間,河本司眉頭一皺,咳嗽一聲,正待發言催促,也便在這時,四十九院硯齋猛然一醒,旋風一般的轉過身去,直視山下!
異變陡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