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狼也忒多!”
那胖大和尚的體力漸漸不支,身上的傷痕也愈加的多了起來。不過這和尚卻也兇橫,雖然明知不敵,可口中猶自哇哇大叫,把支大劍舞的好似車輪一般,拼着被羣狼抓傷咬傷,再奮起餘力衝殺,竟又殺了幾隻!
一時血染僧袍,那胖大和尚的形容愈加的猙獰,眼見羣狼源源不絕生還無望,不禁仰天大笑道:“哈哈!你家佛爺吃了十幾年的狼肉,今天就要喂狼,倒也算因果報應!”
唐月聞言眉頭一皺,心道:“且不說這和尚言語粗俗,就說他不守戒律,常吃狼肉,莫非這些狼是來尋他報仇的?若真如此,難怪會聚上許多了。”
可真是無妄之災!
唐月想到這裡,唐逸的腦中亦是思索,便想要如何解這危機纔好:“眼前的羣狼少說也有六百餘,這還不算其後零星趕至的,那和尚的武功低微,應該是指望不上。”
眉頭暗皺,唐逸暗怨自己行動不便,稍一動彈便真氣亂行,疼痛難忍,只能由唐月揹負。如此一來,在這狼羣的包圍之中,唐月的輕功再好,有了自己拖累,可也無法脫身。畢竟狼乃活物,會躲會追,暗器在近處的威力又確實不及劍術,想逃可是難上加難了。
但就這麼守着,由唐月一隻只的射將下去,卻也終究不是個辦法。六百餘頭壯實的雪狼,唐月一人怎麼也不可能全都消滅的了。唐月的袖籠雖是最好的六道輪迴,可飛蝗石也不過只有一百二十餘顆,遠不及狼羣來的多。更何況狼羣正在漸漸壓近,飛蝗石一旦射光,就是想就地取材也來不及,一旦被狼羣迫的近了,那唐月也無法再保護自己了。
“若沒有我礙事,月姐一人倒還可以脫身而去。”唐逸眉頭暗皺,心道怎也不能連累唐月。
狼羣有唐月相阻,一時還難近得身來,似乎狼羣也發現唐月遠比那和尚難對付,而且死在唐月手下的同類要遠超過胖大和尚,所以漸漸的,圍在唐月身前的狼越來越多。
但凡狼羣,必有狼王領袖,這卻是常理,唐月和唐逸自然都是知曉。而擒賊先擒王,若能一舉擊斃狼王,狼羣無首之下,大可能就此散去,就算不全散了,也不會如現在這般的齊整。
不過今夜月色晦暗,要在六百餘隻雪狼中找到狼王,那可比唐門的千里尋一還難上許多!也正因此,唐月才只能苦苦抵擋,否則以她的飛蝗石,就算那狼王再是靈活威猛,也難逃一死。
不過雖然形勢大是不妙,但唐月的心下卻毫不慌張,正相反,狼血四濺之下,唐月的心情卻是格外的寧靜,甚至還有一絲的塌實。
“他雖然對我有情有義,可這入贅一事終難解決,可若今日逃不出去,能死在一起,反省了這份煩惱。”
唐月正想到這裡,忽然就聽身後的唐逸高聲道:“那位大師!”
再看那胖大和尚,此刻早已瘋狂,亂雜雜的揮着大劍,只知砍殺,對唐逸的話根本便是充耳不聞。
唐月聞聽得唐逸開口,忽然清醒過來,心道:“對啊,有他在,不論如何,總有個法子解決!”對唐逸智計的信任,令唐月此刻既是歡喜,又有些失落。歡喜的自然是唐逸出聲,顯然是有了法子,今日應該不會死在這裡。可失落的則是逃過今日劫難,二人未來仍難預測。
拋開腦中所想,唐月見那胖大和尚只知亂殺,卻是沒有聽到,當下只得內力一吐道:“大師!”
唐月的聲音自然大上許多,那和尚聞言一震,自殺戮的瘋狂中清醒過來,可隨即便被身旁的一隻漏網之狼狠狠一口咬在臀上!胖大和尚登時疼的哇哇直叫,兇性一發,左手揪住狼頸,也不顧帶下自己的皮肉,就這麼猛裡一甩,口中喊道:“你這女人叫這麼大聲做甚麼?當佛爺是聾的不成?”
再看那狼,被這胖大和尚全力一甩又撞了到同伴身上,竟是滾做一團,最終也沒有站起來,想是跌死了。
唐月聞言,臉色一沉,唐逸失聰,她聽不得別人說個聾字,就算那胖大和尚說的不是唐逸也不成!唐月正要發作間,卻聽身後唐逸再次開口。
唐逸在唐月的身後,自然看不到她的臉色,更不可能聽到胖大和尚在說些什麼,只知那和尚有了反應,當下便急道:“大師,如今我們陷在狼羣之中,只憑硬殺,絕難有生路!不過在下方纔尋思一個計策,可令狼羣散去,只是需要大師的配合!”唐逸聽不到聲音,所以也不等那和尚回答就這麼自顧自的先說了。
畢竟螻蟻尚且偷生,人若有希望,怎也不會想死,那和尚雖然邋遢瘋癲,看似不要命的在拼,卻也不過是因爲覺得今日定遭狼吻而已。所以唐逸倒不慮那和尚不答應,只顧着大聲道:“狼多,不能力敵,唯有尋到狼王,一擊殺之,則羣狼必散!”
其實殺了狼王,這些狼是不是真若常人所說的那樣散去,唐逸也沒有把握。畢竟來的狼這麼多,怎麼看都不似一羣兩羣,而應是有大有小的數羣十數纔是,雖說既然它們能統一行動,那必然就有個王中之王!如今也惟有殺了那個王中之王,纔有可能脫險。只不過誰都難保其他的那些狼王在王中之王死後會如何選擇。
不過關於這些,唐逸沒有多言,這時說出來,除了擾亂人心,再無好處,不如先試上一試再說,總好過被這麼慢慢拖死。
胖大和尚聞言,不信道:“殺狼王誰不知曉?可這麼黑的夜,卻去哪裡尋那狼王?再說你這讓女人保護的小白臉,能有什麼能耐?你家佛爺纔不會聽咧!”
唐逸這些日裡都被唐月連頭帶臉的蓋在皮帽裡,少見陽光,又因爲走火入魔,無法用真氣禦寒,所以這臉凍的愈發的白了,那胖大和尚的一句小白臉,倒也不能算說錯了。
“大師莫要懷疑。”
唐逸雖然失聰,聽不到和尚的譏諷,可只看一眼那和尚的表情,也能猜個大概,當下忙是解釋道:“我這眼睛異於常人,不論這夜有多暗,都能看的極遠極清,尋到狼王並非難事!再說,大師也已是強弩之末,難再支撐多久,既然左右都是一死,何不搏個活路?”
頓了一頓,唐逸笑道:“在下的要求很是簡單,只是想要大師爲我們擋上片刻,由我尋出那狼王來,隨後經月姐出手,一擊殺之!對於大師來說,不都是與羣狼相拼?又沒什麼損失。”
唐逸口中說着,暗裡已經開始蓄力,雖然他用不了內力,可如早先那般硬憋口氣的蓄力硬迫,卻還是可能,只不過速度要慢上許多罷了。
也就在這時,胖大和尚似被唐逸說動,也覺得唐月的武功確實高絕,若是合力一處,怕還真有可能成功。反正就如那小白臉所說,左右不過是和狼一拼,都是個死字,自己卻怕什麼?
想到這裡,就聽那胖大和尚高聲道:“好!便信你這遭!”隨後也不多言,大叫一聲,拼盡最後氣力直衝到唐月身前,把支大劍來胡劈亂砍!
可別說,這和尚雖然招式粗糙,但對這羣狼來說,卻也不用什麼精妙的招式。更何況經過唐月的一輪好射,身前直堆了一彎新月般的狼屍,重重疊疊怕不有近百!外面的狼想來相攻,必要躍過同伴的屍體,如此一般,身在半空,正是撞到那胖大和尚的劍上,轉眼便是個腸穿肚破的結局!
唐月則後撤退一步,手上飛蝗石也不停歇,在後爲胖大和尚分擔壓力,同時也分了些神來,等待唐逸接下來的動作。
此時的唐逸已經感覺到氣血漸漸漫進眼睛,雖說這一個多月來,他的眼睛漸漸好了,可卻也未算痊癒,此番再度使來,可刺痛的很。不過好在這份刺痛還算能夠忍受,而且要在這六百多隻雪狼中尋找狼王,對於能通過萬里尋一的唐逸來說,並不需要太長時間。
眼前世界已經開始變的暗紅,不論唐月還是那胖大和尚,或是正源源不斷撲來的惡狼,這一切的一切都開始慢了下來。
“這一頭看來不同尋常。嗯,這一頭也壯實的很,周圍的羣狼都有些畏懼於它……”
唐逸眼睛緩緩掃過,每隻狼都分毫不差的落入他的眼裡,可雖然看出幾頭與衆不同,明顯壯實許多的狼來,但正如唐逸所想,那些應該都是普通的狼王,絕非統領大局的王中之王。
“怎麼還不動手?”
那胖大和尚頂在前面,要非是一口惡氣支撐,只怕早便倒下了,此刻見那“小白臉”喚來自己,可卻遲遲未見動靜,哪還按捺的住?就便要破口大罵!
可就在這一刻,身旁本是不停呼嘯而過的飛蝗石竟驟地一歇!隨即,沒了飛蝗石的壓制,羣狼終於毫無阻礙的洶涌而來!胖大和尚首當其衝,哪還有機會再開口罵人?
就在那和尚自忖必死,只求多拉上幾隻狼來墊背的時候,便聽耳後“砰”地一聲悶響,隨後一陣前所未有的刺耳尖嘯傳來,隨後攜着一縷寒風,直朝遠處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