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清以爲來人會是卓逸凡或者祥叔, 沒想到當那個要救她的人站在面前時,竟然是範汝成!
面對女孩驚訝的眼神,範汝成扶了扶鏡框, 靦腆地笑了笑, “那個, 方慧身上有一個電話號碼......”
“所以你就來了?也不考慮考慮自己一個人來有多危險?”
容清有點生氣小范童鞋的自作主張了, 他一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 單身跑到狼窩裡來,除了來送死,還能幹什麼?
範汝成再次靦腆地笑了笑, 指着黑蛇說道:“我打了電話,他說不能報警, 否則會撕票, 所以我就自己來了。”
容清點點頭, 強忍着劇烈的頭痛,對黑蛇說道:“他什麼都不知道, 你放他走吧。”
黑蛇神秘一笑,小眼睛眯成一條縫,“你以爲我這兒是遊樂園,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麼?既然這位小兄弟這麼關心你, 就讓他留下來陪你好了, 萬一有什麼不測, 黃泉路上也好做伴嘛, 哈哈哈哈~~~”
伴隨着黑蛇囂張的狂笑, 還有容清絕望的眼神,鐵門哐啷關上, 只留下一對年輕男女大眼瞪小眼。
“你幹嘛這麼笨,要跑來送死呢?”容清有點恨鐵不成鋼說道。
“我擔心你,我不希望你死。”
理由就是這麼簡單,範汝成說得很輕鬆,明亮的陽光從天窗投到他的臉上,竟然泛着耀眼的金光。
他蹲下來,細心地給容清把被子掖好,她這才發現身上的繩子不知什麼時候鬆開了,但想來她已經燒了好久,現在渾身沒力氣,缺水得利害。
發現女孩臉上紅得不正常,範汝成伸手摸了摸她的額頭,隨即皺起了眉,“你發燒了。”
“嗯,燒了有一陣了,估計是着涼,沒事的。”
容清也發現自己說話帶着明顯的鼻音,咽喉沒有問題,呼吸還挺順暢,就是頭痛得利害。這讓她暗暗鬆了一口氣,普通感冒還好,撐一下就過去了,最怕得的是肺炎或者其他傳染病。
“是不是很難受,我來幫你按摩一下吧。”
說着,範汝成也不管容清同不同意,伸手白皙的手指輕輕捧住她的頭,指尖用力,開始給她按摩頭部。
容清本想拒絕,可沒想到範汝成動作挺到位,頭痛在他的指壓下慢慢緩解,於是她沒再說話,閉上眼睛任他操作。
再說,現在說什麼都晚了,倆人已經是一條繩上的螞蚱,隨便人家怎麼炸了。
“你真傻......”
心裡最軟的部分被觸動了,不爭氣的淚水終於從女孩臉上滑落,在兇悍的強盜面前她沒有哭,可是在同鄉的溫柔面前,她再也忍不住內心的酸楚。
“別擔心,我並不是盲目跑上山來的。”趁着換部位的動作,範汝成在容清耳邊小聲說道,“很快就會有人來救我們了,我只是等不及,怕你有事才先來的。”
容清睜大了淚眼,訝道:“難道你報警了?”
範汝成有點委屈地撇嘴,“我哪敢報警啊,那黑蛇說了,那樣做只能是害了你,我還沒笨到那個程度。”
“你是說......”想到一個可能,容清眼睛亮了。
“噓~~~”範汝成把食指豎在脣前,讓她不要說下去,隨後繼續按摩。
看到她憔悴的樣子,他真的好心痛啊。真恨不得自己也有那個人的本事,可以輕鬆地除掉那些壞蛋。
鐵門外,黑蛇的臉從門縫上離開,手指摸着下巴,陰陰地笑着,胖子李不明所以,有點擔心,低聲問道:“頭兒,那小白臉身後會不會帶了尾巴?”
“哼,那是肯定的,不過他不敢報警,所以,那條尾巴應該就是我們想要的。”
撂下這句,黑蛇轉身回了辦公室,摸出手機撥通了電話,“喂?楚長老嗎?魚兒已經上鉤了,您準備什麼時候上來?”
電話那頭的楚柏之眼中欣喜一閃而過,回頭看了看穩穩坐在沙發上的李謹樹,老狐狸的招牌式微笑擡了出來,大聲回道:“啊,你家那件青花瓶我還要再仔細研究研究才能下鑑定書啊,這樣吧,我現在就到你家去,好不好?......就這麼說定了!”
收了線,楚柏之幫作爲難的樣子對李謹樹陪笑臉,“李警官,我是個商人,有很多事情等着我去做,關於司家的事能不能找個時間再談?這樣吧,晚上到翡冷翠大酒店,咱們整點菜,喝點小酒,邊吃邊談,行不?”
“看樣子你還真是個大忙人啊,好吧,晚上就晚上,可不許再拖了啊,上頭還等着我的材料結案呢。”李謹樹不大情願地站起來,取過衣帽架上的警帽戴好,轉身就走,把楚柏之伸在半空中的手晾在原地。
楚柏之慢慢收回手,因尷尬而老臉微紅,眼睛幾乎要噴出火來。
他深深地吸了幾口氣,強迫自己鎮靜下來,沒一會兒,又換上了那副萬年不變的狐狸笑臉,對站在他身後的手下作了個手勢,“走!上山打狼去!”
目送着楚柏之的悍馬轟鳴着駛出視線,躲在麪包車裡的李謹樹扭頭問身邊的人:“現在怎麼辦,跟上去?”
“不急,我哥已經找到地方了,咱們再等一會兒。”
說話的正是失蹤了好幾個月的卓逸仙!只見他穿一件雪白的羽絨服、洗得發白的牛仔褲,脣紅齒白,神采奕奕,一雙星眸閃爍着智慧,整個人比陽光還耀眼,哪裡還有半點從前的蒼白與無力?
不消說,此時的他大概已經擺脫了病魔的糾纏,命運的羅盤已經掌握在自己手中,這一點,完全可以從他自信、充滿希望的眼神中看出來。
對於這個突然恢復健康的表弟,李謹樹心裡懷着一點敬畏,前一陣還說快要死的人,如今突然就活蹦亂跳地站在你面前,讓他感覺到了背後那股神秘的力量。
李謹樹是個無神論者,但中國傳承了幾千年,老祖宗說你不認識的事物並不代表他不存在,只是你還無法認識到他的存在。所以,他壓根不去探究表弟究竟是怎麼好起來的,只要他能活下去,家裡的老頭子可以老懷大慰,泉下的老姑也可以閉眼了。
就在李謹樹想東想西的時候,逸仙突然碰了碰他的胳膊,示意他看窗外,只見前面的楚宅中又開出了一輛不起眼的小麪包,朝着悍馬相反的方向疾馳而去,看那樣子,正是去往卓逸凡報告的位置。
李謹樹對逸仙豎起了大拇指,“行啊小子,居然學會跟蹤術了哈,不錯不錯,現在,我們可以走了吧?”
逸仙掰下表哥的手指,笑道:“表哥你別急,我覺着姓楚的肯定還躲在家裡沒出來,我敢跟你打賭,5分鐘後肯定還有一輛車出來!”
“好,那咱就再等5分鐘?”
有卓逸凡打前站,李謹樹一點都不着急,他想看看這表弟的感覺到底對不對,而且,楚柏之上不上山是個關鍵,關係着這回能否將哈市的黑惡勢力一網打盡!
5分鐘過去了,李謹樹正取笑逸仙說他猜錯了,誰知逸仙噓了一聲,指指前面,
只見對面馬路跑過來一輛吉普,飛快地鑽進楚家大院,然後又飛快地開了出來,前進的方向正是先前那麪包走的那條路。
吉普車的車窗有簾布擋住了視線,但在車子開出來的一剎那,李謹樹和逸仙都可以肯定了,楚柏之就在車上!
“好傢伙!真被你猜中了。”李謹樹一邊讓司機發動車子,一邊喜孜孜地摟着逸仙的肩膀問,“有沒有興趣考警校呀?我給你推薦推薦?”
“切,當警察多辛苦哇,還不如我在家看小說打遊戲好玩呢。”逸仙斜斜地看着表哥,嘴角含着微笑,雖然還有一個人讓他無限牽掛,但能當正常人的感覺真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