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肖白聽到鄭星琪的那聲尖叫後不由怔了怔。她喊的是,炎哥哥,你來啦。
他不覺有些奇怪,聽鄭星琪那語氣,好像她事先就知道顧炎今天要來一樣。可是,自己和顧炎今天白天還見過面,怎麼卻完全沒聽顧炎提起呢。
導演喊了聲卡,又順帶讚揚了一番陳肖白的演技。陳肖白正準備去找顧炎問問清楚時,卻發現靠近門口那邊,顧炎和鄭星琪聊得正歡。他想了想,便不打算去打擾他們。
“嘿,狐狸,覺得我演的還行嗎?”
“湊合。”陸維懶懶地睜開眼,又看了眼門口處的兩人後,繼續閉目養神。
“鄭星琪是這部電影的女主角?怎麼之前都沒聽你提起?”陳肖白看到那懶神附身的男人,不由無可奈何。
“無關緊要的女人。”陸維打了個哈欠,眯着眼說道。
陳肖白還想說些什麼,卻發現顧炎和鄭星琪一起往自己這邊走來。
他覺得今天的顧炎看着他的眼神有些陰沉沉的,不由猜想難道是鄭星琪又在顧炎面前說了些什麼。他瞥了眼此刻看起來乖順無比的鄭星琪,不由嘆了聲氣。
哪知,顧炎聽到他那聲嘆氣之後面色更是陰沉,又瞅了眼正一臉愜意看着自己的公狐狸,不由走上前去剛好擋在肖白和那公狐狸之間,纔對公狐狸咳了聲,說道:“才幾天不見你更加風騷了。”
“怎麼?後悔你曾經拒絕了我?現在後悔還來得及。”公狐狸挑了挑眉,笑得花枝亂顫。
狐狸又輕輕瞥了眼站在顧炎旁邊的鄭星琪,故意一臉魅惑狀對顧炎說道:“阿炎,我對你的心永遠不變,你想找我的話隨時奉陪。”
陳肖白眨了眨眼,又盯着顧炎看了一會,沒說什麼。
顧炎皺了皺眉,正欲開口,卻被一直冷落一邊的鄭星琪打斷道:“炎哥哥,你今天是不是特意來片場看我的呀。我這幾天生病了,一個人在家也沒人關心我,給你打電話你總不接,還以爲你不理我了呢。”
鄭星琪一邊說着,一邊把顧炎往遠處拉。
顧炎沒辦法,只好在被鄭星琪拉着走開之前回過頭深深看了眼陳肖白。等他發現陳肖白居然是一臉不在意的眼神看着被鄭星琪拉着的自己時,不由心下一沉,到嘴邊的話又被他吞進了肚子裡。
《風流劫》定於三天後開機,所以陳肖白這幾天還比較清閒。他睡到正午才起牀,揉了揉眼,又看向顧炎的臥室。
咦,居然沒人……
以前的他哪怕再忙,也不會到這個時候還不回來。陳肖白只是略微詫異了一下便沒有多想,隨便煮了一大鍋麪條,一邊吃着一邊打開電視。
陳肖白覺得他最近的生活很神奇,隨便打開電視就會看到自己的熟人。這不,畫面中顧炎緊緊牽着鄭星琪的手,看背景應該是一家酒吧。難道他們倆從昨晚到現在一直呆在那家酒吧?
電視中的主持人還在繪聲繪色地描述着那兩人的緊密舉止,陳肖白低下頭咬了根麪條,卻忽然聽見鑰匙插進門孔的聲音。
陳肖白往門口看去,對那人笑了笑,道:“你回來啦?我煮了麪條,你要不要嚐嚐?”
顧炎似乎一臉倦意,本來進門後看到陳肖白窩在沙發時他心裡閃過一絲驚喜,卻在聽到陳肖白說的話時不由臉色一沉。
他換了雙拖鞋,又鬆了鬆領帶,纔對陳肖白說道:“肖白,昨晚……”
昨晚十點左右,本臺記者阿碧發現最近被諸多負面新聞纏身的影星鄭星琪居然和天王顧炎同時出現在××酒吧。據悉,兩人之前也曾合作拍攝過多部MV與影視作品,早在去年年底兩人就傳出交往的新聞,這次的事件更是坐實了此傳聞。向來低調的顧天王最近新聞頗多。繼被提名金聲獎最佳男歌手、金龍獎最佳男主角的新聞後,這次又是與紅顏知己酒吧縱情,今年的顧天王真是事業愛情雙豐收……
“看來娛記們已經替你說完了,顧天王事業愛情雙豐收啊。”陳肖白看着電視屏幕笑了笑。
本來看到那新聞報道後就一臉陰霾的顧炎如今面色更是鐵青,他沉聲問道:“肖白,你難道就一點也不在意麼?”
“在意什麼?”陳肖白放下手裡的碗筷,又吞了口麪條後不以爲意地看向顧炎。
“你,究竟把我看作你的什麼人?”
“嗯……”陳肖白不由陷入沉思。
“那隻公狐狸也好,星琪也好。難道……你就沒有一點點的介意?”此時的顧炎竟不由笑出聲。
看了看眼前沉默的陳肖白,顧炎不由心頭一涼,轉而笑道:“我以爲可以等,沒想到你卻從來沒有把我放在心上。”
“阿炎,”陳肖白定睛看向顧炎,頓了頓,才道:“我已經跟你說過,現在的我只想好好演戲。你幫了我很多,我感激你。但是,你有你的生活,我有我的生活,我只是不希望讓你產生困擾。”
“你始終不願意相信我對你說過的話麼?”顧炎沉聲道。
“阿炎,有些事情,一旦加入了算計,那便什麼都不是。”陳肖白嘆了聲氣,又道:“我不想再去探究爲什麼你和房東見面之後的第二天我就被趕出了屋子,我也不想探究爲什麼你的黑色跑車總會不經意出現在我家附近,我更不想探究你替我洗白不良緋聞的時機爲什麼那麼巧……”
“原來你早就知道了。可是,不管你相不相信我,我自始自終只想爲你好。”
“也許我想要的是蘋果,但是你卻給我一筐西瓜,這也算是‘爲我好’嗎?”
陳肖白想着乾脆一口氣把自己這陣子的心理想法都說出來,但是在注意到顧炎那陰沉的面色時,不由怔了怔。
陳肖白向來知道人無完人。在娛樂圈闖蕩多年而又能取得如今這地位的人絕對不可能像表面上看起來那麼簡單。
顧炎的溫文爾雅、顧炎的平易近人、顧炎的雪中送炭,這些或許都是真實的,但卻不全面。他所看到的,只是顧炎希望他人瞭解的那一面,但是片面的真實便是虛假。
他把顧炎當做自己的朋友,所以希望能夠這樣開誠佈公地和他說出自己心裡的想法。
顧炎握了握手裡的拳頭,又看了眼陳肖白,便拿起纔剛剛脫下的外套走了出去。
“你……”陳肖白想喊住他,卻還是沒開口。
“沒想到,在你眼中的我就是這樣而已。”
“砰”的一聲,大門再次關上了。
陳肖白看着顧炎離開的方向,不由垂下眼眸。
不知是因爲冷風趁着那開門之際悄然飄入,還是因爲少了一個人的氣息,屋裡瞬間多了一股寒意。
聽到鬧鐘的聲音,陳肖白不由伸了個懶腰準備起牀。
下意識地往那人的臥室看去時,卻只看到那人整齊的牀單,整齊得一如三天前。
距離那天的爭吵已經有三天時間了,那人卻像是消失了一般杳無音訊。
那天,自己是不是真的過分了點呢?
習慣真的是一件可怕的東西。
他已經習慣了每天起牀便看到吧檯的顧炎品着酒,習慣了每天早晨顧炎的早安吻,習慣了顧炎在家時一起看電視的休憩時光,習慣了顧炎吃飯時對他工作上的問東問西。
他曾經覺得心底裡的那份溫暖是不真實的。
但是,等到如今的他恢復一個人時,他才驚覺自己已經依賴上那份習慣帶來的溫暖。
他不由有些慶幸,幸好自己還沒有完全淪陷。不如,及時抽身,離開這裡?
可是……可是……可是……
他嘆息一聲,又把自己重新塞進了被子裡。
又拖了一個多小時後,陳肖白才慢慢把自己抽離那溫暖的被子。
因爲,他想釣魚了。此時的他心裡有股強烈想釣魚的衝動。
想到這兒,陳肖白便匆匆忙收拾一番後拿着釣具去了以前住處附近的湖邊。
當他穿着厚厚的外套,拿着一個釣竿、一個裝着亂七八糟東西的桶來到湖邊時,卻不由呆住了。
因爲,湖面已經結冰了……
或許因爲是週末,來來往往總有些人路過這裡。當他們發現一個拿着釣竿對着結成冰的湖面呆呆站着的男人時,不由笑出聲……
前陣子的溫暖日光倒是讓陳肖白忘了此時已是隆冬時節。
他覺得自己有時候像蝸牛,自以爲是的藏在自己的殼裡就以爲可以忘掉外面的世界。殊不知,世界向來不會因爲他一個人而改變。
看着結成冰的湖面,他只好意興闌珊地回到那個明明不屬於自己卻暫時只有他一個人的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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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低着頭,忽然之間卻有一個毛茸茸的龐大巨物向自己撲來。
那個龐大巨物緊緊抱着自己,倒是讓自己暖和了幾分。
陳肖白看了看那個撲向自己的“巨物”,不由習慣性地摸了摸他的腦袋。
“肖白哥,不要摸我的腦袋啦!會長不高長不高的!”
聽到那久違的聲音,陳肖白笑了笑。
“別動,讓我抱抱,就一會兒。”周小通的聲音有些嘶啞,又有些哽咽。
過了一會兒,陳肖白輕輕推了推抱着他的大男孩,柔聲說道:“外面冷,咱們找個地方坐坐吧。”
“不要!”周小通撅着嘴巴大聲拒絕着。他終於擡起頭睜大眼睛盯着陳肖白,似乎怎麼也看不夠一樣,又委屈地說道:“肖白哥,我一直在你家這兒等着你,你怎麼一次也沒出現呢……”
“傻小子,等我幹嗎?”
“我……我!我……”周小通看着陳肖白,好像有很多話想說,卻還是一句也沒說出口。
然後,他“哇”的一聲,哭着說道:“我被星星報業開除了….”
陳肖白沒有太多驚訝,他覺得周小通本來就不適合傳媒界。
傳媒界和娛樂圈息息相關,這個行業的水比娛樂圈還要深。他知道周小通喜歡寫作喜歡文字,但是他卻覺得單純的周小通根本就不適合娛記這個職業。
有很多事情,不是單憑喜歡就可以從事的。
也有一些人,不是單憑喜歡就可以在一起的。
“小通,你被開除是不是和我有關係?”陳肖白拍了拍周小通的背,柔聲問道。
似乎沒想到陳肖白會這麼問,周小通瞪大雙眼,不可思議的說道:“肖白哥,你真神!”
“我通過這陣子對肖白哥的觀察,回去花了一個星期的時間寫了一篇深度報道,我想向別人展示最真實的你。想讓他們知道肖白哥其實是個很溫柔很善良的人,並不是他們所寫的那個樣子。結果我的稿子被主編評價說‘一文不值’!那個豬頭主編!真是個文盲!不懂欣賞不懂文字的文盲!”周小通一臉憤然地說着,一邊還手舞足蹈着。
“小通,對於傳媒行業的領導者來說,他們不需要懂文字,只需要懂市場需要。”看到周小通那一臉不解的神情,陳肖白繼續說道:“你所寫的並不是大衆想了解的。這年頭,沒有八卦就沒有噱頭,沒有噱頭就沒有讀者。有些事情你現在不需要了解,以後你就懂了。”
周小通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
“小通,你現在有什麼打算呢?”
周小通只是茫然的搖了搖頭。
“不如,來我身邊吧。最近我的經紀人正好說要幫我找個助理,如果你願意的話……”
“我願意我願意!只要能陪在肖白哥身邊就行!”周小通甜甜地笑着,那樣純粹的笑容讓陳肖白心生羨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