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娛樂圈的人來說,年底是最繁忙的時候。各大音樂頒獎典禮、電影頒獎典禮都會集中在年底舉行。所以顧炎這陣子比之前還要繁忙。有時候陳肖白會想,以顧炎今時今日的地位其實完全可以少接一些通告,可是爲什麼他寧願擠出那少得可憐的睡覺時間也捨不得推掉多餘的工作呢?
可是,現在的陳肖白卻也沒空想那麼多了。因爲陸維最近幫他接了一部古裝電影,據說是打算明年情人節上映,名字叫做《風流劫》。
雖然這部電影比不上《紅顏》那樣的大製作,但也算得上是不錯的班底了。以陳肖白現在在娛樂圈的名氣,能夠出演這樣一部電影已經算是榮幸之至了。
陸維幫他接的角色是裡面的男主,一個紈絝風流的王爺,寒王段風然。
雖然通知今天去試鏡,但是陸維早就輕描淡寫地跟他說:“試鏡隨意,隨便去玩玩就好。”
於是,陳肖白心裡多少有了些底氣。看來,這角色已經內定了。當他想多問一些關於這個角色的信息時,陸維卻是不耐煩地皺了皺眉頭,懶懶說道:“我要去睡美容覺了,不要吵我。”
好吧,看來這位經紀人脾氣不太好。
陳肖白對於陸維這個人真的充滿了好奇。那樣妖孽的男人,偏偏是經紀人,這讓他覺得很不可思議。
有一次吃飯時假裝不經意地問顧炎關於陸維這個人的情況,哪知陳肖白碰了一鼻子灰不說,還被顧炎瞪了一眼。然後顧炎又沉下臉來對他說:“陸維那公狐狸除了工作上的能力還行,私生活簡直是亂得一塌糊塗。肖白,答應我不要太接近他。”
對於顧炎的這些評價陳肖白不置可否,但是對於陸維“公狐狸”的稱呼陳肖白則深以爲然。於是,陸維在以後長達十幾年的日子裡一直被陳肖白扣上了這麼個外號。
陸維駕着那拉風的白色跑車一路狂奔,總算趕在試鏡的時間及時將陳肖白帶到了封頤酒店。
對此,陳肖白心裡其實有些小小的不滿。
話說,製片方規定試鏡時間是下午三點。他一吃完午飯就趕到了陸維那公狐狸的窩,誰知,那隻公狐狸纔剛剛睡完回籠覺。看到陳肖白來了,公狐狸只是慵懶地打了個哈欠,而後繼續睡覺。等他磨磨蹭蹭起牀,時鐘已經指向一點了。其實,也還算比較早。
但是,那貨挑衣服花了半個小時,整理頭髮花了半個小時,整理衣服又花了半個小時!
一個半小時以後,那隻狐狸打扮得無限風騷地出現在一臉黑線的陳肖白麪前,彎着那桃花眼說:“小傢伙,走吧。”
小傢伙……
陳肖白對這個稱呼表示很無語。但是,在公狐狸的淫威下卻不得不屈服。好吧,以後的日子還長着呢。
試鏡的場地很寬敞,但是也就十來個工作人員。陸維帶着陳肖白引薦了導演、副導演、製片之後,便不再多話地找了個沙發坐下了。
他擺明了就是一副不想搭理人的姿態,雙手環胸地靜靜坐着,以事不關己的神態淡淡看着試鏡場地。但是偏偏會有一些女工作人員環繞在他四周和他搭訕。陳肖白可以很清晰地看到他的四周充滿了粉色的小泡泡。再看向那隻公狐狸,則是一臉虛僞地彎着嘴角和女工作人員聊着。
陳肖白心裡就一個感嘆:果然是公狐狸。
陳肖白覺得導演和副導演都沒有享受過那樣的待遇,不由擔心那隻公狐狸會不會害自己惹禍上身。可是他細心觀察之後卻發現導演和副導演除了在剛見到陸維時有些許詫異之外其他一切如常。
那個王導看起來也是個老實人,對陳肖白也沒怎麼爲難。或許是因爲看到他的經紀人是陸維,所以對他比對別人竟然多了幾分恭敬。
從目前的一切反映來看,陳肖白覺得自己拿下這部戲應該沒多大問題。
有工作人員帶他去試裝,在試裝間門口他卻看到了一個熟人。
“喲,我還猜這次是哪個關係戶來和我搭戲呢,原來是耍大牌的小明星啊。”鄭星琪穿着一身黑色夜行衣,似乎是剛剛試完裝出來。黑色緊身夜行衣倒是顯得她的身材更加玲瓏有致。
陳肖白淡淡地看了眼她,不欲多說。正欲走進去,卻被鄭星琪一手抓住,她湊近他耳邊陰陽怪氣地說:“你真以爲炎哥哥會喜歡上你嗎?不要天真了,你根本就不瞭解真正的他。”
陳肖白斜着眼看了看她,笑着說道:“前輩已經忘記上次的教訓了嗎?”
說完,他便再也不看她一眼,大步走進試裝間。
任服裝師在自己身上折騰着,陳肖白此時的心卻有些亂。
對於顧炎,他的感覺是複雜的。
自己喜歡他嗎?自然是喜歡。
他很溫暖,很體貼,在自己最落魄的時候更是伸以援手。
但是,他對顧炎的喜歡卻也僅限於此了。
喜歡,卻並不愛。
內心裡是感激着他的,但是對於他的付出陳肖白卻覺得多少有點忐忑。
他不知道爲什麼顧炎會突然莫名其妙地說出要守護自己的話,也不明白爲什麼顧炎莫名其妙地愛上自己。有時候面對顧炎灼熱的眼神時,陳肖白會產生坐立不安的感覺。但是,又不知道應該怎麼樣清楚地向他表達自己的心緒。
現在的自己,已經不想再愛了。
“我就說,這一身裝扮真是和你相得益彰。好了,出去讓大傢伙看看吧。”服裝師滿意地拍拍手。
陳肖白這纔看向鏡中的自己,一身燙金流紋金龍搭配着沉穩而大氣的玄色綢衣,一根玉簪盤起長長的秀髮。碧玉簪、雙龍玉,這一切的一切無不彰顯出器物主人的高貴身份。
陳肖白摸了摸那長髮,不由驚歎那假髮的以假亂真程度。
他剛走出試裝間,片場的衆人竟都停下手裡的動作齊刷刷地看向他。或驚豔、或稱歎、或不屑、或羨慕的眼神讓陳肖白心裡非常滿意。
“不錯,不錯。”導演看着古裝裝扮的陳肖白,嘖嘖稱讚。
當衆人的眼神都還緊盯着他時,他卻發現唯有兩人對他的裝扮不甚在意。其中一人不屑的眼光暫時忽略不計,另外一個坐在角落沙發處的人則是對他這身驚豔的裝扮意料之中一樣,淡淡地掃了一眼便接着閉目養神了。
陳肖白今天試鏡的那個情節比較考驗演技。
整段情節從頭到尾沒有一句臺詞,因爲他所飾演的風流王爺喝醉了酒,一個人在自家後院對月舞劍。
陳肖白所飾演的便是風流王爺段風然從喝酒、醉酒,再到舞劍的整個過程。
沒有臺詞,沒有旁人,他需要完全通過動作與表情來展現出段風然的風流、紈絝與不羈於世的情懷。
全場工作人員都安安靜靜地等待着場地中央那一身玄衣的清冷男子演繹出一個他們所需要的風流王爺。他們心裡隱隱都有一分期待,期待清冷男子的顛覆表演。
場地中央的玄衣男子一個人坐在石凳上靜靜地喝着酒,喝了四五碗後便隨意將自己寬敞的領口打開了些。他一邊單手抱着酒瓶,一邊動作搖晃地走向佩劍處。正欲接近佩劍處時,他的身形卻猛地一晃,全身癱軟倒地。酒瓶就在這時砸碎在地,他勾了勾嘴角,用手指輕輕撫過那殘缺酒瓶中的一滴酒,又將手指伸入自己脣邊細細品味着。他的舌尖輕舔那沾了酒的手指,又眨了眨那如一汪春水的眼睛,通過劍的力量慢慢站直身子。
他在庭院中動作輕柔地舞着劍,就好像對待自己的情人一般。他醉着、舞着、低喃着、沉溺着……
衆人早在他輕舔手指時便已被他帶入戲中,如今跟着他的動作不由也是沉醉其中。
忘記自己,忘記時間,忘記這世間的一切。如果,如果能夠有幸讓那舞劍之人擡頭看自己一眼,哪怕是死在他的劍下也是無怨無悔的吧。空氣不由灼熱起來,有些沉不住氣的工作人員不由覺得喉頭乾燥難忍,想咳卻又偏偏不忍打破這美好的意境。
可是,美好的意境總是短暫的。
正當衆人沉醉在陳肖白營造的氛圍中不可自拔時,一個尖利而又滿懷喜悅的聲音打破了這一切,“炎哥哥!你來啦?!”
鄭星琪剛剛發現門口處那高大的身影時本來滿懷驚喜,卻注意到那高大帥氣的人一進來便定定地看着場地中央的陳肖白,她不由氣結又委屈。爲什麼她的炎哥哥總是看不到她呢?
那個陳肖白有什麼好的,除了一副皮囊,什麼也沒有。混了娛樂圈五六年也只不過如今這地位,纔剛有點名氣就傳出耍大牌被包養的新聞。她對那人實在沒有半分好感。
正想着,場地中央的陳肖白似乎也停下手裡的動作,他似乎皺了皺眉,轉而看向靠近門口的那人。他有些許疑惑,可是那疑惑的眼神只是一閃而過之後便被他壓了下去。他朝門口的人笑了笑,卻沒有多說。而鄭星琪也注意到她心心所念之人居然對陳肖白也充滿寵溺地笑了笑,不由心碎一地。
她居然從那兩人的交流之中看到一種名爲“默契”的東西。她咬了咬牙,堆滿笑容後,以一臉嬌羞狀向靠近門口的那人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