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你母死於某人之手，你便要屠盡人族？天下人族何其無辜？”
林柯搖了搖頭。
誅九族、連坐等等，實行起來肯定有無辜者。
更別說這種要誅一個族羣的了。
那是不是下次又有一個親眷被老虎吃了，你就要殺盡天下老虎？
天下萬物都和這種一樣，那豈不是亂套了？
今天老鼠得道成妖，殺盡天下蛇類，明天蛇類得道成妖，屠戮鷹類，如此這般，天下哪有寧日？
不過林柯估計阿水早已經被複仇腐蝕了心智，長久以來的堅守初心，讓他根本聽不見其他的話。
特別是很多牛類就是有一股倔勁，鑽牛角尖。
而且阿水屠戮幾十個村落的人，罪無可恕。
“算了，多說無益。”
林柯變革之力流轉，化爲劍氣。
“錚！”
暴風脫手而出，劍身凝實一體，上面雖沒有火焰冒出，卻彷彿化爲一枚青陽，灼熱之力撲面而來。
“劍修？”
阿水看起來也知曉何爲劍修，口中快速吟道：“臣不討賊非臣，子不復仇非子！”
旋即他面前出現一把巨大的斬馬刀，上面也燃燒着黑紅色的火焰：“斬仇敵！”
“刀？”情報裡沒有提及兇妖殺人用了武器，不過林柯自然不會懼怕。
暴風青鋒熠熠，劍靈催動劍身吸取天地靈氣，劍尖對準斬馬刀中心位置。
“鏘！”“鏘！”“鏘！”……
只是片刻間，刀劍頓時相擊數十次，發出陣陣金鐵交擊之聲。
在這交擊之中，斬馬刀的刀口上出現一個個大大小小的缺痕，甚至於有一條裂痕幾乎將其橫斷開來。
暴風劍也有裂痕，但是其本體爲沙粒之劍，沙粒流轉之間，裂痕缺口盡皆被補齊，一番對抗之後毫髮無損。
“好霸道的劍法！”
蘊養許久的斬馬刀卻被哐哐幾下打了那麼多缺口，以至於阿水的表情都變得驚怒無比。
他高了林柯一個大境界！
儒道，三境便可孕養脣槍舌劍。
世上最鋒利的劍刃，是人心、是人性、是思想、是精神、是語言、是文化，而非凡兵。
比如軒轅劍，如果以同樣的材料打造，但是卻名爲“大寶劍”，那便遠遠沒有軒轅劍上運載的人族榮光來得鋒利。
故而，以脣舌之力孕養的刀劍，也遠遠比一些凡人認爲的神兵利器厲害。
阿水的斬馬刀本身材質便普通，而林柯的暴風卻是林蕭以劍修之道持手多年，在配合林柯的義之儒念，等閒神兵利器觸之即斷。
斬馬刀飛回，形體在空中發生變化，越變越小，而後到阿水嘴邊化爲虛影，被張嘴含入。
暴風被林柯驅使着前行，從天而降以劍尖刺向阿水銅鈴般的右眼。
“臣不討賊非臣，子不復仇非子！”
一秒不到的時間，一句公羊儒學經義典義便被阿水吟誦出聲。
同時，龐大的文氣匯聚起來，在阿水額前形成一個牛身虛影，從手掌大小變爲小山般龐大。
暴風劍瞬息而至，還沒刺到阿水眼睛便被那牛身虛影直接掀飛。
“這是復仇之意？”林柯面色嚴肅。
劍修可在四境修成劍意，儒生可在四境修成儒意或文意，道士也可在四境修成道意。
也有天賦出衆者，在四境之前便可以借住念頭凝聚意念。
但是大多數人，第四境後期才能凝聚出文意，並在第五境由文意蛻變爲文心。
然而，阿水如今第四境初期，卻已經有了如此濃厚的文意。
天驕！毫無疑問的天驕！
“伱的天賦，太可惜了……”
林柯搖了搖頭。
阿水成妖后便無師無父，卻能修成文意，足以證明其天賦。
可惜，天賦再好，走錯了路，也是要誅殺的。
“嗡嗡……”
林柯的義之儒念沖天而起，附着於被彈飛的暴風之上。
同時口中快速吟誦道：
“十步殺一人，千里不留行！”
“於無聲處聽驚雷！”
第一句詩成，無形的殺伐之力籠罩暴風，劍刃處血紅之色幾近欲滴。
暴風曾經隨林蕭輾轉天下，是與林蕭性命綁定的劍，林蕭一身修爲全在這柄劍之上。
如今林柯初次以詩詞之力加持劍刃，立馬就讓暴風感受到了無與倫比的效果。
“主人，太強大了！太強大了！”
暴風忍不住開口讚美，劍吟陣陣。
林蕭小時候讀書都成問題，更別說是學習詩詞之道，所以從來都沒加持過暴風。
暴風也是第一次感受到這種力量暴增的爽感。
“林柯公子的詩詞！”
而此時，聽到林柯吟誦詩詞，聞夢也發出一聲驚呼。
“陳公子在京城，還見過林柯公子，能夠學習詩詞也是應該的。”
吳俊的語氣中充滿了毫不掩飾的羨慕之意。
林柯的詩還沒有徹底傳開，所以學習的人也沒那麼多。
像吳俊、高彥這樣的，更是專攻防護之道，對於攻伐之道就沒有精力去學習了。
“我等也當繼續努力，從旁協助陳公子！”中年道士拂塵憑空掃動，一陣陣清甜的香味從中彌散開來，彷彿是某種可口的瓜果清香。
周圍一些花草似乎落下吸入了一些香味，而後立馬便化爲了齏粉，彷彿被吸乾了水分似的。
僧人原本已經睜開雙目，在中年道士動了之後，又再度盤膝坐下口唸經文。
聞夢也再度翻手取出幾個彈丸，丟出去化爲一境的傀儡獸，以做騷擾之用。
他們要分散阿水的注意力！
“殺殺殺！”
然而，看到林柯加持了自己的劍，阿水的雙目直接變得赤紅無比，口吐三個“殺”字。
頭頂的巨牛虛影仰天長吟，狠狠撞向暴風。
林柯感受了一下，驚雷積累的民意之怒已經沸騰到了一個臨界點。
要知道，“於無聲處聽驚雷”這句詩，是可以使用民意之怒的。
而如今，兇妖對江寧府造成的傷害，全都化爲了百姓們潛藏的怒火。
這種民意之怒，幾乎可以比擬當初他初次吟詩時所帶來的民意之怒異象了。
劍意！
以民意之怒爲意的劍意！
感知到這股若有若無的劍意，林柯右手猛地一劃，冷喝道：
“斬！”
暴風疾馳而出，朝着下方撞來的巨牛虛影頭顱處斬了下去。
天崩地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