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要你立即出城，節制四方。如果升龍被圍困，則要維持好四方形式，一年之內，無須來救。等雍王退兵即可。”莫登庸說道。
說到這裡莫登庸忽然停了下來，不說話了。
“那麼如果一年之後，怎麼辦？”莫正中小心翼翼的說道。
莫登庸說道：“我估計雍王在升龍城下最多維持一年時間，如果他在一年之後還不退兵的，你也無須來救，向雍王投降吧。”
莫正中覺得莫登庸在試探自己，立即大聲說道：“父親，不管什麼時候，我都不會放棄來援，斷斷不會有放棄救援之意。”
莫正中並不是莫登瀛。莫登瀛是莫登庸看中嫡子，對莫登瀛莫登庸是常常帶在身邊教導，但是對於莫正中卻是放在一邊，放養而已。
雖然現在莫登瀛已經死了。莫正中對莫登庸還是害怕的居多，父子之情，反而淡了許多。
莫登庸說道：“不用如此，這升龍城能不能堅持一年時間，還是未知之數，何必等你來救，現在各地精銳都在升龍城之中，你又拿什麼來救。”
莫正中結結巴巴不知道說什麼是好了。
莫登庸說道：“你出去之後，最大的任務就是控制住各地形式，讓各地以你爲尊，如果我能逼退雍王，還好，如果不能一定要先投降。”
“莫家由我而起，之前安南哪裡有什麼莫氏不莫氏，我記得小時候，在海邊打漁，飢一頓飽一頓的，小時候我一直拼了命想要改換門庭。然後纔有今日的局面，現在想來卻有一點貪心不足。現在這個局面，我也不指望你能力挽狂瀾。我是莫登庸縱橫一輩子，絕對不會向那個小輩低頭。不過，你就不用了。不行了就投降，雍王在安南根基不穩，你只要投降了。雍王定然好生款待，即便今後不是世代公侯，但也用不得海上捕魚了。”
莫正中說道：“父親--”
莫登庸不想再說了，一擺手說道：“你走吧，我已經給準備了，阮世恩雖然是閹人，但是也算是有幾分才能，有他輔佐，足夠你在河北立足。記住，除卻你自己，誰也不可以信任。”
莫正中心中莫名生出一絲怨恨，心中暗道：“父親，在你心中，我就是這樣一個無用之人嗎？我定然要讓你看看，我絕對比莫登瀛要強的多。定然讓你刮目相看。”
水上勝負未分的時候，數千精銳莫軍，在莫正中的帶領之下，離開了升龍城向西而去。
這數千人是莫登庸在牙縫之中擠出來的兵力。
就在莫正中離開的時候，水面上的戰鬥也接近尾聲了。
東雍水師的實力遠不是莫氏水師可比的。
雖然東雍水師被火船弄的有些狼狽不堪，但是莫氏水師依然不是東雍水師實力。
“大人？我們快退吧。”
火焰到處蔓延開來。陳永的座船上都是大片大片的火焰。
這一場水戰勝負已定。
陳永縱然拼盡全力，一直路上衝鋒在前，身先士卒。他的座船也是所有莫氏水師戰鬥力最強大的一艘。
陳永座船上是，莫氏所有戰船之中最好，上面有裝上了最好的火炮，甚至有些還是東雍造的佛郎機炮。
所以這一場戰鬥下來，陳永的座船也成爲了東雍圍攻的重點。即便是陳永再怎厲害，也被打的奄奄一息。
桅杆斷裂，船艙一半進水，水面上被投擲的手-榴彈爆炸，點燃了地方，四方的火焰向陳永所在之處蔓延過來。
陳永冷笑一聲，說道：“你覺得即便是退走之後，能守住浮橋嗎？”
“這。”
當然是不可能了。
從這裡到浮橋，除卻莫氏水師之外，只有一些攔江鐵索，但是這些東西都是死的，人是活的，莫氏水師之敗。浮橋註定守不住了。
“如果浮橋守不住，死在這裡，與死在浮橋之上，有水面區別嗎？”陳永說道。
守住浮橋是莫登庸的死命令，失守則死。這也是死命令。
“可是大人，船就要沉了。”
陳永說道：“你們都走吧，離開之後，不要去浮橋，直接上北岸，逃快些，還可能留下一條小命。”
“那大人你---”
陳永說道：“食君之祿，忠君之事。這船就是我的葬身之地。”
“大人---”
“不用說了，快走。”陳永說道。
話還沒有說完，甲板猛地一偏，陳永的座船再也堅持不住，船隻沉沒的速度變快了很多。此刻不用陳永吩咐，就聽見撲通撲通的落水之聲，陳永座船上的水手，紛紛跳入水中。
並不是每一個水手都如陳永一樣一心赴死。莫氏水師是臨時組織起來，這些水手在數月之前，還都是漁民。
在莫氏水師陷入困境的時候。這些水手紛紛逃離。
陳永向升龍方向跪下，拔劍在手，說道：“陛下，臣不能再效忠陛下了。”
後黎朝百餘年的積累人心尚在，這就是明證。
陳永之所以這樣拼死對抗東雍，就是在他看來，東雍根本就你是滅絕安南而來，雖然莫登庸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但是莫登庸至少是安南人，但東雍卻是明人。
這纔是拼死保護的安南，而不是爲了莫氏一族。
陳永拔劍自刎，鮮血噴出數米之遠，栽倒在地，抽搐幾下就再也沒有聲息了。
隨着陳永自刎，陳永的座船也沉沒在河面之下。隨着陳永座船的沉沒。莫氏水師也失去了主心骨，瞬間煙消雲散。
劉老刀大喜，說道：“傳令下去，追擊下去。不到浮橋不得收兵。”
東雍水師排成一排，壓碾過去。
莫氏水師失去了組織，數百條大大小小的船隻，都擁擠在紅河河面之上。本來寬敞的河面，反而變得擁擠起來。
莫氏水師本來大部分都是小船，在陳永的組織之下，還有一點威力，失去了統一的組織之後，更是沒有點戰鬥力。
莫氏水師被東雍水師好像攔鴨子一樣，一路趕了過去。
衝在最前面的莫氏船隻忽然停止了前進，在河面之上，拉出一個整整齊齊的弧形。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攔江鐵索。
這樣一來這些莫氏的船隻，上天無路下地無門。大批大批的投降了。
張老刀立即佈置下去，受降。
東雍水師與佛郎機水師戰鬥過之後，元氣還沒有完全恢復。所謂的東雍水師元氣，不僅僅是船隻，還有大量的熟練水手。
莫氏水師雖然實力不強，但是人數足夠多，都是漁民出身，並且被訓練了半年，只要好好的收拾一下。就是東雍水師後補。
大量水師受降，要花費好一陣子，再加上這一天，先是火船，又是大戰，又是受降，受降完了已經到了下午時分了、劉老刀估計了一下時間，大概再有一兩個時辰，天就要黑了。而這一道浮橋，是莫氏經營的重點，不會輕輕鬆鬆就能攻破的。劉老刀最後決定，還是多慎重一點爲妙。
“撤軍吧。”劉老刀說道：“我們明天再來。”
“是。”
雍軍水師在浮橋下面轉向，撤退了。
浮橋上，與浮橋兩岸有無數士卒，看到這個情況，不由的出了一口氣。本來靜寂的戰場之上，瞬間變的嘈雜起來。
雖然浮橋兩岸戒備森嚴。有很多火器，弓弩，但是在面對東雍大船，他們沒有一點取勝的希望。
所以在看雍軍水師離開的時候，守浮橋的士卒，纔會如此放鬆。
但是他們即便能躲過今天又如何，明天雍軍水師還會再來的。